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的解釋，多少有點玄之又玄的感覺。可在沈勝雪聽來，卻是十分切合她研究當中所遇到的瓶頸狀況。

沈勝雪點頭笑道：“用華夏的話來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按照你的意思，人類直到滅亡的那一天，也不會探究出大腦的全部奧秘？”

“理論上是這樣的，因為人的大腦，在學習和處理信息上或許會有共性，但這只是大腦功能很小的一部分，越是深入研究，大腦其他的功能展現出來的時候，我們就會發現，共性會越來越小，而差別會越來越大。”

“嗯，我同意你的說法，而且我要補充一點，大腦還能夠進化，這就給我們的研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沈勝雪和林源，在學術的問題上探討了很久。沈勝雪在精神領域方面的研究，實際上是植根于西醫領域做研究的，這方面，還真是林源的一個短板。

中醫對于人體的研究，講求的是一個整體，特別忌諱的就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這個觀念是正確的，但卻不是完善的。

有的時候，西醫那種精益求精，務必研究到每一個細胞的嚴謹要求，林源認為是有必要借鑒的。

雖然無需照搬，但林源認為，具體的病癥，有必要在中西醫相結合的情況下，更加深入透徹了解病理，這樣就會使治療手段更趨科學化和嚴謹化。

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都是沒有極限的學科。因為它們所針對的人體，就是一個充滿了無限奧秘的有機整體。任何認為有朝一日能夠徹底了解人體的預言，都是可笑的，充滿了人類所特有的狂妄和自大。

中醫和西醫，是在不同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醫療體系，兩者同樣是為人體的健康而服務，就從這一點上來說，兩者是有共性的。

沈勝雪所研究的精神領域學科，在現有的研究理論基礎上獲得了極大的突破，然而，在突破之后，就會面臨更多更大的難題。

有很多的學者曾經有過一個共識，那就是科學的最后極限，有可能就是神學。無論是哪方面的研究，當把研究成果放眼整個宇宙的時候，就會發現，漏洞太多，人們不得不用更繁復的理論去解釋新的發現。

研究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差不多能夠升華到哲學的范疇，許多人終其一生，在這個層面，就難以再進一步。

沈勝雪目前的真實水平，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很想通過多學科的橫向比較研究來獲得突破。

林源笑道：“沈小姐，你為我設了這么大的局，難道就是為了你的精神領域研究么？”

沈勝雪小尷尬了一下說道：“林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跟fbi是有協作協議的，你知道，fbi能抓到的人，都是意志力非常堅定的人，我對這些人做研究，一方面能夠讓我獲得異于常人的研究對象，一方面也能夠幫助fbi做些事情。”

“嘿嘿，所以，你就幫助fbi給我設下這么一個超大的精神陷阱，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些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吧？”

沈勝雪點點頭道：“林源，你有些誤會了，這一次我來這里，其實并不是fbi的要求，而是另外的一個人，格林醫生，你記得他么？”

格林醫生？林源當然記得了，他是跟瓊斯，塔普森一起負責監測小魯道夫的腦科方面的專家。林源還記得，塔普森跟他說過，這個人還很希望能夠學習針灸。不過，因為小魯道夫的治療結束之后，文森要對他進行調查，格林沒有如愿。

“我當然記得，沈小姐，難道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不錯，我大學的研究生導師，就是格林先生。我們的關系一直不錯，正好前幾天我有問題找他，他就跟我說起了你。我的問題已經是涉及到哲學領域了，格林先生講，如果他認識的人中能夠有人解決我的困惑，一定就是您，林源先生。”

“呵呵，格林先生有些抬舉我了。不過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有問題，為什么不直接找我，而是給我設下了這樣的陷阱？”

“我是直接找你的，不過，在跟文森說了這件事情以后，文森讓我做出這個大型的誘導試驗。他就是想知道，你來這里有沒有別的目的。具體的事情，還是讓文森來給你解釋吧。”

說著，沈勝雪站了起來，請林源到外面，那些學生這個時候也都露出了本來的面目，都是一些fbi從他們中意的后備人選中挑選出來的。

美國華裔人群非常多，可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挑選出來這么多的人，來冒充華夏江州的大學生，也真是為難文森了。

沈勝雪叫來了車，拉著林源趕往了文森的辦公地點，一見面，文森就笑著說道：“沈，看樣子你的大型心理誘導失敗了。”

“呵呵，是失敗了，不過，這也讓我看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人腦無極限，林源先生給了我很多的思路，而且，他的針灸方法讓人在瞬間清醒，也讓我看到了我研究的一些東西，確實是很狹隘的。”

文森笑笑，趕緊向林源解釋道：“林先生，這次對你們有針對性的布置，其實就是為了確定你有沒有特殊的使命。我想我做的事情，你應該能夠理解，你的身份在那擺著，我作為調查部門的人員，不可能不對你的情況做徹底的調查。”

林源確實是很生氣，但也確實是理解文森。林源畢竟在華夏的安全部門工作過，知道這個部門一切都是以國家利益為第一目標的。

為了這個目標，可以使用超越法律，超越人權，甚至是超越人性的一切手段。

如果換做是文森去華夏，林源知道他的身份，也勢必會通知安全部門的同志，對他展開詳細的調查。

其實，文森完全可以不需要任何借口把林源秘密逮捕，進行一切手段的審訊。因為赫爾利的原因，他設計出來這些探林源的底兒，按照林源對于安全部門的理解和認知，文森所采取的手段，已經是非常仁慈的了。

“算了，文森，相信沈小姐的心理誘導測試，你都全程進行監控了。對于我來美國的目的，你還有什么疑問么？”林源笑著問道。

文森歉然笑道：“沒有了，林源，我相信你來這里純屬私人的行為，不涉及其他的事情。我為我針對你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呵呵，文森，你也沒必要道歉，在其位謀其事，這也是你的職業所要求的。在我們華夏，有句話叫做理解萬歲，我們就相互理解吧。文森，我想求個情，杰特不想參加你們這個部門，能不能別強迫他？”林源想起了那個黑客，想要幫助一下這個小伙子。

文森笑道：“林源，這可能由不得你了。杰特已經提出來，要參加到我們的部門，我當時還很奇怪，他怎么忽然間就想開了，結果這小伙子說，他就服能在網上算計他的人。我們的資深黑客專家，讓他折服，請相信我，他是主動要求加入我們行列的。”

林源苦笑著搖搖頭，黑客的思維，看來真的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

“文森，秦家的動向，能跟我說一下么？”

文森想了一下說道：“林源，我們已經對秦宜春采取了強制措施，海德估計已經暴露了，我們把他已經投放到監獄了。按照你跟他說的協議，我們不起訴他，保證會按照約定執行的。他的事情很麻煩，估計終身監禁是免不了的了。”

林源見文森并沒有透露出太多的消息，也不方便打聽細節，變岔開話題道：“李約翰怎么不在這里？難道他走了？”

“海德提供了線索，李約翰去處理毒梟麥朗德了。林源，秦家的勢力很大，有些事情，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不能跟你細說。但請你務必注意，在對付秦家的時候，要特別特別小心。”

林源明白，文森一定是掌握了一些情況，這些情況很敏感，他不能說，但通過掌握到的信息，文森刻意提醒林源要小心，說明秦家的實力，連文森都要忌憚。

要知道文森可是fbi的一方主管啊，再加上赫爾利家族的勢力，想要對付誰，那絕對是能夠形成致命威脅的。

就是這樣的存在，也要對有著深仇大恨的秦家保持謹慎，可想而知，秦家在拉斯維加斯到底有多牛。

林源感激道：“文森，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會注意的。我想讓你打聽一個人，就是我的師兄楚雄。我來了這么多天了，居然連他的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我怕他會有麻煩。”

文森說道：“林源，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世界賭王大賽可是全球矚目的一項賽事，無論有多大的恩怨，在大賽結束之前，是絕對不會清算個人恩怨的。楚雄這個人因為跟你有關系，我也做過調查，他很早就來到這里，不過，他卻是行蹤詭秘，連我們都不知道他具體的位置。”

“文森，如果有楚雄的消息，馬上告訴我好么？”

“沒問題，這個我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