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宣戰
第65章宣戰
兩個禮拜后,塞琉西亞的舊宮當中,安娜沉著額頭戴著七嶺冠冕,握著黃金權杖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一只手擱在明顯凸起的肚子上,整個宮殿的兩側立滿了安納托利亞衛隊和女官們,前者雄壯威武,后者艷麗多姿——在殿堂的中間,立著皇帝派遣來的使者毛普洛斯,一位高齡長者,也是位帝國的修辭學家,同時他曾擔當外交使節往來于君士坦丁堡和奇里乞亞地區多次,算是老熟人老朋友了。()
“我很高興,尊敬的長公主殿下,請允許我還這樣稱呼您。”毛普洛斯抖動著長長的白胡子,拄著拐杖站在安娜座椅的正對面。
“先生、導師,請同樣允許我還這樣稱呼您。當我還年幼時,您和伊朵魯斯都擔當過對我文學和修辭的教育任務。但現在伊朵魯斯斯人已逝了。”安娜的權杖尖在大理石地板上絲絲旋轉著,言語里儼然充滿了感情。
“很高興您還能如此冷靜。”老人家接著說了這樣的話。
“我很冷靜。”安娜輕微閉上雙眼,整個殿堂沉默了會兒,人們接著都看到了,凱撒突然站了起來,嬌小的身軀儼然立在了寶座高階上,她的王冠和權杖閃著奪目的光輝,語氣洪亮,居高臨下地對著帝國使者毛普洛斯,“正是因為我如此的冷靜,所以我安娜.杜卡斯在此宣布,我接受我父親也是羅馬帝國皇帝的宣戰,讓刀兵代替往來的使者和文書,在這片高原上給所有人一個明確的答案!”
毛普洛斯沒想到,剛才還溫情脈脈的安娜,轉眼間就氣勢十足地發出了戰爭的布告。
這時候,安娜的御墨官赫托米婭冷若冰霜地走下臺階,對著老者伸出手來,毛普洛斯有點衰老疲累地看著這充滿知性美的姑娘,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請把帝國的宣戰文書交到我的手中。”赫托米婭朗聲道。
于是毛普洛斯只能顫巍巍取出照辦。
赫托米婭轉身走上臺階,將文書展示在女凱撒的目前,安娜掃了幾眼后,便舉起權杖,清脆地在地板上敲擊了下,所有男女武士、廷官立刻肅立起來,赫托米婭便將另外份用塞琉西亞紙寫就的文書卷開,現在所有人的眼睛前。
接著,安娜流利清晰、鏗鏘的朗讀出了己方宣戰文書的內容來:
“我,乃是塞琉西亞、阿拉爾曼、凱撒利亞、塔爾蘇斯、卡帕多西亞、伊科尼烏姆、梅利泰內、埃爾比斯坦、塞巴斯蒂安所有教堂,所有士兵,所有農民,所有商會,所有牧人、工匠的凱撒——安娜.杜卡斯,我愿和安納托利亞高原所有公教廟、所有清真寺、所有正教修道院及圣約翰暨圣保羅福音大醫院主保人、衛教軍總統領、天主之仆人、列品圣使徒兼安娜.杜卡斯之眷屬斯蒂芬.高文并肩,并與尊貴的耶路撒冷圣城執政官兼圣墓守護者戈弗雷.尤斯塔斯,同樣尊貴的阿達納伯爵鮑德溫.尤斯塔斯,同樣尊貴的阿普利亞公爵博希蒙德.德.特維爾,同樣尊貴的安條克攝政、加利利王子坦克雷德.德.特維爾,同樣尊貴的科尼雅蘇丹馬蘇德.阿爾斯蘭,同樣尊貴的亞美尼亞王子托羅斯并肩。
向君士坦丁堡的主人阿萊克修斯.科穆寧宣戰,向塞浦路斯大公阿普索瑪特斯宣戰,向馬拉什攝政執政官費爾宣戰,向查爾迪亞大公西奧多羅.加布亞斯宣戰,向阿勒頗王公里德萬.突吐施宣戰——此后,我向君士坦丁堡的布拉赫納宮提出正當的索取權,羅馬帝國必將一統,我與父親絕互不存于一臥榻之間,各擁圣米哈伊爾、圣迪米特里、圣特奧多爾、圣加百列之戰旗,對決于荒野、海洋和城下。
若汝不孚帝位之望,莫若予我自為之!”
“萬歲!”整個殿堂內,所有人隨著安娜的宣讀完畢,都齊聲喊出雷鳴般的喝彩。
隨后安娜仰面,努力不讓父女徹底決絕的那滴淚流下。
但毛普洛斯卻無法注意到這個細節,在這氣壯山河的氛圍里,頓覺暴風驟雨自四面八方襲來,不由得有點頭暈目眩,他雙手扶在拐杖上,連連踉蹌不已。
幾名女官上前,扶住了他,“讓帝國的首席修辭學家趕快回館驛休息,因為他的使命已經徹底終結了。”安娜揮動著衣袖帶著些諷刺命令道。
接著她側著擁著袖子,走到了殿堂旁邊的小窗處,在那里安娜的兩只寵物貓正晃著旗幟般的尾巴,興致勃勃地看著其下。
衛城墻下護城河外的圣俸農莊里,一道道溝壟竄出了團團急速的煙,在農民們的大聲歡聲里,幾名士兵揮著小旗:各色胖乎乎的兔子在盡頭的木籠里被放出,便沒命地奔跑起來,而后許多獵犬閃電般追逐著他們,順著休耕田地的各條溝壟進行著激烈的競賽。
“咬它,咬死這只短尾巴鬼!”許多農民、商人、妓女和工匠粗魯地蹦著笑著,舉著手里的苦艾酒、蘋果酒,圍在溝壟四周鼓噪不休,一枚枚銅幣在賭桌上隨著獵犬和兔子的競逐不斷推來推去,變換著主人。
“又是我贏了!”一片哀聲當中,穿著便裝袍子的大主保人哈哈笑起來,指著溝壟那邊叼著兔子尸體的卡帕多西亞獵犬,拍著桌子。
“貴人的運氣總是好得多。”周圍的農民們搖著頭,也只能愿賭服輸。
高高衛城塔樓上看到自己丈夫和圣俸農民們同樂的安娜,笑了起來,接著她的手伸向了旁邊的鷹架,“船長”蒙著黑色的眼罩,其上系著根白色的鷺羽,低著頭警覺地豎著羽毛呆在架子上。
“去吧!穿過戰場的風,將浩劫的消息傳遍整個高原。”安娜說完,將“船長”的眼罩取下,而后吹了聲輕輕的唿哨。
船長自木架上振起,如石彈般竄過兩只貓中間,嚇得它們大叫聲,背脊的毛都炸開。
而后一聲尖利的長嘯,船長沖出了衛城的窗戶,在數十尺的天空里靜靜停滯了下,處于日光和大地間,隨后忽地展開翅膀,翻了個身直直地飛下,越過塔樓尖頂、長長的雉堞和圍籬,接著是無邊的農田、溝壟,最終在人群的頂上,一個頭戴氈帽的突厥騎兵將手抬起,“啊”船長的眼睛冒出股精光,撲棱棱地落在了木扎非阿丁的胳膊上,而后盯住了那邊的高文。
“真正的賭局要開始了。”高文撥開了醉醺醺的人們,翻身上了銀色的駿馬,回首看了下衛城高聳的塔樓,當馬樁邊的迪姆擦擦嘴,站起身將緋色的大旗舉起后,“再會,妻子。”高文抖動了下韁繩,便撒開了馬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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