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寧的話,讓齊意欣非常尷尬。.
雖然顧遠東是對她不錯,可是齊意欣不認為,終身大事這種事,他也會聽自己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會聽,她也不會說一個字。
這是顧遠東的人生。他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旁人有什么資格來強迫他、操縱他?
齊意欣彎下腰,將趙素寧抱著自己雙腿的胳膊推開,扶著她站起來,正色道:“如果你是要借銀、衣裳、首飾什么的,我幫你也無妨。可是退婚這種事,恕我無能為力。”說著,又忍不住漲紅了臉,氣憤憤地道:“這種事,你怎么會想到求我?——兩姓之婚,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或者,兩人兩情相悅,方能結百年之好。我跟顧家,是八竿打不著邊。既不是東哥的長輩,也不是媒婆,你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齊意欣說完這話,突然覺得自己聽見顧遠東悶聲偷笑的聲音。她詫異地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見顧遠東的人影。
糟了,難道自己幻聽了?
齊意欣甩了甩頭,看著趙素寧又道:“趙大小姐,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東哥要退婚,你強求有什么用呢?何不另覓良人?”
在齊意欣看來,他們還沒有成親,目前的狀況,就跟兩個人談戀愛一樣。若是一方不喜歡對方了,自然是一拍兩散,分手算了。男人說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不像女人,總是會心軟,會被男人的乞求打動,最后將自己逼到絕境。
趙素寧沒有料到,齊意欣居然勸離不勸和,一時很有些失望,兩手將一塊雪白的緙絲帕擰得跟咸菜一樣皺巴巴的。
齊意欣等了一會兒,見趙素寧不說話,便含笑點頭道:“既如此·趙大小姐還是請回吧。我有些頭疼,就不送了。”
趙素寧醒過神來,伸手攔住齊意欣的去路,定定地望著她,口不擇言地道:“意欣妹妹,老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你怎么能這樣呢?——將我們拆散了,對你有什么好處?”
齊意欣大怒。顧遠東要跟她退婚,關自己什么事?!什么叫將他們拆散了·對自己有什么好處?!
“趙大小姐,這話我就不懂了。什么叫將你們拆散了?你們之間的婚約,關我什么事?——還有,請問你和東哥之間,到底是誰先對不起誰的?你捫心自問,你一去八年,可有想過東哥的處境?若是當年你沒有離開東陽,你現在早就成親了,還用等到今時今日,來指責東哥不要你?!”齊意欣很是不客氣地道。她想說這些話很久了。
當日趙素寧的妹妹趙素英在霓裳羽衣店門口企圖敗壞趙素寧的名聲·齊意欣還幫趙素寧打過圓場。不過回來之后,她就從蒙頂那里知道,趙素寧當年離開東陽·確實是逃婚而去。想到顧遠東這種人,居然也有被未婚妻嫌棄的時候,還讓她唏噓了很久。
現在趙素寧又說她是等了顧遠東八年。這種顛倒黑白的說法,實在是讓齊意欣憤怒至極。
趙素寧沒想到齊意欣居然也知道她當年逃婚而去的真相,一時臉上通紅,嘴唇翕合,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東哥那么好的人,這么多年·沒說你一句不好的話。你去外面打聽打聽·有沒有人說你的閑話?——ˉ你出去這么多年,名聲無損·就該知足了,怎么還要得寸進尺呢?”齊意欣伸手將攔在自己面前的趙素寧推開·轉身想回內室去歇息。
趙素寧咬了咬唇,從后面拉住了齊意欣的衣襟,低聲道:“我知道錯了。當年是我豬油蒙了心,才聽信了小人的讒言,對表哥起了誤會。如今我都明白了,也都改了。請你一定要幫幫我,幫我這一次,你就救了我一命啊!”說著,趙素寧又在齊意欣身后跪了下來,哭得全身都抽搐起來。
齊意欣嘆了口氣,到底受不了趙素寧痛徹心扉的哭聲,回過身,叫了碧螺和眉尖過來,一起把趙素寧攙扶到一旁的椅上坐下了。
齊意欣也沒有勸,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趙素寧自己冷靜下來,停了哭聲,才淡淡地道:“趙大小姐,知錯能改,是好事。但是不是每一個犯了錯的人,都有重來的機會的。”
趙素寧心里大喜,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是例外的,這就是我重來的機會!”趙素寧猛然用手捂住了嘴。差一點,她就將她重生這個事實說了出來……
這可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錢,她是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齊意欣窒了窒,苦笑著道:“趙大小姐,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有的錯,你可以改。但是有的錯,你若是犯了,就不能回頭。譬如說,你傷了人家的心,傷得透了,你再怎么做,都是挽了的。
人心不是橡皮泥,可以任你搓圓捏扁。而感情這種事,若是有了裂痕,無論怎么修補,那傷痕總是在那里。你可以裝看不見,但是你不能強迫別人也裝做看不見。
趙素寧怔了半晌,只覺得眼里的淚都要流干了,很是不甘地道:“難道真的沒有法?真的挽回不了?”
齊意欣搖搖頭,道:“你問錯了人。——你應該去問東哥,而不是問我這個外人。”頓了頓,齊意欣又不動聲色地問道:“是顧三小姐慫恿你過來求我幫你的?”
趙素寧一時不察,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齊意欣又笑了笑,道:“看來趙大小姐又聽信了讒言了。”
趙素寧沒有做聲,只是失魂落魄地道:“······是表哥親口對我說,他要跟我退婚。”
齊意欣愕然:“東哥既然親口對你說,想必你也求過他了?”
趙素寧的頭微不可見地又點了點。
齊意欣撫著額頭,長嘆道:“既然你求過本人都沒用,怎么會想到來求我?——你覺得,東哥會是一個這樣輕率隨便的人嗎?這是他的終身幸福啊,他怎么會聽一個外人胡言亂語?!”
趙素寧心里七上八下地,又覺得齊意欣說得有幾分道理。
“難道真的挽回不了了?”趙素寧喃喃地問道。
齊意欣知道趙素寧心里也不好受,可是這一切,說得不好聽,是她自己自食其果,怪不得別人。不過齊意欣是個厚道人,不會把這種心里話說出來,在趙素寧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趙大小姐,覆水難收,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當年趙大小姐逃婚,想必是對東哥有所不滿。”齊意欣耐心地勸道。
趙素寧的臉色恢復了一些,看著齊意欣,感激地道:“是,我是對表哥有些地方不是很滿意。不過這么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表哥對我怎樣,我心知肚明。我知道,我是傷了他的心了。所以我希望能有一個機會,能彌補他,彌補我的過錯。”
齊意欣沉吟起來。如果東哥真的對趙素寧情根深種,兩個人現在要退婚,不過是耍花槍而已,那自己在這里一個勁兒地勸趙素寧另覓良配,豈不是又讓東哥傷心?
自己到底該怎么辦呢?
趙素寧坐在一旁,似乎陷入了回憶里,嘴角含笑道:“表哥對我…
一句話沒有說完,顧遠東在西次間里再也聽不下去了,起身掀了簾,大步走了出來,對著趙素寧道:“你別想多了。你從來沒有傷過我的心,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后也沒有。因為我從來對你就沒有用過心。——我只想退婚。這個婚約,耽誤了我這么多年,現在也是到了要了結的時候了。”
趙素寧看著顧遠東突然從齊意欣院的西次間走了出來,不由咋舌,一雙靈x巧的眼珠在顧遠東和齊意欣之間看了看去,很有幾分狐疑。
顧遠東站到齊意欣身邊,對趙素寧正色道:“我娘使了兩個婆送你回趙家莊,結果你甩開她們,跑到妹妹這里來。那婆怕擔干系,去了我娘那里回話,我才過來瞧一瞧的。”
齊意欣拍著胸脯道:“東哥,你真嚇了我一跳。怎么就悶聲不響地躲到那里去了?”
顧遠東看著齊意欣笑了笑,道:“我看你們說的怪熱鬧的,不想打擾你們,就先過去坐了坐。”
趙素寧看著顧遠東對她不假辭色的樣,心里突然很是后悔。
她真不該聽了顧遠南的挑唆,病急亂投醫,貿貿然來求齊意欣,白白地惹人笑話一場……
齊意欣說得對,顧遠東再疼她,終身大事這種事,也不是能拿來兒戲的。她怎么會一時昏了頭,聽信了顧遠南的餿主意呢?
趙素寧覺得全身的力氣一下都被抽干了,整個人都了無生趣起來。
齊意欣一邊跟顧遠東說話,一邊也留神著趙素寧的樣,心里暗暗吃驚,忍不住對趙素寧道:“趙大小姐,人生在世,不是一定要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趙大小姐出身世家,家世豪富,已經比很多人都幸運了。切不可鉆了牛角尖,只想到自己失去的,卻忘記了自己得到的東西,其實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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