許榮榮其實就是心疼戰安然了,上山一天剛下來,廚房里面的活她都能做,不用戰安然幫忙。
許榮榮蹲在地上收拾,本來打算把極快大的碎片撿起來的,也不知道怎么會那么巧合,就把手給割破了,手指就出血了!
指尖上面一疼,血就出來了。
戰安然忙著蹲在地上看許榮榮的手,拉著許榮榮起來,許榮榮卻站起來奇怪的看起手指來了。
“好好的怎么把手給弄破了,怎么心里這么不舒服?”許榮榮挺奇怪的,轉身朝著外面看去,云倚傲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天黑了,天上掛著一輪明月,月下戰天翼睜開眼睛看著云倚傲。
“是嫂子的電話,說是——說是紀叔叔不行了!”
許榮榮當場便愣住了,戰熠陽朝著許榮榮那邊看了一眼,沉了一口氣似的:“走吧!”
許榮榮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著戰熠陽去了外面。
門口的車是紀念恩派過來的,戰熠陽早上四點鐘接到的電話,說是紀凡逸的情況不好,電話是戰天寧打過來的,戰熠陽接了電話一直在等消息,這樣的話戰天寧不會隨隨便便的說出來,既然電話已經打過來了,就說明已經倒了最后的階段了,沒有通知這些人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不想讓葉子安接受不了。
按照戰熠陽的估算,這個時間電話也快打過來了,人不是已經離開人世了,就是還撐著一口氣要見什么人。
許榮榮在車上一直在哭,戰熠陽則是靠在車子里面朝著外面看著,按照他的想法,可以熬過今年的,沒想到還不到半年的時間,人就要不行了。
戰熠陽一直望著車子的外面,人固然都有老去的時候,但他沒有想到會走的這么快,讓他們這些人還沒有準備好,就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情。
車子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許榮榮從車上下來忙著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門口有人等著他們,一見面兩個孫子就喊許榮榮乃乃,也都還是孩子,但是也都長的很高了。
他們都是戰熠陽的孫子,所以長的很像戰熠陽,而且個子長的也很高。
“乃乃!”一見面戰天寧的大兒子把許榮榮拉了過去,握著手跟著一塊進去,另外的一個則是跟在戰熠陽的身邊,戰熠陽看了他一眼,這一群孩子里面,戰天寧家里的老二是最不讓人省心的一個,不像戰熠陽,反倒很像紀凡逸,不是說外貌,而是說性格脾氣之類的。
每次戰熠陽看見都忍不住皺眉,為人處事和紀凡逸簡直如出一撤。
戰熠陽看了兩眼,轉身進了里面。
紀念恩陪著媽媽和弟弟一直守在紀凡逸的身邊,戰天寧站在外面已經有一會了,戰天翼也在外面,一早就過來了。
看到戰熠陽,兄弟兩個都跟了過來。
“爸。”
“爸。”
“嗯。”
父子見面就是這樣,沒什么特別想說的,有時候也只是打個招呼,就把所有想說的都給概括了。
“人怎么樣了?”戰熠陽問戰天寧才說:“不行了,但現在很清醒,一直都明明白白的,說了很多話,說要等著您過來。”
戰天寧其實心里什么都明白,見了面也就要閉上眼睛了,要是不見興許還能撐著一口氣。
戰熠陽嗯了一聲,問戰天寧:“交代好了?”
“都交代好了,一直都在說話。”戰天寧就好像是作報告一樣,一句一句的回答戰熠陽,戰熠陽聽完朝著里面看了一眼,邁步走了進去。
紀凡逸一直在朝著門口看,其他的人都在陪著紀凡逸,也都知道紀凡逸在等著戰熠陽。
門推開,戰熠陽站在門口站著,邁步走了進去。
紀凡逸的呼吸朝著上面提了一口,做出來要起來的打算,紀念恩跟著哭了起來,葉子安反倒是很平靜很平靜,看向門口進來的戰熠陽。
進門戰熠陽走到紀凡逸的面前,有人早就給戰熠陽騰出來了一個地方,戰熠陽坐下了紀凡逸把手給了戰熠陽。
“我真是沒想到,我死之前還能清醒的見到你!”紀凡逸笑了笑,臉上消瘦了許多,許榮榮從門口進來紀凡逸還看了許榮榮一眼,許榮榮把眼淚擦了擦走了過去,門口此時站了一些人,或許是因為紀凡逸是外公的關系,比不上自己的爺爺乃乃,紀凡逸的外孫都沒有進門,進門的只有兩個孫子。
兩個孩子走進門站在紀凡逸的身邊,紀凡逸看了兩個孩子一眼:“我沒有你有本事,養出來的孩子個個如狼似虎,就連娶媳婦都比我的好,俗語說,有其母必有妻子,你一定知道。”
戰熠陽看了一眼站在邊上正在哭的兩個孩子,叫外面的兩個孫子:“把你們弟弟帶出去。”
兩個孫子忙著進門,把兩個雙胞胎兄弟給帶了出去。
人出去了,戰天寧把房門給關上了,兩個孩子都看著戰天寧不說話了,但也不哭了。
看著門關上了,紀凡逸說:“我沒什么放心不下的,葉子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兩個孩子。
他們的根不正,早晚要出事,要是嚴加管教興許能成氣候,我擔心文景那個女人不會就這么算了,對于她來說我們紀家是一塊肥缺,念恩還在的時候她不敢,我擔心念恩不在了,她就會趁機來找念楓,念楓不是生意的料子。”
“你的意思是?”
“不能讓念楓娶文景,將來不管什么情況下,紀家的產業不會給小文小景留下,送他們去當兵。”
“你——”戰熠陽的目光有些復雜沒想到紀凡逸到最后要見他一面,竟然是為了這些。
葉子安看著紀凡逸:“你這是——”
“我不能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毀了我和我女兒兩輩子的心血,留下葉子和念楓的生活費用,其余的錢都給我第三個孫子或是孫女,如果沒有,就留給我的第一個外孫子,遺囑我已經叫人準備了,也已經簽字了,現在在你們都在場的情況下,我在此聲明,我的錢不會給小文小景兩兄弟一分,送他們去當兵。”
紀凡逸指了指自己的枕頭下面,紀念楓把里面的一封信拿出來給了戰熠陽,戰熠陽打開看了一眼,里面確實是紀凡逸蒼勁有力的簽名,說明這張遺囑是在他清醒的時候簽字的。
“叫律師進來。”
戰熠陽看向紀念楓,紀念楓去了門口把兩位等候多時的律師叫了進來,在律師的見證下在場的人都簽了字了,遺囑算是正式的生效。
之后遺囑交給戰熠陽保管,紀凡逸才看著戰熠陽要他出去,看向一邊一直在發呆的葉子安。
葉子安整個人都在發呆之中,她兩個孫子好的不行,他卻把財產都給了別人,要把兩個孩子送到部隊里面去,葉子安不懂,這究竟是為什么,難道偏見比親情還要重要么?
人都走了,紀凡逸拉著葉子安的手說:“別怪我,我不能把錢留個搶來的孩子。
他們是我的血脈,但他們終究不是心甘情愿來到我們這里,你的心太軟,看不見他們心中的仇恨,他們的仇恨已經生根發芽,我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你應該知道我。”
“可他們是你孫子,喂你吃過橙子,給你捏過腿——”
“那是寄人籬下所要付出的,在他們的眼里,他們以為這是要好好下去的代價,從來沒有真心過。
葉子,他們雖然很小,但是腦子里卻有很多復雜的東西,唯獨沒有善良!”
“凡逸——”
紀凡逸轉開臉用力喘了一口氣:“葉子,我要走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以后你要照顧他們可以,不能什么事情都聽他們的片面之言,他們雖然還很小,但是已經露出了尖牙,只能慢慢的教導,希望他們長大了不要誤入歧途。
錢太多了不是好事,太聰明了更不是什么幸事。
我也給你留了一些私錢,你以后要是覺得他們誰可憐可以給他們,但是給完了也就看見他們的真面目了,別被他們騙了。”
“你想的太多了。”
“我想的不多而是太少了,要是我能多活十年,且是好好的,或許他們還有救,沒有個好人看著——”
紀凡逸說著閉上了眼睛,眼角下面流下來一滴眼淚,葉子安看見紀凡逸哭了,忽然就沒反應了,許久她才推了一下紀凡逸叫紀凡逸:“凡逸——”
紀凡逸一點反應都沒有了,葉子安整個人都是傻的,很久葉子安才抬起手給紀凡逸把臉上的那滴眼淚擦下去,一邊擦葉子安一邊很傻的問:“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哭,你是為了你的兩個孫子哭啊,還是為了我這個老婆子哭啊?”
葉子安一邊說一邊哭,不知道是準備的時間太久了,還是一直都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葉子安此時竟無比的平靜,除了兩個孩子的安排。
許榮榮是在監控里面看見紀凡逸離開的,因為擔心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發生,紀凡逸的房間里面安裝了監控錄像,看見紀凡逸的手忽然離開了葉子安的手,許榮榮一下就沒有反應了,戰熠陽把許榮榮隨后拉進了懷里,把臉按在了肩上。
雖然知道人早晚都會經歷這一天,可許榮榮從來也沒想過紀凡逸會是走在他們前面最早的人,即便已經坐了很大的準備,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