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天尊

第五十三章易算乾坤,大衍天網

任鴻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比前不久仙靈演化的那座陣法更加浩瀚。 他身處海界,身邊每一朵浪花,每一滴水珠,都由天命構成。 “這是太冥虛無間,天命具現之地。”旁邊響起仙靈的聲音,任鴻扭頭望去。 在他左側,模糊看到一位身材矮小的仙童。朦朧水汽阻隔視線,讓他看不真切。 “你往前看。” 任鴻往前望去,在前方有一道偉岸身姿,正以大法力收攏天機,演化大衍算盤。 “老師?”那身姿對任鴻而言很熟悉,當初筑基成功,他就恍惚看到過這位男子和一位女仙編寫《紫極書》。 任鴻念頭一動,浮黎鏡魄驀然從眉心升起,三尺白毫驅散水汽,鏡光洞徹乾坤,讓他將四周看得更加真切。 玉虛上人身邊有一道道天命軌跡交錯飛舞,時而化作游龍,時而凝作彩鳳。于他身邊編織成一張大網,構成大衍算盤的基石。 這一刻,任鴻對《天衍算經》有了更深一重的理解。 天衍之術捕捉天機,制作算盤,不就是蜘蛛結網一般的行徑? 任鴻暗忖:以自身為中心,將所有天機納入自己編織的天衍大網內,形成屬于自己的算盤衍局。這就是一道大衍算盤。 鈞天仙靈朗聲道:“這是老爺千年前演算天機的一幕。我昆侖一脈的算經,主旨就是‘身處天道之內,觀天測地,以編織算經結局。’” 他們這是結網捕魚,自己站在天網中央,看著和自己相關的命運一點點從天道牽引而來,投入自己的天網構成算盤。 “算經七重境界,其實差別就在于演算的廣度以及能級。” “第七重算天仙上真,如老爺這般將整個人間納入一張算盤。但我們的層次可就不行了。” 以鈞天仙靈的層次,推算同境界的真人都麻煩。而任鴻更別提,算一位金丹修士都不好弄。 不知過去多久,二人所站的地方也被玉虛上人的天網籠罩。原本起伏的浪濤波瀾,在這一刻悉數化作天網脈絡。 任鴻站在這里,能清晰看到千年之前的歷史。 從一千年,封印寒潭老魔開始,自己這位便宜師尊就在推算天數,編織天網。 千年前,三清教主聯手伏魔,昆侖派大興……到北斗派衰敗,昆侖定紫極神圖。 “怪了,這紫極神圖不是五百年前,怎么是六百年前定下?” “這是老爺千年前的推演命盤。”仙靈站在一旁,也在細細考究命軌,只是他臉上多出幾分尷尬:“千年前算定的東西,跟實際發生的事情,還有所不同。畢竟老爺這等大能,并不止一位。” 玉虛上人的這道大衍算盤,從千年前開始,把未來千年命數算得清清楚楚。就連紫陽洞天和西昆侖的封山,也在預演之內。 當然,這只是一家之言。如果其他天仙暗中干涉,玉虛上人預計的未來未必能全部落實。 就比如紫極神圖,最終并非昆侖一家,而是三家聯手。西昆侖應該在五百年前封山,結果是三百年前封山等等。 “雖然細節有些問題,但大體預演流程不錯,有一些必然發生的定數。”瞧出任鴻神情不對,仙靈趕緊幫玉虛上人解釋:“而且老爺的算盤出問題,主要責任在玄都宮和碧游宮兩位宮主身上。” 若單純是紫陽夫人或者瑤池神母,尚干擾不了玉虛上人推演的命數。 可加上另外兩位教主就不同了。 “太清玄都宮的《太上九元執天策》以及上清碧游宮的《截天注命神咒》是跟我昆侖《天衍彌羅算經》同等級的演算秘法。且跟我們的算法相互克制,老爺能算天下事,卻難算這兩位教主。” 仙靈趁此機會,跟任鴻講解其他兩脈的算法理念,讓他日后小心兩脈仙真。 而任鴻一琢磨,回應說:“倒是有點聽明白。我們玉清一脈是將自身化入天道,結網捕魚。” “可太清一系是站在岸邊,隔岸觀火。以超然姿態觀看命運,用垂釣方式,從河流中釣出自己需要的天機。” 太清一脈不涉足天道,玉清一脈自然難以測算這些變數。仔細看老師推演的命盤,似乎沒有關于玄都宮的多少推演,而是一片片留白。 “沒錯,就是這個理。”仙靈拍手笑道:“你倒是理解的快。那太清一脈是天底下最超脫的一群人。玄都宮處于天外清世,九重云間,最難測算。至于上清……” 提及上清道統,仙靈小臉皺成一團。 任鴻繼續說自己的理解:“上清一脈的演算方式跟我們類似,但他們并非算天,而是算己。我們處于天道之間,捕捉天道洪流,順天地大勢結網捕魚。而他們則攪水瞞天,截取天機逆流而起,以自己心意修改天機,是拿魚叉站在河里插魚。” 末了,他感慨道:“縱然天機茫茫,大道莫測,我只取其一。這想必就是碧游宮的截之一道精髓。” “沒錯,三清之中上清法門最為自在,但他們測算天機所耗費的心力,不比我們少。” 順天結網,得大勢相助。玉虛上人輕輕松松將千年命數納入算盤。但逆天而行,強算千年后的事情,碧游宮主不是做不到。甚至他能更加準確的算到某一件事,將這件事扭轉為必然發生的定數。但要說測算的廣度,遠不及玉虛上人。 一個廣而博,一個準而精,展現玉清和上清截然不同的風格。 “如果為我們自身推演,上清一脈的截天之法或許很有用。但我們現在要找的,是老爺在千年測算中遺留的各種信息。” 一邊說,仙靈一邊埋頭觀測。 他看到八百年前,北斗派遺落了一件法寶。而那件法寶在某處山谷變化,形成一座星神峰。 他看到七百年前,一對仙家夫婦吵架,然后雙雙走火入魔。而他們的兒子在外拼搏,開辟了仙門一脈道統。 這樁樁件件發生的時間,跟現實沒有半點出入,早在千年前就被玉虛上人算定。 任鴻也在觀看玉虛上人推算的各種瑣事。 二人借這道算盤,了解千年天下事。雖錯誤不少,但也開闊二人眼界,不至于和新人小白一般在修行界行走。 末了,千年演算到了最近這一百年。任鴻看到玉虛上人算定的昆侖七子一一出世。 但關于這昆侖七子的來歷和身份,玉虛上人并沒有真正決定,只是利用七件仙器,篩選有資格執掌仙器的一些候選人。 比如金閬辟邪劍,與這把劍有緣的人足足有十二位。那些人的來歷出身統統能通過眼前的命軌算盤看清。 但在任鴻記憶中,其中有幾位并非昆侖人士,而是拜入其他門派,其中就有五雷派的賈昱。 “千年前,老師篩選有緣之人,可實質上有緣之人并非一位。進一步篩選方式就是他們活下來,然后拜師昆侖。” 任鴻看到巨闕玄光盾的三位候選人,樊玉春兄妹都是其候選。但現實中人選已定,由其兄長執掌。 至于浮黎鴻元鏡,他看到在千年前,老師便定下九個候選,而自己正是其一。 “不過要說可能性最大的,還真是邱玉子他那個徒弟。” 任鴻將浮黎鴻元鏡的其他幾個人選一一記下。其中有兩個人選還沒出生,如果任鴻將其收入門下,說不定能幫他們執掌仙器。 萬妙珠也是如此,任鴻默默記下幾個人選。但就在他準備招呼仙靈時,突然余光瞥見旁邊的一道信息。 那是玉虛上人在千年前,算定千年之后靈陽縣有一場地震。 關于地震的起因,算盤模糊不清,有一部分留白。但是結果卻真真切切的點出。 昆侖援手,一女上山。 “一個女孩?”任鴻心神一震。 “怎么只有一個女孩?” 現實里,是三男二女一起上山。 “難道這也是變數?如果說是女孩,是齊瑤還是蘇……”以算經觀測,任鴻神情突然變化,忽青忽白:“怎么是她?” “咦——”仙靈走過來,也看到任鴻所見的這一幕。 他掐指一算:“此女就是老爺的那個記名弟子?千年后轉劫歸來?不過有點不對,她好像不是跟你一起上山的那倆女孩之一?” “對,這丫頭早就不在靈陽縣住了。”任鴻想了想:“我記得她七歲那年父母雙亡,好像被親人接走。” 任鴻依稀記得,此女也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姐。小時候在自己家中好像還有一面之緣。但后來沒過一年,她父母雙亡,被親人接走,離開靈陽縣。 “老爺算定此女是他記名弟子。但竟然在大地震之前就離開了?” 哪怕仙靈面對自家老爺千年前推算的命盤,也開始犯嘀咕。 “這準確率比昆侖那道算盤差遠了。早知道能跑出來,我先把玉虛宮那道算盤記下。” 玉虛上人千年前于蓮花山余留一道大衍算盤。但在其飛升之前,也就是五百年前于玉虛宮,又重新推演了一道算盤。 那道算盤因為演算諸仙飛升之后的事情,沒有兩位教主和其他天仙上真干擾,準確率在百分之九十。 但可惜的是,仙靈當初沒有操心,根本記不得那道算盤的內容。如果能記下那道算盤的內容,他二人就能步步占據先機。 任鴻盯著天網命盤,心生疑惑。 老師算定自己和鴻元鏡有緣,但靈陽縣地震上山只有一女,那么自己是怎么入昆侖的?莫非這里頭還有變數? 他低頭琢磨天機,旁邊仙靈推了他一把:“先別管這些。先找紫陽洞天的信息,看看我們怎么幫紫陽洞天尋找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