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源清醒的時候,柳金林出現在他的面前。
“林會長,這里的情況已經上報給了江局了。上面的意思,是讓我們趕緊押解張彼得回燕京。江局聽了你的情況,非常關心,讓我留下四個同志照顧你,等你好些的時候,再回燕京復命。你也知道,咱們……”
林源趕緊制止住了柳金林:“老柳,我知道,張彼得的事情很重要,你趕緊帶人把他押解回京吧。你就不用留下同志來照顧我,我沒事,就是消耗了一點心神,休息兩天就好了。另外,這里有周老一家,他們跟我的親人一樣,你放心回去吧。”
周毅一直照顧林源,對柳金林說道:“柳同志,林源就跟我的兄弟沒什么區別,你放心做你的事情吧。你放心,到時候林源管保會活蹦亂跳回到燕京。”
柳金林看的出來,林源和周家的關系非常好,把林源放在這里絕對沒問題。可他還是留下了許關白,負責照顧林源的日常起居,同時保護林源的安全。
命令如山,柳金林交代了幾句,就和自己的手下,用了一輛特制的醫療車,還征調了當地武警部門一個中隊,浩浩蕩蕩押著張彼得趕赴燕京。
林源休息了兩天,就恢復到了正常。
黎玉在麗縣有套房產,就在這套房子里,周傳亭一家人隆重邀請林源作客。
酒席宴上,周傳亭給林源倒上了自己特制的藥酒,對林源說,這東西喝了絕對不上頭,而且是提神醒腦的,林源太耗心神,正好這個藥酒可以調解一下。
第一杯酒,是周毅這個地主敬的,林源一飲而盡。
到了第二杯,黎玉站起身說道:“兄弟,咱們剛見面的時候,嫂子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你見諒啊,我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就先干了啊。”
說著,黎玉一飲而盡。
林源喝了酒笑道:“嫂子,其實我是很敬佩你的。作為一個醫生,就應該是盡職盡責,忠于職守。不會為了上級的命令而改變自己的初衷。嫂子,我也敬你一杯。”
黎玉沒有猶豫,喝了林源的敬酒。
周傳亭笑道:“小林,沒想到你能夠到南云來,更沒想到你會以這種方式到麗縣,更沒想到,在麗縣居然和我的兒媳婦有些爭執。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啊,來來,咱們再喝一杯。”
眾人笑著又喝一杯,吃了幾口菜,林源問道:“周大哥,嫂子,我有一事不明,怎么嫂子會在麗縣上班,這不是跟周大哥兩地分居了么?”
周傳亭接過話茬說道:“小林,你可是問著了。我對我這個兒媳婦,也是非常尊重的,為什么?就是因為她在麗縣這個地方一干就是十幾年。”
周毅嘆道:“麗縣是南云有名的貧困縣,當初你嫂子在昆山第一醫院正好轉正當了醫生,結果南云偏遠貧困地區需要醫療技術骨干,說是從南云各大醫院抽調技術能手支援貧困地區三年。那時候,誰都托關系走后門,不想支援啊。”
說到這里,周毅看了一眼黎玉,那眼神中,有不舍,也有敬佩。
“結果,你嫂子報了名,就被分到這里。咳,現在的麗縣還算是有點樣子,當初你嫂子來的時候,簡直就是一窮二白啊。你嫂子在這里干了三年,發現這里特別需要技術人才,而這里根本留不住人才,于是,你嫂子就常年扎根在這里。”
林源聽罷,心中一股敬意油然而生。他趕緊站起來,恭恭敬敬給黎玉斟滿了一杯酒說道:“嫂子,我也佩服你,我再敬你一杯。”
黎玉喝下酒,眼圈有些發紅說道:“其實,在這個地方呆久了,心里難免會有想走的念頭。我對不起老周,也對不起公公,我沒能好好伺候他們一天。幸虧是公公深明大義,告訴我,只要你愿意,好好干,無論怎樣,他老人家都支持我。”
周毅嘆道:“十幾年啊,黎玉不簡單啊,作為丈夫,我對我的妻子,也感覺到由衷的欽佩。來,黎玉,我也敬你一杯。”
看著周毅和黎玉喝完酒,林源問道:“嫂子,難道你就不想和周毅大哥在一起么?畢竟,您在這里已經十幾年了,奉獻咱們也奉獻了,回到周大哥身邊,也是情理之中的。”
“咳,林兄弟,我怎么不想回去啊?就算是沒單位接收,公公都已經說了,把一半的家產劃歸到我名下,就算不上班,這輩子也吃不完那產業啊。只不過,你看看這里的情況,老百姓看個病,難啊。”
林源點點頭,前幾天他還救治了吉百金他父親,這里的貧困,雖然比阿旺地區強點,但也是觸目驚心的。
“嫂子,那你是因為什么沒有離開這里啊?”
“我本來想著在這里培養出一些能夠治療日常疾病的技術能手,可是這里的條件太艱苦了,培養出一個成手,結果人家就飛了,現在,整個麗縣人民醫院,就我一個專家級的醫生,有醫生資格的,才四個,其余的,大部分干的都是護士的活。”
“嫂子,就是因為這個你才沒有離開這里么?”
“咳,說多了真有點心酸。這里是我奮斗過的地方,我雖然盡力了,但我沒有實現我的理想,真的是……”說到這里,這個作風十分潑辣的女院長,竟然抽噎起來。
周毅輕輕拍拍黎玉的肩膀說道:“黎玉,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夠左右的了的。為了你的理想,我花多少錢都不在乎,而且是全力支持你,但是,有些事情,勉強不得。”
林源聽這話有些蹊蹺,便問道:“周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方便跟我說么?”
“咳,一言難盡啊,你嫂子為了解決麗縣缺少醫療技術人員的困境,曾經向麗縣衛生局申請,請求以麗縣人民醫院為培訓點,培訓本地的技術人才。費用如果不夠,你嫂子說他可以墊上。”
“周大哥,這個想法很好啊。在本地的年輕人中挑選有基礎的人加以培訓,立足本土,這是個可持續發展的好辦法啊。”
“嘿嘿,這只不過是我們的一廂情愿罷了。到了最后,你嫂子甚至找領導,說是所有費用她出,只要衛生局能給這個政策就可以。”
“難道是衛生局沒給這個政策?這就難以理解了,這是幾方共贏的事情,怎么會不同意呢?”
“一方面,以醫院為單位的培訓沒有先例,國家也沒有類似的政策,另一方面,你嫂子脾氣耿直,得罪了不少領導,人家雖然不能把你怎么樣,但你想要做什么,人家就耗著你你也被辦法。還有一方面是最重要的,要真的按你嫂子的方法搞起來,麗縣不再是醫療貧困縣,呵呵,相關的經費也就沒了著落,這個……你懂的……”
啪!林源拍案而起:“豈有此理!”
“對不起,我失態了。”林源感覺眾人都在看著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了。
不過,林源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對于當今社會存在的丑陋現象,那眼里是絕對揉不得沙子的。
尤其是這種只考慮小團體利益的公務機構,林源更是深惡痛絕!
周傳亭和周毅三個反而不斷勸解林源,讓他別這么生氣,但林源哪里還有心情吃得下去?
沉悶了一會兒,林源起身告辭,和許關白回到了柳金林臨走時候安排的招待所。
許關白見林源心情很不好,便說道:“林會長,別生氣了,你身體還沒恢復呢,好好休息一下。要是你實在生氣,干脆咱們去教訓一下那些什么破領導。占著茅坑不拉屎不說,還盡干些不得人心的事情。”
林源嘆息一聲道:“老許,如果暴力能夠解決事情,那一切都好說了。”
“是啊,有時候看著這些人打著官腔就是不辦人事的人,真的想把他們按地上揍一頓,只不過咱們的紀律嚴,只能是想想而已。”
“不行,這件事情我沒碰上就罷了,我碰上了,說什么我也要管管!”
“林會長,你怎么管啊?咱們單位的特權固然多,但都是有限度的。想要收拾一下無良的官吏倒是可以,想要指揮人家,辦不到啊。”
林源沒有說話,雙手拇指按住了太陽穴,閉上眼睛想了半天,睜開眼睛說道:“咱們就走正常程序,我倒要看看,這幫人還能給我設什么坎兒。”
許關白來了興趣,問道:“林會長,你想怎么辦?能不能先透露點內幕給我聽聽?”
林源笑道:“暫時保密,等明天一早,我就會告訴你的。”
許關白好奇心被勾起來,真想問問林源有什么辦法,但看到林源拿起手機要打電話,便沒有再說話。
“徐大哥?我是林源,麗縣需要建立一個醫療救助站,請派人過來考察一下。”林源的電話自然是打給徐文斌,現在心源慈善資金充裕,隨便就能調動好幾個億,在一個小縣城設立救助點自然是小事一樁。
“林……源?我沒聽錯吧?這不符合規定啊。只有在貧困地區發出醫療救助申請的時候,咱們心源慈善才會派出考察人員考察,哪能咱們自己主動過去啊?”
徐文斌聽過有些猶豫,當初設定這個規矩,主要是防止有人抹黑心源慈善,畢竟無事獻殷勤,容易遭人詬病,先例一開,很多事情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