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院長辦公室。
新來的院長是資方的人,擔任董事會主席兼任院長。張建軍張院長放下電話,嘴角露出一絲譏誚,隨后說道,“小魏啊,讓燒傷病房把懸浮床送去修理,記錄日期修改到3天前。”
“是。”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馬上應道,“院長,咱們這么做,會不會得罪這面的……”
“不怕。”張院長擺了擺手,“這事兒要是接了,好處落不到手里,到時候都是累贅。”
“啊?”
“燒傷,肯定是重傷員。從前線拉回來,能不能救活咱們不說。一旦人到了醫院,必然是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救治。”
魏秘書怔了一下,這難道不是應該的么。
“不光是縣里,還是鄉里,財政吃緊,哪有什么錢。一個燒傷的重傷員要是死了還好說,就怕活下來。一個人幾百萬,每天花錢如流水。”
“不是公費么……”
“說是公費,你覺得幾百萬縣財政能撥這筆錢下來?咱們剛收購了縣醫院,還要購進設備。下一步要收鄉醫院,幾百萬能做多少事。”
“而且這還是搶救成功,要是失敗了呢?這個大鍋會不會扣在咱們這家改制的醫院上?”
一句又一句的話把事情捋的“清清楚楚”,魏秘書笑道,“院長,你可真厲害。”
“啪”
陳院長的手拍在鼓鼓的包臀裙上,哈哈大笑,“去吧去吧,別留什么把柄。”
“知道。”魏秘書扭著腰走出去,辦理院長交代的事情。
張院長長出了一口氣,靠在老板椅上,鄙夷的笑了笑,自言自語說道,“我就是張院長,還過幾天見,你能咬我?哪來的小崽子,口氣可真大。”
“打電話,車挪走。”醫大二院薛院長正在著急的清理著機關樓前面的停車場。
這里是機關人員的停車場,清理起來相對容易。
吳老師真是霸道,自己稍微猶豫了一下,直接就張嘴開罵。薛院長也沒生氣,他理解搶救傷員的那種焦急心情。
可是不是還有縣醫院呢么,那面對燒傷的處理應該不比醫大差,而且各種設備也都有,當年縣里面是投入過巨資的。
過了20多分鐘,直升機的嗡鳴聲傳來,停車場也清理出來一片可供直升機降落的區域。
醫大二院對外號稱可以直升機救援,但要是像美國電影里那種直升機停在樓頂,救護人員把傷員抬上平車,直接送icu或者手術室根本做不到。
全國也沒幾家醫院能做到這一點,而且能做到的都是新建醫院,醫大二這種老醫院只能用停車場做停機坪,對付對付罷了。
薛院長看著直升機飛到停車場上空,緩緩降落,心里想到這應該是醫大二院真正意義上第一例直升機救援。
也不知道患者傷的有多重。
飛機停下,巨大的風吹的薛院長步履維艱。
他奮力往前走,直升機上跳下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煙熏火燎的幾乎看不見長什么樣,一身的防火服也滿是煙塵。根本不用想象,就能知道這人剛剛經歷了什么。
醫生護士推著燒傷病人專用的平車迅速接近直升機。
醫大二院燒傷科全力以赴,嚴格遵守手部衛生消毒,穿戴經嚴格消毒處理的工作服、帽子及手套。
“吳老師,您沒事吧。”薛院長看著煙熏火燎的吳冕問道。
“一個深Ⅲ度燒傷患者。”吳冕說道,“其他都還好。”
“好,燒傷科和重癥都在。”薛院長說道。
來到醫大二,吳冕這才松了口氣,他擦了擦臉上的黑灰,說道,“薛院長,謝了。”
“吳老師,您太客氣了。”薛院長道,“這都是應該的。”
“生命體征應該都平穩,先做各種檢查,手術……等結痂后我來做。”
“您準備上?”薛院長道,“沒問題,我走流程就好。”
“行。”吳冕點了點頭,“薛院長,麻煩幫我找個地兒,我洗一下。”
“吳老師……”薛院長猶豫了一下,問道,“我聽說是爆燃。”
“嗯,爆燃。”吳冕道,“水轟5來的及時,溫度剛起來水就下來了。只有一名傷者靠近燃爆區,燒傷比較重,其他都還好。”
“那……”薛院長看著吳冕,見他臉上都是黑灰,眼角和鼻孔、耳孔的位置有血痕。
吳冕搖了搖頭,極為疲憊,“薛院長,當時的事情以后再說。”
薛院長連忙說道,“吳老師,要不您也住院查一下吧。”
“不用,我沒事。”吳冕說道,“麻煩您幫我買兩件衣服,我這面不方便。”
見吳冕那一身,薛院長早就猜到他手機壞了,根本沒辦法去買東西。現代電子支付的確是方便,可一旦遇到眼前的情況,就比較頭疼。
“吳老師,您確定不用住院檢查一下?”
“嗯,確定。”吳冕道。
薛院長也不客氣,診斷學都是吳冕編纂的,自己說那么多根本沒用。先觀察看吧,現在看吳老師至少神清語明,不像是有大事的樣子。
“對了薛院長,幫我準備一身白服。”吳冕說道。
“……”薛院長怔了一下,他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吳冕。都這樣了,還要穿著白服查房?吳老師還是應該住院,這可能是腦震蕩后遺癥。
“我去盯著看看。”吳冕說道,“要是不去的話,我估計我在賓館更難受。”
薛院長輕輕嘆了口氣,點點頭,去忙著安排各種事情。
吳冕心里著急,但自己這一身,屬于標準的患者模樣,總不能一身灰的進監護室不是。
“哥哥。”楚知希在吳冕身后拉了拉他的胳膊。
“丫頭,怎么了?”
“你……不戴墨鏡和手套,沒事?”楚知希問道。
吳冕怔了一下,生死之間,渾然忘記了這件事情。而現在自己的腦子有些暈乎乎的,他一直潛意識里認為是爆燃形成沖擊波,對自己造成的損傷。
怔在原地,足足站了5分鐘,吳冕忽然回頭,很認真的說道,“丫頭,我好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