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個必要嗎?”高文拉著轡頭,說到。
“當然有這個必要,我可是你的上司。”博希蒙德毫不松口。
“這種上司,請你我都不要當真。”高文這話剛剛結束,木柵后的卡拉布里亞的弩手們,紛紛上前,端起了弩機,對著騎在薩賓娜之上的圣職長上。
而高文身邊的衛兵與軍仆,也都各擎著武器射具,圍了過來。
雙方隔著木柵與壕溝,互相對峙,一觸即發。
高文左右看看,接著對博希蒙德說,“阿普利亞公侯我覺得我這個人雖然來自于瓦良格之地,但是和你還是有點稍微的不同的,諾曼人不管是到了哪個地方,匪就是匪,習氣似乎是改不了的。”
而后,肩輿的垂簾被揭開了半角,阿格妮絲.普拉尼清秀而冷冷的臉龐出現了,而后帶著機械的腔調轉頭,對高文說,“啊,親愛的,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圣地的嗎?這是到了嗎?啊——哪里啊——”
“現在才到比提尼亞而已。”高文挑挑眉毛,也不看阿格妮絲。
“啊,親愛的,我明白了,起碼還得有一兩百古里吧。”說完,阿格妮絲面無表情說完,又機械式地放下了垂簾。
“雷斯波斯島上的女人,從奇維特我發現她的,花費了一百枚金幣后,把她從家族里拐帶來的,她說話您別介意,那個島上的娘們就這么蠢。”隨后,高文在馬背上欠直身軀,用手指了指肩輿。
肩輿里,要不是安娜護著,憤怒阿格妮絲就要沖出去與這個蠻子拼命。
博希蒙德狠狠瞪了眼,接著將腦袋往北面的方向擺了擺。“和戈弗雷去城市的那兩側去布營,離我們遠點,破城后的戰利品與功勛大部分是要歸屬我們。”
“走著瞧好了。我的上司。”隨后,高文也不下馬。就拐過去,順著諾曼人營地的木柵,朝著尼西亞城的北側而去,并對著博希蒙德豎起了中指......
晃晃悠悠的肩輿里,透過紗簾和布簾,看到諾曼人營地慢慢遠去后,安娜也撫著胸口松了口氣,但其后她看到了。在隊伍的左側,立著所修道院的殘垣斷壁,還帶著煙火熏燒過的痕跡,而大蠻子又立在那里,看著此處,又看著那邊,被諾曼人的帳篷和木柵圍起來的尼西亞的君士坦丁提姆門,“大蠻子,居然流淚了......”安娜的心一緊,掀起了垂簾。暗自說著。
她明明是遠遠看到,高文的眼眶里閃著淚光,但轉眼間就扭過去。騎著馬越過隊伍,跑遠了......
一日時間,高文的六千武裝人員,與戈弗雷、鮑德溫的八千步騎,陸續抵達了尼西亞城的東側與北側布陣:隨后,三人騎著馬,來到了城墻塔樓的射程外,看著這座讓人驚嘆的龐大都市。
“這座城市到底有多少座塔樓?”鮑德溫咧著嘴,不由得問到。
“我叫我的突厥軍仆。方才騎著馬順著城墻疾馳,去清點了——可是他到現在還沒有歸來。估計要到明日早晨才能回來,要是他數錯數漏了一座。他會被某種癥狀逼死的。”高文說到,戈弗雷哈哈笑起來,搖搖頭,“攻下如此的城市,簡直是太困難了,我們需要那個希臘皇帝的援軍和幫助。”趁著這句話,三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邊浩蕩的湖水,“這湖實在是太巨大了,還連著通往科尼雅和整個安納托利亞的道路,也就是說......”
“只要有這湖在,我們就很難徹底圍困這座城市,異教徒可以用它和船只,源源不斷地自外面取得補給。而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把這湖給圍住,或者填平。”鮑德溫總結到。
“其實倒也未必。”高文沉吟著,看著湖水的東北,同樣綿延起伏的山脈丘陵說。
于是兩兄弟都將目光投向了高文,“有個戰術叫‘圍城打援’,你們聽過沒有?”
兩兄弟急忙搖首,表示這名詞,自打我們出生以來,聞所未聞。
高文便清了清嗓子,“嗯,這是羅馬帝國的精妙戰術(其實他根本是胡謅)。”隨后舉起馬鞭,指著尼西亞城娓娓道來,“對于這座設防無比堅固的都市,光靠硬攻的話,即便得手,也會損失巨大。而圍城打援,就是我們先將它給圍住,因為尼西亞是蘇雷爾曼王國的都城心臟所在,他必定會調遣全國的兵馬來救,而我們就在這里——”高文轉向指著東北處的群山和道路,“這里是任何來救的科尼雅異教徒軍隊的必經之地,設下埋伏,先用正面陣勢誘使他們來攻,接著使用埋伏軍力,橫槍擊潰他們!”高文用馬鞭做出個刺擊的手勢。
這種戰術,倒是很新奇,但是也確實很精妙,“只要徹底擊潰蘇雷爾曼來援救的主力大軍......”戈弗雷眼神發亮。
“那么不但尼西亞早晚歸于我們,而后穿過整個安納托利亞的道路,這位異教徒蘇丹也沒有力量給我造成大麻煩,要是他還在城中的話,城陷我們就捆住他,送往羅馬城獻給圣座冕下。”果然,高文說出了如此的答案。
“值得一試。”
“但此戰我不需要法蘭克的騎士。”高文下面這句話,又讓剛剛激動起來的戈弗雷,頗是氣憤,握緊了劍柄,“你說什么,高文!”
“因為你麾下的那群騎士打起仗來毫無章法,難以駕馭,一旦埋伏被識破,那么慘敗的也許是我們,可這座城市的地勢,被突厥人擊敗的話,哪里有什么地方可退?會全軍覆沒。”高文的語氣十分嚴肅認真,他是懂得的,在人生的任何處戰場上使用詭道奇兵,都要謀定后動,不然會敗得更慘,運用之妙,也正是良將與庸將、英杰和俗人間的根本區別。
這話說的戈弗雷也沒了脾氣,但他又不能現在跑去約束軍紀,早已經遲了,便還帶著點不忿,“那高文你說,該如何做?”
“我需要一隊諾曼的騎士,還有皇帝的部隊。”萬萬沒想到,高文而后所說的這話更加驚人,“博希蒙德方面,請公侯您去交涉;而皇帝部隊方面,交給我去辦。”
“很好,那就這么說定,交給你,好好做高文,我們可是齊心要去圣墓的。”戈弗雷說完,看了高文兩眼,就和鮑德溫一起撥轉馬頭,朝著城北法蘭克營地而去。
高文長吁口氣,而后立馬在原地,眺望著涌來褪去的湖水,和水邊中的草叢樹木,薩賓娜也昂頭,陪著主人沉默,這四周一切的景色連她都是十分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