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記

收費章節(16點)

成大都督的親自端著一盞燕窩羹來到成麗華的書房，笑瞇瞇地道麗華，來，別熬夜，吃碗燕窩補補身子。”

成麗華笑著放下報紙，從書桌后面走出來，和成一起坐在對面的炕上，就著炕桌一勺勺吃燕窩羹。

“娘，您知不江東齊家？”成麗華一邊吃，一邊問道。

“江東齊家？”成眉頭微蹙，想了一想，“是不是早年娶了裴家嫡的那個齊家？”

成麗華心里一動，臉色有些變了，“娘，您説的這個裴家，是不是就是舊朝首輔世家的那個裴家？”

成連連點頭，笑道當初啊，她出嫁，你母親我還跟著你爹去恭賀過的。你不，裴家那個氣派，那個榮耀，嘖嘖，若不是大齊到了那個地步，齊家這個商戶人家，是娶不到首輔家的嫡的。”

“那他們又娶到了呢？”成麗華十分好奇。

齊家和裴家相比，在家世上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成嘆口氣，道具體是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聽你爹説過，説是幾個皇子爭位，裴家左右為難，為了不淌這趟渾水，索性將女兒低嫁，求得一世順遂。——齊家的老爺子，當年跟裴家有舊，所以就替他的嫡長子求娶。那時候齊大老爺一表人材，又是秀才，都以為他從此就會青云直上的。誰……唉”重重地一聲嘆息。

成麗華娘又在為逝去的大齊朝傷感了。她的年歲不大，對大齊朝沒有好印象。況且對他們成家來説，大齊朝沒了更好。便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白玉碗，坐到成身邊，扳著她的肩膀，悄聲道娘，您想多了。那大齊朝有好？還有皇帝，爹還要聽命于皇帝。如今，我爹在這江北，就跟皇帝一樣，娘就是皇后娘娘，娘還有不知足的？”

一席話説得成又笑起來，摩索著成麗華肌膚微豐，如滿月一樣的圓臉，道你説得沒。你爹是皇帝，我是皇后，你就是嫡公主”説著，成又想起一事，笑著道顧大都督的，就是我大齊最后一個嫡公主。”

成麗華聽見顧的名字，眼神閃爍，嘴角翕合兩下，還是將的好奇心壓了下去，繼續問齊家的情形，“那裴家嫁到齊家，現在怎樣了？”

成又嘆一口氣，“她去得早，比大齊朝覆滅，還早了幾年。也罷，若是讓她她娘家的慘狀，大概也是活不下去的。所以能比他們走的早，也是個有福氣的人啊。”

成麗華松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那齊家大房的幾個孩子，都是繼室生的？”

成卻搖搖頭，道我不齊大老爺的繼室生了幾個孩子，我卻齊大老爺的嫡長子和嫡長女，都是裴氏生的。——諾，現在的財務總長齊意正，就是齊大老爺的嫡長子，也是那裴氏娘子所出。好像還有一個女兒，我卻記不清了。”

成麗華心里一緊，“難道是齊意欣？”

成偏著頭想了一想，半晌還是搖搖頭，道也許是，也許不是。我記得不清了。這么些年，我對那邊的事，從來不過問的。”

成麗華跟著她爹爹成士群打理的是成家軍的軍中事務，對不算是軍中豪門的齊家，實在是了解不多，所以才派了專人去江東打探齊家齊意欣的情形。

成見成麗華吃完燕窩羹，便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著吧。別緊著看書，把眼睛都看佝僂了。”

成麗華回過神來，笑著搖搖頭，送成出去。

等成走了，外面一個下人連跑帶跳地沖進來，對成麗華氣喘吁吁地道大……大……，江東有人了”

成麗華大喜，忙道快讓他進來”

那人領著從江東的探子進到成麗華的書房里，道大，他就是從江東的。”

成麗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四十上下年紀，并不是派去的那三個人之一，眉頭已經擰了起來，看著那人不説話。

那人對成麗華作了揖，恭恭敬敬地道大，小的是早年由大都督派遣到江東駐守的探子，今日特意趕，給大報信。”

成麗華“喔”了一聲，伸手指了書桌對面的錦杌，道坐吧。——請問稱呼？”

那人忙道“不敢”，一邊斜簽著身子坐下，有些局促地道大就叫小人‘德祥’就行。——小人自幼為成老太爺所救，賜姓成，賤名德祥。”

成麗華笑容可鞠，點頭道原來是德祥叔。——請問德祥叔簧夜來訪，有何貴干？”

成德祥低下頭，從袖袋里面掏出一紙告示，站起身來，躬著腰，雙手舉過頭頂，送到成麗華面前，道大，這是江東顧少都督發的告示，請看。”

成麗華收了笑容，面色沉靜地從成德祥手里接過告示，飛快地掃了一眼。

一遍看下來，成麗華有些不的眼睛，便又看了一遍，剛才舒展開的眉頭，又擰了起來，問道這是意思？——你從江東而來，可見過我派去的三個特使？”

成德祥在心底里暗暗搖頭，面上還是一派恭順地道大，小人并沒有見到大的派去的特使。而且顧家那邊，也不承認他們是江北特使。——已經將他們就地處決了。”

“？”成麗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我不是給他們一封親筆信，隨身帶著？若有不妥，拿出來面呈顧少都督即可？有誰敢動他們的性命？”説著，成麗華從書桌后面走出來，心情似是十分激動，在書房里來回走動，白皙如滿月的面龐泛起慍怒的紅暈。

成德祥搖搖頭，道小的沒有聽説有信使。小的只，顧家發告示，説這三人拿著一封假信，冒充是江北成家特使，在江東意圖挑撥江東和江北的情誼，圖謀不軌，已經被顧家副將就地格殺，同時詔告江東二十郡，如有別處特使，要去指定的地方報備。如若不報，以后抓到了，當間諜論處，格殺勿論。”

成麗華聽了成德祥的話，只覺得兩眼發暈，身子搖搖晃晃，連忙挪到南窗下的大炕旁邊，扶著炕桌緩緩坐下，心里猶自不敢顧遠東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就將派去打探消息的三個心腹給處決了……

“大？大？”成德祥見成麗華兩頰緋紅，目含怒色，整個人像是要虛脫的樣子，忙出聲喚道。

成麗華出了一會神，才甩甩頭，似乎是自言自語地道顧家軍真是名不虛傳的虎狼之獅，就這番睥睨天下的彪悍勁兒，那顧家少都督，就非池中之物。——只是有一樣不妥，他太好殺了，非仁德之君，還當有人好好調教，將他往正路上引才是。”

成德祥聽得莫名其妙，忙道大？您説呢？”

成麗華回過神來，笑著打圓場沒。我是在説，顧家少都督，倒是個謹慎人兒。——寧可殺，不可放過，倒是個能結交一番的人才。”

成德祥聽了，忙恭維道大天資聰慧，天縱英明，整個新朝上下，也只有顧家少都督能入得了大的法眼。”末了，飛快地脧了成麗華一眼，又道可惜，他已經訂婚了。不然，跟大真是絕配。”

成麗華派人去江東，就是為了打聽顧遠東的未婚妻齊意欣去的。

現在消息沒打探到，反倒先折損了三個人手，説不氣憤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成麗華一向心志堅韌，又足智多謀，對于想得到的，從來就是不到手不罷休。

説起來，她這陣子一共派了四批人出去，考察四個她看好的對象。

到目前為止，只有顧遠東最符合她的要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顧遠東居然這么快就訂了親。

這也是為成麗華馬上又派了一批人去東陽城，查訪顧遠東的新任未婚妻齊意欣的背景和為人，希望能多挖點不為人知的猛料出來。

誰知出師未捷，居然就栽在顧遠東手里。

成麗華心里又隱隱有幾分棋逢對手的興奮。在她眼里，天下男子蠢笨如豬的居多，真正有膽識有腦子的，純屬鳳毛麟角。

她本來都不報希望，這輩子就打算找一個好控制的男人嫁了，然后為成家打天下。

可是顧遠東在她的調查里脫穎而出，越來越讓她感興趣。

也許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跟她并肩偕行

成麗華的臉色逐漸好轉，揚聲讓外面的侍女送茶進來，讓成德祥吃茶，又笑問道：”德祥叔在東陽城那么多年，對齊家的事情，多少？還有對齊家的三齊意欣，就是顧家少都督未婚妻齊意欣，又多少？”

成德祥謝過成麗華，輕抿一口茶，便放下茶杯，笑著對成麗華道我在東陽城一直是小生意人，齊家那樣大的商家，會跟我這種人有來往？”看著成麗華有些失望的眼神，成德祥又道不過，齊家的生意本來都在走下坡路了，全江東的商場上都的。可惜他們家三這跟顧家一訂親，齊家卻是又要興盛起來了。”

成麗華笑了笑，道原來齊家真的是商賈之家。我還以為，他們和江東李家一樣，手里也有私兵呢。”

若是齊家和李家一樣，那成麗華還要多考慮考慮。

可是聽成德祥的口氣，齊家就是一普通的商賈人家，不過是有些錢而已。

當此亂世，這些銀子都是長了腳的，隨時會得跑到別人家里去。就算不跑，也要看看有沒有命來花這些銀子。

成德祥嘻嘻一笑，道齊家跟李家比，還是差遠了。”

成麗華忙又問道既如此，顧家會跟這種人家結親？難道那齊三，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不成？”

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皆然。

成德祥看出了成麗華的心思，便笑著道小人見過齊三一面，雖然隔得不太近，可也看得出來，是清麗絕倫的美人兒，但是傾國傾城倒是談不上。——真正的傾國傾城，那是顧少都督他娘親，我們大齊朝以前的嫡公主顧。當然顧少都督本人也生得好，要説‘傾國傾城’四個字，用在顧少都督身上也使得。”

成麗華噗哧一聲，笑得前仰后合，扶著腰連叫“哎喲”，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半晌才拿帕子拭淚，道德祥叔，您可真會説笑。顧少都督生得再好，也是個男子，能當‘傾國傾城’四個字？”

成德祥嘿嘿一笑，道顧少都督就是煞氣太重。所以一般人一看他的眼神，就不敢再抬頭看他，誰還會注意他長得樣子？但是憑良心説，他生得跟他娘顧很相像，容顏如何，大可以去想。——説起來，我大齊還是有一個人，真正當得‘傾國傾城’這四個字不打折扣的，就是八年前殉國的安郡王。”

成麗華對安郡王不感興趣，不屑一顧地道男子就當有煞氣。否則女里女氣的，像樣子？”

成德祥忙見風使舵，順著成麗華的話鋒説道那是自然。如今安郡王橫豎不在了，不説他也無妨。”

成麗華點點頭，又皺起眉峰思忖道既然齊家是普通商家，齊意欣也無過人之處，顧少都督為何要跟她訂親？”

成德祥想了想，道顧少都督第一個未婚妻，是趙家的嫡長女趙素寧。聽説是顧不喜歡她，所以讓少都督退婚了。顧跟齊意欣的娘親裴氏是手帕交，不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讓顧少都督跟齊意欣訂了婚。”

成麗華恍然大悟，一拍面前的炕桌，高興地道正是如此——德祥叔，你可真是萬事通啊原來這齊意欣，是靠討好她未來的婆母上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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