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西烏斯的突襲奏效了!”門塔上的高文振臂大呼。
而后喬瓦尼趁機將旗幟挨個豎起,整個城門和子墻間,其余旅團步兵的隊列得聞訊號,各自奮勇殺出,縱兵大戰。
短暫而猛烈的人馬交戰當中,高文的步兵們占盡了上風。因為摩蘇爾的騎兵并沒有發展出類似于諾曼人或法蘭克人的夾槍騎馬沖鋒戰術,他們還是遠用弓箭,近用標槍或馬刀。結果高文旅團里,前列劍盾手貼近削馬足,后列的士兵大用長撓鉤遏馬,而后再揮大棒或斧槍,上砍騎兵,下斬馬首,被殺得人馬倒斃無數,后隊的騎兵驚駭震恐,紛紛轉身,朝著阿塔城的方向潰逃而去。
半個時辰后,步兵居然將突厥的騎兵馬隊驅逐出了上千尺遠,德西烏斯提著血淋淋的劍,單腳踏一匹被砍死的戰馬尸身之上,看著四周的縱橫死尸。面前的屬下同袍們叫喊著,抱著背著繳獲的突厥人的鎧甲、馬具、射具和牙旗,牽著俘虜來的十余匹良馬,在震天的喝彩聲里,陸陸續續朝著營壘方向凱旋。
“退卻,退卻。”德西烏斯說完,就和所有劍手們,重新排列好了陣線,但這次卻是背朝著營壘,一步步往后退著。
阿塔城方向,怒氣沖天的摩蘇爾將軍阿馬薩,騎著自己的駿馬,黑色胡須暴躁地翹動著,鼻尖憤怒地發紅,打著旗幟沖到了潰退而來的騎兵們面前,揚起雙手,像驅趕羊群般,“可恥的人,難道你們就這樣無所作為地被群敵人的步兵給驚嚇到這里來,居然讓最高的指揮官看到你們驚惶的正臉,而不是你們馳突攻破敵人陣形和營壘的背影!”
為此感到由衷恥辱的摩蘇爾騎兵,便三三兩兩吆喝著伙伴,互相在真主前許下了死戰不退的誓言,重新回轉著組織好了陣線,再度朝著奧龍特斯營壘沖去。
但是阿馬薩的鼓舞叱罵,并沒有在戰局上起到太大的作用:而后營壘子墻防線前,高文的步兵們繼續保持著原本戰術,和摩蘇爾騎兵舍命搏殺了十余個回合,還是把突來的騎兵殺得寸步不前。
同時,西堡的戈弗雷、河口要塞的雷蒙德兩位爵爺,見高文在營壘前大戰,便各自派出了百余名精強騎兵出塞,對著突厥人的兩翼,兇猛夾持騎矛馳突——三面被攻,阿馬薩慘遭敗績,只能一退再退,直待等到大隊后繼步兵的援護,才站穩了腳跟,“豎起木柵,立下營壘,讓波斯人制造射石機、攻城車,明日我方步騎聯合推進,待到站穩腳跟后,再將營壘前移,這樣就可以集中器械攻城了!”
傍晚時分,阿勒頗王公里德萬和其宮相加拉哈德.道拉,按照約定統率上萬名士兵,前來增援阿馬薩所部。
如此,聲勢復壯的阿馬薩便遵照著既定方針,開始環繞著整個阿塔城、阿庫塔兒河谷、血谷直到玫瑰嶺、奧龍特斯河的地帶,面朝高文的城塞,也掘土立柵,建起營壘如山對峙,入夜后篝火如席覆地,謠曲舞蹈聲不絕于耳。
大約夜晚第三個時辰,忽然一處營壘,爆裂出赤紅的烈火——高文派出的奇襲騎兵,在布蘭姆森的引導下,通過擲骰子的方式,確定了襲擊的某處目標營壘后,自己方營壘的暗門出發,急速馳往彼處,砍殺了對方的巡哨后,直入對方的木柵和壕溝處,點燃火炬后瘋狂朝里面拋擲,并射箭如雨。
這營壘里的駐防士兵狼奔豸突,告警的呼救和鼓聲隨后響起,與之相連的營壘里的士兵受到驚擾,紛紛來救,他們帶著武器和滅火的水桶,打開了柵門,沿著白日里既定的道路,朝著焰火升騰的受襲營地跑去。
這時,在道路的右側,一隊蒙著斗篷的騎兵急速弛近,帶頭的蒙著面甲,戴著尖頂波斯頭盔的軍官,在相距大約六十尺的地方紛紛停下,用流利的突厥語對著他們喊到,“哪里有敵情?你們在胡亂跑動什么?你們的貝伊指揮官在哪里?”
“我在這里,在那里有敵襲!”救兵打頭的貝伊,下意識地指著前方燃燒著的營地喊到。
話音剛落,對面那蒙著面甲的“突厥軍官”就順著聲音,閃電般對著答話的貝伊飛去一箭,那貝伊猝不及防,面門當即被射穿而落馬斃命,他四周的士兵驚叫聲一片,接著便鳥獸般四散。
“原諒我真主!”那蒙著面甲假扮突厥軍官的木扎非阿丁說完,就將弓插入懸袋當中,接著抽出了馬刀,松開韁繩縱開坐騎,刀刃在夜色里的反光,很好地為他指引了目標——刃光掠過,一名正在逃跑的敵軍士兵,后背被他斬中,悶哼聲,雙腿無力跪下,身軀翻倒在了他的馬蹄下,他身后的紅手或吉那特騎兵們,都打著白日繳獲來的突厥狗牙旗,肩甲上系著白色絲帶,也高喊著“安拉至大”的口號,突入了亂作一團的對方救兵行列當中去,馬刀灼灼,人頭滾滾。
從其他營壘里奔出的救兵,看到這混戰場景,卻根本無法從旗幟和口號里辨出敵我,受驚下紛紛操起了武器,開始自相殘殺踐踏,喧囂和喊殺聲響徹整個奧龍特斯河畔。
原來,這也是高文之策:白日里堅守壁壘,消耗敵人的士氣和精力;到了夜晚,他就派遣出三百精銳騎兵,一百交給布蘭姆森統率,抓住摩蘇爾和阿勒頗兩軍還互不熟悉的間隙,先隨機襲擊異教徒一座營寨,木扎非阿丁領二百人埋伏在此營寨的路側,趁機對前來救援的敵人大打出手。
如此阿馬薩和里德萬的營地“亂戰”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阿馬薩鐵青著臉巡營鎮撫,看著己方士兵的“徹夜戰果”:近千人死傷,數十人被俘,六座營壘被焚燒殆盡(五座是自己人的戰績)......
奧龍特斯營壘前,被騎兵們牽拉回來的戰俘,在正在修筑的“系胸帶墻”前,被高文和他的衛隊攔了下來,連城門的模樣都沒有看到。
“不用帶他們去內里,省得堡壘內情外泄。”騎在馬上的大公爵說完,就轉頭對手持利斧的衛隊武士們喝到,“將這群戰俘的右手統統砍下,再放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