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中年警官帶著林源走進亭子,王成先只是淡淡的看了林源一眼,對著林源微微一笑,然后繼續關注謝志坤和關澤林的棋局。
謝志坤和關澤林的這一局很顯然已經到了關鍵時候,兩人都是聚精會神,凝神靜氣,關澤林的手中拿著一顆黑子,正在沉思,看上去有些猶豫不定。
中年警官送著林源進了亭子,就一聲不吭的離開了,林源則輕輕的走到邊上,目光同樣看向棋局。
從態勢上看,此時謝志坤明顯略勝一籌,而且關澤林還是執黑,占據了些許優勢。
關澤林猶豫了一分鐘左右,手中的棋子這才緩緩落下,這一刻棋子落下,竟然瞬間就堵住了謝老的棋子,并且讓他原本岌岌可危的一部分棋子瞬間盤活。
“高啊。”
林源站在邊上,自然是旁觀者清,關澤林這一手可以說簡直是是神來之筆,不僅扭轉了劣勢,而且還稍微占了上風。
要知道,下圍棋,考究的東西很多,不僅僅考究思維和智慧,更考究眼力和大局觀。一個棋盤361個交叉點,黑白子交錯,一開始還好,一旦等到上面的棋子到了一定的數量,這眼力就很重要,那么多的交叉點和棋子,一旦看不準,就可能影響到勝負。
而且下棋的時候當局者往往要迷糊一些,邊上的人反而看的真切,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關澤林的這一枚棋子落下,謝志坤原本輕松的臉色就凝重了不少,一邊看著棋盤,一手從邊上拿起一顆白子緩緩落下。
關澤林緊跟其后,兩人你來我往,短短的時間就有十幾顆棋子落下,然而謝志坤的劣勢卻依舊沒有改觀。
“小關這棋藝大有長進啊。”謝志坤呵呵一笑,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邊上的林源道:“小林,你爺爺當年的棋藝可不差,這剩下的你來下?”
雖然剛才謝志坤和關澤林兩人專心對弈,卻也知道林源的到來。聽到謝志坤的話,林源苦笑一聲道:“關老棋藝精湛,我可不行。”
“試一試。”謝國強呵呵一笑,站起身來,把地方讓給了林源:“你不會不會下圍棋吧?”
“會一點,那就請關老指教。”林源笑了笑,無奈的在謝志坤原本的位子上坐下。
“哈,看來小林棋藝不錯。”邊上的王成先卻哈哈笑道:“關老弟,看來你要小心了。”邊上的謝志坤同樣是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看向林源。
事實上剛才謝志坤不過是隨意一說,這局棋到了現在他其實已經算是敗了,讓林源接手只是玩笑,沒想到林源竟然真的敢上場。
人常說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這話可不是平白來的,棋局到了這個份上,林源敢坐下,那么就必然有些本事,要不然絕對不會獻丑,因此謝志坤和王成先都有些期待。
林源之所以上場,還真是因為有些心中癢癢的,他從小跟著林頤致學醫,同樣也學下棋,然而這幾年卻很少能碰到會下圍棋的對手,上一次和徐青峰對弈讓他很是有些回味,今天見到謝志坤和關澤林交手,自然有些按耐不住。
剛才在邊上,林源已經把棋局看的差不多了,坐下之后微微沉吟,就拿起一顆白子落下。關澤林微微一笑也拿了一顆黑子落下。
兩人稍微沉吟之后落子,不多會兒又有十幾枚棋子落下,隨著林源手中的又一枚白子落下,原本勝負分明的棋局竟然有些些許變化。
“妙啊。”邊上的謝志坤呵呵笑道:“這幾步走的不錯,直接把小關的兩邊分開來,使得小關那邊首尾不能相顧,自己這邊卻有了緩和的余地,要是保持下去,有可能平局。”
關澤林呵呵一笑道:“我是執黑,繼續下去到時候我能多占兩格,確實平局。”
林源接手的時候,棋盤上361格已經占了三百多個,此時兩人交手,剩下的空格已經不多了,不出意外確實旗鼓相當。
圍棋的勝負本就是占地盤,三百六十一格,黑子執先,最后算誰站的格子多,倘若兩人水平差距大,黑子站到181格就算勝了,要是旗鼓相當,這就算是平局。
當然,圍棋雖然有361個交叉點,但是往往能夠把這些交叉點占完分勝負的情況并不多,只不過謝志坤和關澤林水平相當,這才一直膠著,林源接手的時候關澤林還占據優勢,如此算下來即便是最后關澤林多占一兩格,這一局也算平局。
“小林不錯,沒有辱沒你爺爺的本事。”謝志坤呵呵一笑。
“確實不錯,這么年輕的圍棋高手我可是很少見到。”王成先也笑道。
說著話,關澤林也起身,三人重新坐到了邊上放著茶壺的石桌邊上,謝志坤向林源伸手一指:“小林,你也坐,沒什么外人不用拘謹。”
林源小心翼翼的在石桌邊上坐下,心中還真有些小激動,此時他可是和三位國手坐在一起,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中醫人。
等到林源坐下之后,謝志坤這才問道:“小林,這一次的交流會你是怎么安排的?”
“前兩天是義診,最后一天是交流會,到時候可以總結探討一下義診期間遇到的疑難雜癥。”林源道,說著他詳細的把這一次活動的安排說了一遍。
等到林源說完,王成先笑著接口道:“看來小林是真心辦實事,考慮的很周到嘛,特別是這個網上報名和電話報名的想法,很有創意,很有見地。”
“不錯,想法確實很好。”關澤林點頭道:“這一次的義診規模很大,要是真的有人從中販賣牌號,我們可就是好心辦壞事,白白便宜了別人。”
“謝謝關老和王老支持。”林源謙遜的笑道:“同時我也想問一下謝爺爺和關老王老,你們三人到時候怎么安排,接診的患者多少合適?”
對于這一點,林源是必須考慮周到,要知道謝老三人年紀都大了,而且身份不一般,倘若安排的患者太多難免讓三人勞累,安排的患者太少又怕有人說閑話。
“別人怎么安排,我們就怎么安排嘛。”謝志坤道:“機會難得,我們三人也舒展一下經脈。”
“謝老說的不錯,不用把我們區分對待。”王成先也笑道。
“這怎么行。”林源搖了搖頭道:“要不這樣,給三位稍微安排一些患者,到時候要是有其他人處理不了的棘手案例,可以讓三位把關。”
“這樣也行。”謝志坤點了點頭,開著玩笑道:“這一次你小林是主人家嘛,我們自然客隨主便。”
林源正和謝志坤三人說著話,剛才送林源的中年警官又領著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中年人一身中山裝,鼻子上帶著眼鏡,看上去很是斯文,書生氣十足,就像是民國時期的詩人。
看到中年人進來,關澤林呵呵一笑道:“我們的小景岳來了。”
“關老,別人笑話我也就罷了,您老也笑話我,小景岳我可是萬萬不敢當。”中年人聽到關澤林的話,急忙笑著道。
“小林,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王博淵王老的高徒黨少波,人稱小景岳,醫術深得王老真傳。”
“見過黨老師。”林源急忙道:“黨老師的小景岳之名我也是耳聞已久。”
黨少波,王博淵王老的高徒,今年不過五十出頭,不過名氣卻不小,而且和顧森全一樣從政,是秦省保健局的專家,衛生廳的副廳長,副廳級的高官。
因為王博淵是滋陰派的代表人物,滋陰派又是明代名醫張景岳所創,張景岳名介賓,字惠卿,號景岳,被譽為“醫術中杰士”、“仲景以后,千古一人”,這個仲景指的就是醫圣張仲景,張景岳能被譽為醫圣之后千古一人,可見其影響力。
因為黨少波師從王博淵,也是滋陰派的人,同時黨少波名氣絕佳,醫術精湛,不過五十歲,就堪比一些老一輩的中醫人,被很多人看好,不少中醫人都覺得黨少波絕對會成為繼關澤林之后的又一位國手,因此很多人又戲稱黨少波為小景岳,以贊譽他的醫術精湛。
黨少波的到來又讓林源驚喜不已,王博淵王老已經九十歲高齡,自然是不可能前來的,沒想到他的得意門生小景岳竟然來了。
黨少波不過五十歲出頭,林源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稱呼,因此只好稱呼黨老師,以示尊敬。
“你就是小林吧,我也早就聽謝老說過你了,雖然我們算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我可不敢當你的老師,你還是叫我一聲黨老哥吧。”黨少波看著林源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