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命令是無可阻擋的,起碼高文現在是無力真的和堂堂皇弟對撼的,所以待到次日清晨時分,輜重馱馬隊已經先行一步,趕到了尼西亞城西三古里的要道地帶,構筑起一字長蛇式樣的營砦了。
而后很顯然,高文擔當伯爵指揮官的所部,營砦恰好在最后。
在軍仆和工匠構筑木柵和營房時,埃里克森就抓到了三名逃兵,用繩索捆住,送到了高文的面前,“他們在負責監工時,要混入人群里逃跑。”
很快,包括被劃歸高文編制下的弗蘭奇思科在內,各個分隊、小隊的頭目都走過來了,很自然地圍繞著軍旗下的新任伯爵指揮官,和三名逃兵,形成個觀看的圈。
“為什么逃跑?”高文站立在三人的面前,從腰帶上取出銅鑄的馬頭權杖,問到。
“馬上塞巴斯托克拉特下都要逃離尼西亞了,難道我們的軍事田產還能保全嗎?我們都是追隨典廄長的,就算現在不處分,將來也難以逃脫責罰和處理。”這時候,帶頭的一名士兵仰起臉來,對著新任的伯爵指揮官申訴說。
“你們都是同一列的士兵同袍嗎?全是意大利人?”
“是的,都是從拿坡里來的。”三人齊齊點頭,不清楚會有什么樣的懲處在等待著自己。
“咚”一聲,高文將馬頭權杖,敲在了帶頭的那士兵的帽盔之上,嚇得對方一哆嗦,“看見距離我手指的方向,約莫三十尺的那堆木材的嗎?”黑し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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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齊齊回頭,而后又齊齊轉回來,點頭。
“去把這堆木材,全部運到該運到的地方,幫助工匠一起壘砌營寨,不要像別的部那般投機取巧,我晚上會來檢查,假如過關,你們三位還能領到雙份的吃食。”這便是高文的懲罰,讓這三名同列士兵有些不敢相信,甚至到害怕的程度,站起來垂著手,呆了很長時間,見到臨時代理的伯爵指揮官神色沒有任何變動,才跑步過去,按照他所命令的去做起來。
“伯爵指揮官,現在逃營的人越來越多,這群士兵都是意大利人,雖然暫時能用榮譽和皇帝的詔書壓住他們,但隨著時間推移,情況越來越不妙。”而后,幾名分隊指揮官都站在了高文身邊,明顯對他如此寬厚的處置感到不滿。
高文望去,這幾位全是希臘軍功貴族,黑色頭發,黑色或灰色的眼睛。
看來這也算是帝國控制軍隊的手段,基層和高層可以是異族人,但中層還是純粹的希臘貴族,許多年輕人都把此當作晉升的跳板。“是這群意大利士兵有問題,眾所周知,他們全是膽小鬼!”許多希臘的貴族軍官趁機憤怒起來,眾目睽睽下要求高文從嚴懲處這三個逃兵。
“士兵不是膽小鬼,他們許多人追隨先前的典廄長作戰了十年以上。”高文呼口氣,“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們的話說完了沒有?”
很快,一個黑頭發的希臘中年軍官,就走出來打圓場,“大家應該遵守號令,我的伯爵,我覺得也到此為止最好。”
高文認得此人,是此部分隊指揮官巴羅米奧,資歷十分深厚,他兒子也追隨他一起從軍,可謂是軍勛世家。
于是高文對巴羅米奧點點頭,而后伯爵指揮官對著所有軍官與列長說,“士兵的畏懼來自兩個方面,一個是敵人的強大,第二個就是上層軍官,特別是日夜與他們相處在一起的軍官的胡言亂語。現在這支軍隊的最大問題,就是分隊、小隊還有各列的軍官過于放縱自己,口出惡言,前途悲觀。將實實在在的悲觀情緒傳染給了三十名、一百二十名、三百六十名乃至上千名士兵。”
隨后,高文決斷道,“自此開始,我不處罰士兵,只處罰列長以上的軍官,諸位定要嚴厲整飭自身。”
高文的這項命令,即刻得到了巴羅米奧的擁護,他也立在軍旗下,對部眾說到,“我也和所有的士兵,追隨典廄長下征戰多年,我是了解所有人的,當然也有此次受到懲處的典廄長,即便他被瞽目了,但依然能在神學和禱告方面,繼續為帝國效力服務。而我們,最最善戰的巴里總督區的老兵隊伍,不管上級變為了誰,都要唯號令是從,不得有絲毫的懈怠。”
見老資格巴羅米奧也如此說,軍官們不滿的聲音頓時就消失了。
“感謝你,馬上在任何危難時刻,我們都可以并肩作戰。”訓話完畢,高文與巴羅米奧親切地握手。
“當然,以后營地監護、布置勤務與巡哨,都可以交給我,伯爵指揮官下,鄙人愿意竭誠為您,也為這支偉大的軍隊服務。”巴羅米奧也十分豪邁爽快。
而后,整個軍營里肅穆了下來,軍官在監管各自的隊伍,士兵與工匠在一起奮力構筑營壘。而后在高文所統率的第一部,微微左上方的山麓上,是紅手衛隊的營盤。
塔樓下的鹿砦邊,法羅夫在向他招手。
“聽著,你在議事廳的表現可不算好,被皇弟目為麻煩制造者、找茬的,看來我不在你身邊指導,你個混球總是容易犯錯誤。”法羅夫對著高文發出一頓抱怨后,就悄聲說,“伊薩克下對留在小亞不感興趣,我相信陛下也是差不多,現在你的部,和我的紅手分隊,都挨在最后面的序列,假如羅姆的突厥人背盟,很明顯是把你我當作殿后,可以犧牲的棋子。”
“那我們現在最好,就是不理會其他隊伍,去尼西亞城固守,我覺得不管是吉利基或者那群異端,看到如此堅固的城池,有如此多隊伍守護,也會知難而退。”
“全是廢話,這樣,我和紅手衛隊會全力與你的部配合守好兵砦和防線,你去和那個混血的邊境守捉官勘測好地形和敵情,只要監視得當,時間及時,我們都能活著回到布拉赫納宮去。”法羅夫說完,沉默了下來。
“聽說你是從四凱撒混戰,一路到都拉佐會戰,都活下來的幸運兒。”高文隨后和法羅夫擊拳,“沒理由死在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