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的壓迫防守很快遇到了麻煩。

一般的壓迫防守，對付沒有成型的進攻體系的球隊，有效。因為沒有體系，進攻就是無頭蒼蠅，遇到有強度的防守很容易自亂陣腳。

可是凱爾特人從路易執教開始，就引入了四套全新的戰術體系，內容豐富到即便托馬斯和伯德同時坐場下，也能打出高質量的進攻。

迪克·莫塔強調的施壓和放棄邊路的理念，在約翰·朗和伯德輪流投三分，半節內三分5中3之后，遇到了麻煩。

馬克斯韋爾進入，是個被忽略的變數。

他能幫伯德去對對位馬克·阿奎爾，而伯德能夠輕易地頂住小牛兩白人大個子內線的低位進攻。

由于小牛的內線是帕特·卡明斯和比爾·加內特，伯德本來是防四攻三的定位，搖身一變，變成隨意防四五號位，進攻三號位的奇葩定位。

化身肉坦頂前排的伯德，解放了桑普森和馬克斯韋爾，他們在協防端聯手送出3搶斷和2封蓋。

半節，凱爾特人19比8領先小牛。

莫塔氣得發抖，咆哮著叫出他的暫停。

“好樣的！”路易給每一個從場上下來的隊員打氣，尤其提醒托馬斯，“伊賽亞，控制好你的情緒，別管球迷說什么，你知道他們就是想惹毛你。”

托馬斯反問：“為什么他們唯獨想惹毛我，而不去惹毛其他人？”

“可能人人都知道你心胸狹隘？”路易笑問。

托馬斯黑著臉，無言以對。

“如果他們按照當前的打法不做改變，那我們也不必做什么改變，但有幾點要注意。”路易拿起戰術板對眾人說，“別讓羅蘭多·布萊克曼在肘區接球，你們應該注意到了，那是他的甜區，他想吃甜品，你們就該喂一口屎給他！”

“馬克·阿奎爾今晚很平靜，拉爾夫，你功不可沒，但還有三節半的時間，你的防守要繼續保持下去！”

接著，路易問湯姆賈諾維奇：“魯迪，我有什么遺漏嗎？”

湯姆賈諾維奇拍了個馬屁，“簡直完美，路教練。”

路易笑道：“魯迪，我最喜歡你的一點就是你永遠說大實話。”

考恩斯聽得眉頭緊鎖，嘴唇哆嗦，他也想說“實話”來著，但他擔心他的實話讓路易上火，然后扣他的工資。

小牛方面

氣氛很緊張，莫塔做出了他的標志性的動作。

他將戰術板放在地板上，蹲下來，雙手交叉抓住二頭肌：“你們打得太丑陋了！不是一般的丑陋，比我在圣安東尼奧見到的最丑的肥婆還要丑陋！”

沒有人敢頂嘴，莫塔是出了名的刀子嘴和刀子心，他可能是NBA現役的教練里身高最矮的，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早年間還有矮人的稱號，但其火爆的性格和嚴格的執教風范，幫他在職業籃壇站穩了腳跟。

“從現在開始，我們這么做！”莫塔將戰術板一分為二，是真的一分為二，他瘋狂地將戰術板折成了兩段，只保留右側邊路。

“無論他們誰持球，我們都要堵住中路，放他們進攻我們的右側邊路。伊賽亞速度很快，但身材一般，而且，我們的球迷顯然把他惹惱了。所以，你們要利用這個主場優勢，煽動他的情緒，并且用身高來遮擋他的視野，切斷他和拉里·伯德的聯動。”

“若是他成功把球傳給拉里呢？”

“直接夾擊拉里。”

“若是傳給其他人？”

莫塔重重地說：“放他們投籃！”

堵中放邊，一旦球給到伯德直接夾擊，放凱爾特人投籃，賭他們的手感，如果他們的手感不好，小牛便可依靠他們的年輕活力起勢打出電閃雷鳴的反擊。

莫塔的布置不能說不老道，尤其是堵中放邊的思路。

熟悉馬刺的都知道，這是馬刺系教練的家傳秘技，從1997年用到2021年都不過時，而現在是1984年，莫塔已經意識到逼迫對手的持球人在邊線做決策的視野更狹小，更容易出現失誤。

莫塔能夠布置防守，進攻卻沒多少解決之道。

布拉德·戴維斯運球突破，他的啟動速度雖然不快，但勝在節奏好，慢悠悠的總能過人。

看見他麻利地過掉托馬斯，運到底角，分給加內特。

加內特籃下打板得分。

戴維斯回跑的時候不忘執行莫塔的布置——煽動托馬斯的情緒。

“我覺得你該給拉里磕個頭。”戴維斯刻薄地說，“沒有他，你就只是一個溢價的尼...哦不，現在是新時代了，我不能那么說，但你知道我的意思。”

托馬斯的心情，從那個瞬間起就被改變了。

戴維斯當初在湖人隊和賈巴爾鬧出矛盾，錯不在他。賈巴爾是個作天作地的性格，極度的種族主義，當初入聯盟的戴維斯想要討好他。賈巴爾的第一反應不是感謝，或者像個正常人一樣對他產生好感，而是“這貨和我非親非故又是個白佬，居然這么討好我？估計是要害我吧？”，于是戴維斯的熱臉印上了賈巴爾的腳印，他從此對黑人也沒好印象了⑴。

此時對托馬斯說那些話，既是執行莫塔吩咐，又抒發了內心深處對黑人的不滿。

托馬斯想不到其他的，他把戴維斯的言語當成侮辱，眼神冰冷，運球到前場看見對方放空了他的右手，便當對方在找死。

只瞬間，托馬斯運球殺進翼側，等待他的，是小牛的夾擊。

因為戴維斯的速度跟不上他，所以，本來準備夾擊伯德的布萊克曼，轉而對托馬斯夾擊。

戴維斯從后面跟上。

失去理智的托馬斯無視約翰·朗的空位，強行出手。

路易沒注意托馬斯的情緒變化，但他注意到小牛的防守有些變化。

原本他們只是單純地上防守強度，給足了對抗。

那種莽撞的，沒有技術含量的防守，遇見凱爾特人是自取死路。

突然間，他們在邊路下了許多的套。

看似放空約翰·朗，但他的附近有人時刻準備斷球。

讓身材高大的布萊克曼協防托馬斯，戴維斯夾擊給強度。

這種情況下，托馬斯不論是胡亂投籃出手，還是忙中出錯傳球，傳給了隊友，傳出界，或者傳到對手的手里，都是合理的。

小牛的變化很突然，托馬斯一時半會適應不了。

路易還是沒注意到托馬斯的情緒有變化。

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

之后的幾個回合，小牛的進攻都說不上好，戴維斯穿針引線，托馬斯的防守頗有攻擊性。

在他們的主場，托馬斯的防守不為裁判所容忍。

路易看見托馬斯陰沉的臉色，甜蜜的假笑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消失了，戴維斯的垃圾話說的越多，他的臉色越難看。

“呀，這是又把伊賽亞心里的惡魔放出來了？”路易站場邊笑問。

他的身邊有湯姆賈諾維奇和K.C·瓊斯。

湯姆賈諾維奇遲疑道：“如果他繼續這樣的話...對我們不利。”

“沒錯，我就是想看看本性暴露之后，他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還是把團隊放在第一位。”路易笑道。

托馬斯失控的幾分鐘，小牛靠防守反擊，得分效率提高了些。

凱爾特人只能靠內線的優勢主打二次進攻。

馬克斯韋爾神出鬼沒地出現在籃下各種位置，桑普森只要拿到進攻籃板，有一半選擇傳給他，而另一半則是由自己來。

他看的出來，托馬斯的情緒不對勁。

他突然看不見隊友了。

這一段的引爆點，在于伯德終于無法容忍托馬斯傻比一樣突右路，又像傻比一樣地被包夾，再像個傻比一樣的出手，再挎個批臉像個傻比一樣自閉。

“把球給我，伊賽亞！”

伯德大喊。

托馬斯怔了下。

“伊賽亞，是不是要我叫個暫停跪在你面前請求你傳球啊？”路易懶懶地問。

托馬斯不再像個傻比一樣突對手放給他的右路，將球給伯德。

小牛即刻對伯德夾擊。

夾擊伯德的是比爾·加內特，他是個運動型白人前鋒，要不也不會充當跳球手，他來夾擊伯德，等于是把馬克斯韋爾放掉了。

馬克斯韋爾的游走能力，小牛似乎還沒領教夠。

伯德以球領人，給馬克斯韋爾創造出機會。

馬克斯韋爾接球攻擊籃筐，直接暴扣得手。

托馬斯往回跑的時候，耳邊還傳來路易的抱怨：“我就不懂了，傳個球有那么難嗎？看看拉里這手活，伊賽亞永遠都做不到吧？”

⑴看完這個你肯定覺得賈巴爾是個神經病，但這事是有因果的。賈巴爾十幾歲的時候，美國有個黑人小孩因為多瞟了白人女子一眼被其男朋友打死；他10歲時，最好的朋友是個白人，然后這個朋友某天和一群白人小孩堵在校門口喊他大黑鬼；他最尊敬的高中教練（白人）有次因為他打球沒有生氣，為了刺激他，也說了那個詞；所以成年后，賈巴爾本能地不相信白人的善意。他覺得所有對他好的白人總有一天會狠狠地傷害他——最后這個結論不是我的推測，是他在自傳里《成為卡里姆》的原話。PS：賈巴爾的自傳真是我看過的所有球星自傳里怨氣最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