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皇帝是扶著額頭,帶著苦惱的神情回到寢宮里來的,不過他來到的不是艾琳的寢宮,而是瑪蓮娜的。
最先看到的是站在那里的君士坦丁奧古斯都,這位正在與奴仆在一起玩耍,猛然看見了皇帝有點不知所措,實在不清楚要如何稱呼,便只能喊了下“陛下”,而后行禮。
隨后約翰皇子也從后面跟來,同樣對父親行禮。
阿萊克修斯頷首,勉勵了幾句學業方面的事,接著就來到了內廳,躺在了臥榻上,嘆息不已。
不久,他的“養母”瑪蓮娜躡手躡腳地從后面走上來,慢慢把手擱在了皇帝寬闊的但是帶著細微皺紋的額頭上,很溫柔地按壓著,“疲憊了嗎?”
“有時候朕多想脫離這個御座和俗世,進入修道院去。”阿萊克修斯悠悠說,“如果用這雙手遮住了雙眼,看不見就沒有了苦惱,那該有多好?”
“帝國還需要你,需要你的庇護,還要撫育君士坦丁和約翰長大,作為你的左膀右臂。”瑪蓮娜微笑著否決了皇帝的幻想。
皇帝唔了聲,似乎心情在養母的撫慰下輕松了些,接著他慢慢睜開了眼睛,“咦”了一聲,“你以前的那個圣像吊墜呢,朕最喜歡的。”
“為了庇佑典廄長在星的戰場上一往無前,我已經贈送給對方了,帶著我與君士坦丁的祝福,你不會怪我吧?”
阿萊克修斯緊緊抿住了嘴唇,兩個人一上一下,倒錯著面容,而后瑪蓮娜看到皇帝額頭的皺紋忽然炮一起,接著皇帝微微笑出來,很溫和地說,“不會,當然不會。”
深夜,宮殿里的嶧內,旭尼克德米亞跪在了臺階下,皇帝沉默不語地立在上面,腳下臥著兩個精美的皮革包著的箱篋,“典廄長最近的行為有些逾越了。”
“是的,我一定將這件事辦好。”旭滿臉苦惱地說。
“調查清楚些,別冤枉了典廄長,還有盡量安撫好軍心。”阿萊克修斯下達了處置的規范,接著他看著旭尼克德米亞的表情,便安慰說,“安心,原本你所制定的計劃是不會變革的,待到春季結束,安置好佩徹涅格人的俘虜,朕再借到庫曼人與羅姆的雇傭軍,就能全力去進攻扎哈斯與諾曼人了。典廄長的軍隊,繼續守護好亞細亞疆域就行。”
“陛下英明”尼克德米亞俯首,輕吻了下皇帝的紫靴,決心將此事給全心全意做好,接著他將懷里的東西取出,交給了阿萊克修斯。
燭火下,阿萊克修斯看了看這卷文書,眉毛擰得更緊了
次日,凱撒麥考利努斯春風滿面地步入了布拉赫納宮,身后跟著自己所屬的無數助理官僚,還有門客幫閑,因為他自得到皇帝召見的那刻起,就知道在他的苦心經營下,亞細亞的事態已經發生變化了,不然陛下是不會如此焦急接見他的。
“朕的姐姐還好嗎?”皇帝正襟危坐,對著鞠躬的凱撒第一句就拉起了家常。
“賽奧多拉的身體很好,畢竟老朽為帝國服務這么多年,長久在外奔波,前段時間才能伴在賽奧多拉的身旁,讓她頗有寬慰之感。”麥考利努斯用種典雅而傷感的宮廷語言回答,大有暗中邀寵的含義。
“您辛苦了。”阿萊克修斯點頭,表示對凱撒功勛的認可。接著皇帝就提到了關于喬治典廄長的事情,“最近典廄長的行為,朕已查實,確如您與宰輔所言,頗多乖離不明,所以朕要派人替換他回皇都來。”
結果金口玉言一出,凱撒身邊的僚屬都激動地要在原地坐不住了,這時候一名幫閑趁機拜倒下來,對阿萊克修斯進言,“凱撒閣下征戰亞細亞多年,又出身在那里,威信又高,所以陛下可以恢復凱撒閣下亞細亞首席大公的名譽,派遣他前去鎮守,自可高枕無虞。”
一片贊同響起,而麥考利努斯也自許地笑了起來,但還保持著謙遜的姿態。
阿萊克修斯則帶著訝異站了起來,“諸君為什么不早點來對朕推薦?朕已經派出了弟弟伊薩克,大宦官尼克德米亞伴同,去尼西亞收拾局面了。”
這下,贊同聲就瞬間冰凍住了,人人臉上的笑容和喜悅都僵住了,麥考利努斯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但他還不敢于說什么,因為皇帝剛剛取得了偉大的勝利凱旋,正是聲譽的頂點時刻,這時候掀桌子無異于以卵擊石。于是凱撒想了想,便繼續請求,“伊薩克閣下畢竟年輕資歷淺,老朽害怕他鎮壓不住星細亞的局面,所以陛下可以讓老朽前去擔當伊薩克閣下的輔弼。”
“不用了,朕已經授予弟弟伊薩克sebatocrator的新頭銜,是國王和奧古斯都的結合,這個頭銜足以鎮守亞細亞了。”阿萊克修斯很和善地解釋了下,“至于凱撒您,就繼續在這里,與宰輔一起擔當朕的左膀右臂,另外也可以伴隨朕的姐姐多一些時間。”
麥考利努斯的鼻孔和嘴都歪斜了,嘴角的衰老肌肉不住抖動著,直到一名同黨在背后拉扯了下他的衣角,才算是反應過來,悶聲地感謝了皇帝的“恩典”,并贊頌了皇帝發明“塞巴斯托克拉特”這個頭銜的睿智聰明,必然會給帝國帶來穩定的秩序。
看著凱撒帶著一群幫閑,灰溜溜離去的背影,阿萊克修斯嘴角浮出了快意的微笑。
尼西亞湖泊邊的軍營當中,難得的一個溫暖的冬日,太陽好像能把人軀體里的油都炙烤出來,許多農民都出來慶祝古老的預祝豐收吉祥的節日,扎成各種形狀的草堆被點燃,人群在歡呼奔跑舞蹈著。在一棵巨大的橡樹下,高文笑著站在那里,許多來自村莊的年輕姑娘手牽手,在繞著他打圈圈,唱著古老的歌謠。
“她們在向你表示愛慕呢你快躲開,不然村莊里的那些光棍和年輕男子馬上就要來找你的晦氣了”這時候,半裸著身軀,挺著滿是疤痕肚子的法羅夫挖著鼻屎,哈哈笑著走過來,姑娘們尖叫著便一哄而散了,“女人和敵人都一樣害怕我”
接著法羅夫就嚷嚷著,“這么暖和的天氣,不沐浴下怎么行”
而后高文轉頭看到,無數半裸和全裸的瓦蘭吉亞武士,哇哇叫地朝著這邊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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