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年味兒
“砰砰砰!”
小商店的門被敲響。
田小娥警覺地坐起身子,“誰啊?”
“我!”
田小娥聽出是馬小樂的聲音,趕緊披了棉襖下床開了門,“馬小……”她剛說兩個字覺著不妥,趕緊改口,“馬秘書,你還真來了啊,我之前說的都是玩笑話,你可別當真!”
馬小樂一聽,很納悶,這田小娥咋變臉這么快呢。不管怎樣,還得小心對待。“玩笑?”他哼了一聲,“那玩笑能隨便開么?”
田小娥不安地搓著手,“馬秘書,你看這么冷的天你還真來了,肯定凍手凍腳的,要不,進被窩暖和暖和吧。”
馬小樂也不含糊,脫了衣服就鉆了進去。
“田小娥,今晚要讓你知道,我馬小樂到底是行還是不行!”馬小樂在被窩里露出個腦袋,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呵呵……”田小娥傻笑著,站著不動,“你行,你真的行呢。”
“不用試了,對嗎?”
“對對對,不用了。”田小娥忙道,“還有,馬秘書你放心,以后啊,我絕對不會再說啥了!”
“哦。”馬小樂琢磨了一下,不戰而勝?這樣也好,省得還要費一番氣力。不過,咋說也得讓田小娥見識一下真偽,徹底讓她服氣,于是用了點意念,在穿衣服時特地讓田小娥看了看。
田小娥驚呆了,完完全全驚呆了。
“你說不試也行,那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我不行的?”馬小樂穿了衣服問道,“是不是顧美玉?”
“顧美玉?”田小娥立刻皺起眉頭,“不是啊,你咋說是她的?”
馬小樂一聽,覺得自己冒失了,忙道:“哦,我不是覺著她是婦女主任么,可能和村里的女人們會多說些啥。”
“不,不是她說的,我跟她平時都不怎么講話。”田小娥搖搖頭。
“那你說,到底是聽誰講的?”
“是……是劉長喜的媳婦,姚曉燕。”
“是她?”馬小樂心里一驚,隨后狠狠地道:“那個女人,以后有她好看的,非讓她嘗試一下我到底行不行!”
“你,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昨個兒下午你從店里出來時不是碰到劉長喜了么,他對我講了,以后千萬不能再亂說,要不到時麻煩可就大了。”田小娥膽怯地道。
提起劉長喜,馬小樂輕輕嘆了口氣,暗想:當初劉長喜和丁建設把他和馬長根送到鄉衛生院,也算是有恩了,而且這么好幾年了,這兩人的嘴也都還緊,沒向別人說出他被踢壞了的事。至于劉長喜的媳婦姚曉燕,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兩口子,這事說了也難免,可就是姚曉燕嘴頭子松,竟然對田小娥講了。
“算了算了。”想到這里,馬小樂嘆道:“劉長喜對我算是不錯的了,他媳婦姚曉燕,我就原諒了。”
“這么說你不找姚曉燕算賬了?!”田小娥很高興,“那就好那就好,要不劉長喜可饒不了我。”
“劉長喜饒不了你?”馬小樂一樂,“他會咋樣饒不了你?”
“劉長喜現在是村長了,怎么著都能拿捏村民啊。”田小娥說完,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咋了,還想說啥?”
“我想說,要是,要是你不原諒姚曉燕,估計她還巴不得呢。”
“巴不得?”馬小樂眼睛一睜,“姚曉燕巴不得?”
“是啊。”田小娥道,“你不知道,那個女人平時不咋愛說話,悶頭悶腦的,可實際很好那一口!”
“嚯,娘的,那不是悶騷么!”馬小樂呵呵地說道,“管她呢,咋樣都是劉長喜的事。”
“也對。”田小娥點點頭,欲言又止。
“又咋了?想說啥就趕緊說唄。”
“哦,我,我覺著,你不原諒我也可以。”
“啥?!”馬小樂驚訝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田小娥,你,你咋能這樣呢?”
田小娥一看,以為馬小樂生氣了,忙道:“就當我啥都沒說!”而后,從貨架上拿了條煙塞給他。
馬小樂也沒說什么,很玩味地笑了下,道:“行,那我走了。”
很快,小商店的門被拉開。
風雪正緊。
小南莊村在風雪夜里很靜謐。
馬小樂豎起衣領縮著脖子,向果園走去。
地面上的積雪已經很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直響。
這場雪下得真叫帶勁,時緊時松,飄飄忽忽一直到大年初一。
兩天多的雪噗噗簌簌地下著,人人都悶得心里發慌,即便是大年三十晚上和年初一早晨接二連三的鞭炮聲,也沒能把悶氣兒給消了。
這種天氣,男人們還好,湊到一起打打撲克、搓搓麻將,年老的打那種麻雀牌,麻將的簡化版,多少賭上一點,帶點兒彩頭饒有興致。
最難熬的莫過于婦女了,東屋走到西屋,西屋走到東屋,這兒掏掏那兒看看,或者溜個門子,找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話茬嘮嘮嗑。只是到了做飯的時候,鍋碗瓢盆的一陣忙活,才覺得是一個地道的女人了。
小孩子可以捉麻雀,在院中掃一小塊地來,撒點谷子,上面罩一筐子,用小棍撐著邊沿,棍上拴一繩子,一直牽到屋里頭。那些餓不住冒雪出來覓食的小麻雀會前來啄食,只要它進入筐底,屋里便一拉繩子,小棒一動,筐子一落,就罩住了。
家里有狗子的,可以帶著狗到野地里逮野兔,要是膽子大一點的,走遠點去南山上,野味更多,不過那也危險,山里有狼,一般人家是不會讓孩子跑那么遠,頂多在山腳下的小坡上轉轉。
馬小樂對帶狗抓野兔子的事也還饒有興致,但他覺得已經不能那樣做了,否則鄉親們會笑話長不大。況且,阿黃也已經不在,少了那位老伙計,也沒了那個心思。
想起阿黃,馬小樂仍舊滿懷感傷,心里不免一陣心酸,想著它死去的第一個年頭,無論如何也要好好供奉一下。
年初一大清早,馬小樂就起床了,拿著紅糖果子、糖酥,還有蘋果、桔子,并帶了一沓燒紙,像模像樣地來到阿黃的墳頭前擺好,燒了紙,上了香,還叩拜了一下。
給阿黃祭拜完,該回家吃早飯去。
早飯是餃子和湯圓,馬小樂在從果園回村里的路上心里就念叨著,以往巴望著過年,頭好幾天就想著熱騰騰的豬肉餃子和帶夾心的湯圓了,現在雖然生活條件好了些,可那多少年的情愫還依舊濃烈。
早飯很快吃完,按照規矩,村委會的干部們會湊到一起,到村里各家比較有本事的以及老烈軍屬的人家里走走。
馬小樂琢磨著,村干部們肯定回到他家里來,便讓胡愛英準備好糖果,而后自己摸摸口袋,準備點香煙。不巧,忘記帶了,金柱送給他的那條好煙忘在了果園里。
趕緊回果園去拿煙,等村干部們來了好散一散。
雪仍舊沒停。
其實,這兩天通往馬小樂果園子的路上也一直沒斷人,從年二十九下午開始,就有人陸陸續續地去看馬小樂,哪怕是隨便嘮嘮嗑。尤其是今天,年初一,馬小樂剛到了果園進屋里沒多會,拿了香煙正準備走,可來看他的鄉親們卻是接二連三。
年初一上門是風俗,拜年的。
馬小樂覺得很不好意思,一般拜年是晚輩主動到長輩家里,他輩分不大,年紀也小,可村里卻有那么多輩分比他大的人都來了。
馬小樂也不含糊,只要來了人,都拿好煙招待并且很客氣地打著招呼。
好不容易又送走一批,馬小樂趕緊鎖了門離開。
回到家中,馬小樂開口就問:“爹,村里來人了么?”
“來了,又走了,人家事情多著哩,好多人家要去的,就沒等你,他們讓我傳個話給你,中午到劉長喜家去喝酒。”馬長根呵呵笑著,“小樂,你看你,到鄉里頭工作了,就是不一樣,村干部們還得來我家拜年咧!”
馬小樂也很高興,人人都有份虛榮心。“爹啊,都來了誰啊?”他問。
“劉長喜、丁建設、徐紅旗、高得勝、顧美玉……”馬長根扳著指頭數了起來。
不過馬小樂聽著有點不對勁,問道:“爹,咋沒有范寶發的?”
“他啊,好像沒看到。”馬長根很認真地道,“沒有他的人影。”
“哦。”馬小樂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馬長根看了,也輕輕皺起了眉頭,“也是啊,他咋沒來,村支書也應該來的。”
馬小樂明白是怎么回事,因為范棗妮啊,想那范棗妮到時去市報社上班,而且找的對象又是市委宣傳部領導家的,那多牛氣啊!
想到這里,馬小樂就不服氣,覺著范寶發也太有點仗勢了。
可事實就是如此,誰有了勢能不仗呢?
一切都在于自己的心態,想通順了就好。
馬小樂能想通順,范寶發擺架子不來就不來唄,也沒有啥可計較的,不過想到范棗妮,他就不能平靜了。想那小妮子,小時候天天在一起也沒啥兩樣,可人家考上了大學,現在到市里去了,住著高樓大廈,走著平整的水泥路,即便下雨下雪,星點兒的泥巴都不沾。
想起這些,馬小樂原本的優越感蕩然無存。
“小樂,發啥呆?他范寶發不來就不來,愛擺譜的人沒啥計較頭。”馬長根見馬小樂悶悶不樂,想開導開導。
“啥啊爹,我可沒想范寶發的事,他愛來不來,我不稀罕。”馬小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在想今個兒中午去不去劉長喜家喝酒。”
“那得去啊,人家咋說也是新上任的村長了,不去不是不給面了嘛。”馬長根道。
其實馬小樂知道這理兒,只不過剛才是為了掩飾而隨口說的,既然說了,那就順著馬長根的話繼續說下去,“嗯,對,是得去!”說完,掏出一盒好煙放到馬長根手上,“爹啊,嘗嘗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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