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小雨夜
說到趙如意，柳淑英的笑有點僵硬，而且很快就不笑了，精神頭很不好。
“阿嬸。”馬小樂抓住柳淑英的膀子問道，“我真的是沒想到趙如意竟會和你離婚，他瞎眼了是不是？”
柳淑英苦笑了一下，“離吧，離了也好，我就是擔心小康。”
“小康咋安排的？”
“小康跟著趙如意。”柳淑英道，“他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不夠聰明，但也談不上傻，現在跟著趙如意在店里忙活，還不錯。”
“哦，那就好啊！小康好了就一切都好！”馬小樂慨嘆道，“要是擱小時那樣看，還真不好說……”話沒說完，覺得有點不妥，不能再說下去了，便立刻轉了個話題，“阿嬸，你在那邊開的餐飲店，還可以吧。”
“挺不錯的，前前后后一共開了三個店呢。”柳淑英道，“不過現在最好的兩個都給了趙如意，我留下個差點的，慢慢打理。”
“我知道你是為了小康。”馬小樂道，“不過趙如意那個人能不能守業？沒準他不多長時間就把兩個店給揮霍了！”
“應該不會吧。”柳淑英回答得很無力。
馬小樂將柳淑英帶到衛生間，洗凈了手臉，又把她領到臥室坐在床邊，倒了杯熱水給她。“阿嬸，離就離了，說實在的，我還巴不得你離了呢！”他蹲在柳淑英膝前，給她脫鞋子，“你進被窩暖和暖和。”
“阿嬸不冷，空調不是開著的么。”柳淑英把腳別起來，不給馬小樂脫。
“這破空調效果不好。”馬小樂扳過柳淑英的腳，脫下了她的鞋子，讓她坐進了被窩，“阿嬸，那你就不要回去，留在這里得了，這樣我就能天天見到你。”
“再說吧，我那邊不是還有事么。”柳淑英道，“今年回來，就是想看看你，而且心里頭也有點憋得慌。”
“有啥憋的？”馬小樂道，“不會就是為趙如意那畜生吧。”說完，覺得有點不對，改口問道：“阿嬸，趙如意和你離婚肯定還有其他原因吧？”
“他和一個服務員好上了。”柳淑英說這話沒有多大反應，相當平靜。
“看來他是瞧上了服務員年齡小，水靈！”馬小樂道，“阿嬸，你就別舍不得了，他趙如意不是啥好人，離了更好。”
“我不是舍不得。”柳淑英的語氣有些委屈。
“好了阿嬸，我告訴你件事吧。”馬小樂道，“趙如意在沙崗鄉小學教課的時候就不老實，經常去街上的理發店呢！后來為了安全，還把理發店里的女人帶到宿舍去！”
這些話是馬小樂猜測著說的，趙如意是去過理發店，也把里面的女人帶回了宿舍，不過那都是給賴順貴準備的，至于他自己有沒有干那事，就不得而知了。現在之所以給他扣個帽子，主要為了幫柳淑英解解心里的小疙瘩。
“真的啊！”柳淑英果然吃了一驚，“那你之前咋沒告訴過我？”
“告訴你干啥呢？”馬小樂道，“告訴你，你心里不是難受么，我可不想，我只想看你整天笑著。”
“唉……”柳淑英嘆了口氣，“不說了，不說他了，再也不說了。”
“好好，我巴不得你不說！”馬小樂伸手去拿柳淑英的茶杯，“阿嬸，我給你再倒杯水去。”
“不了，不喝了。”柳淑英搖搖頭，“喝那么多水干啥，肚子漲漲的。”
“阿嬸你是不是想噓噓呀！”馬小樂呵呵笑著，掀開了被窩，一股熱乎乎的氣息撲了出來，帶著股熟悉的香味。
“瞧你說些啥……”柳淑英紅著臉，抬腿下床，真的去了衛生間。
馬小樂心里頭癢癢，跟在后面。
不過柳淑英不讓，“小樂你別跟來。”
“我就看看，不說話，更不會動手。”馬小樂還想爭取一下。
“不行，你在旁邊看著，我尿不出來。”柳淑英聲音很小，堅決將馬小樂推在門外。
馬小樂咧嘴笑了，這個柳淑英還真是，被人看著尿不出來？
那應該是還沒憋急！
“嘩嘩颯颯”，那是細流擊在水面上的撞擊聲。馬小樂聽著這聲音，悶喜著回到臥室，一陣快速脫解，赤溜著鉆進了被窩。
柳淑英從衛生間出來沒看到馬小樂，到客廳里瞅瞅沒有，臥室里也沒有。不過定睛一瞧，被窩里鼓鼓的，忍不住笑了，“小樂你出來，這么早就鉆被窩，才幾點吶！”
馬小樂拉開被角探出頭來，“阿嬸，你不知道，跟你拱被窩，能多一秒是一秒！”
“誒，你說你，還跟個淘氣包似的。”柳淑英歪坐在床邊，隔著被子和馬小樂靠在一起，“小樂，你準備啥時回村去？”
“那不是要看你么。”馬小樂道，“你啥時回去我就啥時回去，到時去我果園的房子，我天天伺候著你。”
“瞎說，那臉還朝哪兒擱！”柳淑英道，“其實我現在回不回去無所謂，只是想回娘家一趟看看。”
“哦，那好說。”馬小樂想了想，“要不這樣，明天我借輛好車，把你送到娘家去，當天就回來，咋樣？”
“過兩天吧。”柳淑英道，“我想了，怎么著也得過兩天。”
“要不這么著。”馬小樂道，“后天我送你回去，等年二十九去接你過來。”
“你不回去過年了？”
“不回了，陪阿嬸在這里過年不是更好么！”馬小樂說得起勁，掀開被子開始穿衣服，“阿嬸，走，先吃點飯去，然后到超市買點年貨。”
“現在就備年貨，太早了點。”柳淑英道。
“早啥啊，也就這幾天了，你看大街小巷還有商場超市，年貨早都打出來了。”馬小樂道，“后天你回去，我一個人也不想辦，也辦不了，就今明兩天嘛，把年貨全備了。”
辦年貨是最有生活味的事，柳淑英心頭蕩起一陣暖意。馬小樂坐到床邊的時候，柳淑英蹲下來，幫他套上鞋子。馬小樂腦袋一熱，拉起她翻滾到床上，“阿嬸，我想跟你睡一下再出去！”
“還是不了吧，先出去，這都幾點了，呆會超市關了門咋辦？”柳淑英推著馬小樂。
“也好，那就先出去。”馬小樂起身，拉著柳淑英走出門外。“阿嬸，我背你下樓。”他走到柳淑英前面，屈腿，后抄手，兜住柳淑英，把她背了起來。
“小樂你快放下我！”柳淑英又急又羞，不斷晃著馬小樂的肩膀。
“咋了阿嬸，背你一下就這么激動？”馬小樂嘿嘿直笑。
“我，我都多大的人了，哪里還能跟你這般鬧騰。”柳淑英拽著身子，掙了下來，“小樂，別讓我難堪了。”
“好吧好吧。”馬小樂拉起柳淑英的手，兩人纏著膀子，“這總歸可以吧。”
柳淑英覺得還是有點難為情，但沒說啥。
簡單吃了點東西，馬小樂和柳淑英來到縣城最大的超市，好一番選購。結賬的時候，柳淑英堅決不讓馬小樂掏錢包。
馬小樂笑笑，說行，不愧是家里的，能當個好家，說得柳淑英臉上一陣紅暈。
回到住處，柳淑英一臉興奮，一會拿著“喜”字比劃著該貼在哪兒，一會兒又拿著“福”字，說到底該不該倒過來貼。
馬小樂覺著這一刻很溫馨，想讓時間凝固在這里。
夜已深了，柳淑英又把房子仔細收拾了一遍，很滿意，像個家的樣子，新家。馬小樂早早地鉆進被窩，他陶醉了。
柳淑英洗漱后，輕手輕腳地進了房間，脫了衣服，慢慢掀開被子移進去，她以為馬小樂睡著了。
馬小樂裝作睡著了，要不柳淑英會失望。
或許是真的累了，柳淑英很快就傳出細勻的呼吸，氣息是暖暖的，落在馬小樂的脖子上，很舒服。
窗外，下弦月，從東方地平線上升起，淡淡月光。
慢慢轉過身，馬小盯著柳淑英的臉，依舊那么令人著迷。當然，不僅僅是著迷，還有一絲不可褻玩的敬意。此刻，所有欲念都化為思緒，飄飄悠悠地彌散開來，整個房間都沉浸在柔曼的快慰之中，清心，無雜念。
一年多了，時間被思念打上了很多扣，分分秒秒，只要想起柳淑英，馬小樂心里就有點發堵。
看看柳淑英靜謐的臉龐，再凝望窗外的彎月，馬小樂忍不住擁住了她。
月亮瀉下的是的柔情，以安詳征服了世界。柳淑英就像那一彎明月，靜謐，素雅，端莊，恬淡，俘虜了他，讓他這輩子難以逃脫，他也不想逃脫。
夜很深了，依舊無法入睡。
馬小樂掀被下床，走到窗前，點了支煙。
抬頭仰望，透過窗欞，夜空黑云漸繞，月兒漸漸隱去。馬小樂想著和柳淑英的點點滴滴，竟陡然生出些許悲傷。
窗外的塑料雨搭子，傳來“刷刷”聲，越來越密。
下雨了，冬雨，極為罕見。那細細的雨絲，化成淡淡的愁緒，在馬小樂空幽的內心深處拂掠著。
開了臺燈，柔和光彌散開來。
馬小樂走回床邊坐下，看著柳淑英，想著這個年后的幾天她又將離去，失落涌了上來，蒼蒼茫茫，致遠方寸，揮之不去。
良久，一股莫名的煩躁在軀體里沖撞起來，馬小樂咬了咬牙根，猛地掀開了被子。
柳淑英夢中驚醒，睜開朦朧的眼睛，“小樂，你咋了？”
“阿嬸，你能留下來么！”馬小樂使勁端起柳淑英的肩膀，“留下來，不回去！”
“睡覺吧，睡醒了再說。”柳淑英抱著馬小樂的后背，“這都幾點了，瞧你身上冰冷冷的，趕緊進被窩來。”
“你不想回答我？！”馬小樂似是氣呼呼甩開衣服，鉆進了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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