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

第一百六十九章:普化寺佛事

(4月10日第一更)——

在去拜訪尚紅之前,舒綠也稍微打聽了一下,這位五表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但最后也沒問得出個究竟來,下人們都只說,反正五小姐打小就這么病著,是在藥罐子里泡大的。

由此可見,這位尚紅表姐在府里真是沒什么存在感,大家連她生的是什么病都不清楚。想來也是,尚紅是三房唯一的遺孤,父母兄弟都沒一個,又跟著守寡的二夫人過活。能夠活到現在,都算是不容易了。

舒綠讓巧英準備了幾樣補品,帶著去探望尚紅。

她設想過一些情況,也猜測了一下,尚紅是個什么樣的人。可沒想到,最后算是白跑了一趟,連尚紅的面都沒見著。

“難得你有心過來……”二夫人桑氏略帶唏噓地說,旋又嘆了口氣。

“昨晚紅兒剛燒起來了,到現在熱度還沒退下去呢。病得昏昏沉沉的,卻是不好見客,舒綠你別見怪。”

“怎么會呢,五姐姐養病要緊。”舒綠連連擺手。

她對這位寡婦舅母還算客氣,因為桑氏并沒有給她太惡劣的印象。想起桑氏早早守了寡,帶著個遺腹子艱難度日,也挺值得同情的。

她把給尚紅帶的補品留下,又安慰了桑氏幾句,才告辭出來了。

舒綠也不是特別想見尚紅,一開始也只是為了要盡禮數才想到過來探望她的。既然見不成,那也就罷了。

沒兩天,展眉就去參加了國子監為他一個人設立的特別考試。這已經算是走后門了,可是國子監卻沒有因為他是王府的子弟,又或者因為他連童生都不算,而特別降低考試難度。畢竟這里是選拔高精尖人才的全國最高學府,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放人進來。后臺再硬,水平不行,那你還是去貴族學校那一塊吧。

展眉回來以后,對舒綠說自己像是被烤脫了一層皮。

“很難?”

舒綠沒考過科舉,沒法感同身受。

展眉點點頭:“真的很難。”

他把題目默寫出來給舒綠看,雙料博士凌舒綠一看題目,當場陣亡。她承認自己真的不是考文科的材料……還是好好鉆研她的化學實驗去吧。

老王爺雖然贊賞展眉的志氣,不代表他就認為展眉一定能考過。他年輕的時候也在國子監讀過書,知道國子監對于普通學子的要求有多嚴格。

然而三天之后,國子監的消息就傳到了信安王府。展眉順利通過了考試,成為國子監學子中唯一沒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學生。

舒綠悄悄問展眉:“你這回又剽竊了哪位大神的名詩,讓人家破格錄取你的?”

“這回我真沒開作弊器。”展眉笑得很暢快。他總算是憑自己的本事考過了一次,看來科舉這條路,他是越走越順了。

“哇,哥哥你是天才啊。”

舒綠想起那份將她難倒的試題,毫不吝嗇地大肆贊美她親愛的哥哥。

老王爺更是高興,再次覺得將這對外孫接回來是正確的決定。多給自己長臉啊他打算在下個月壽宴的時候,正式向人們介紹這一對可愛的外孫。

接著就到了冬月十七,阿彌陀佛圣誕的日子。

用過早餐不多時,游王妃就派人過來接舒綠一起去城外普化寺上香了。

舒綠打扮得一絲不茍,到張氏屋里去稟報自己的出行。張氏很和藹地讓她好好陪著王妃,似乎并沒有因為上次舒綠暗暗頂撞她的事而記恨舒綠。

但是舒綠卻不認為,這張氏與尚蘭母女兩個,會真的一點都不記恨厭惡自己。她們要真是如此心胸寬大,才不會在接風宴上就搞小動作,存心讓自己出丑。

她們表現得越是大方,舒綠就越是警惕。她提醒自己,萬萬不可放松下來,給別人機會讓人對自己不利。

“娘娘,今兒怎么這樣多人出來啊?都是要到寺里去上香的?”

舒綠還沒經歷過這個阿彌陀佛圣誕,不禁有些好奇。

游王妃說:“是呀。今天這個日子,城里城外的寺廟都是香客,好些人都要去寺里上香看法事的。”當然也不是全部人都去,比如舒綠就知道信安王府的女眷們就沒這個打算。

游王妃告訴舒綠,她們要去的普化寺,是貴族女眷們常去的一家大寺廟。這家寺廟歷史已經有數百年之久,歷經幾朝幾代,卻一直完好地保留下來。每年冬月,普化寺的阿彌陀佛圣誕都是京城附近寺廟中最盛大的佛事。

“那去的人一定很多啊,不會很擠嗎?”。舒綠想起上輩子,每到國定節假日時,那些著名的旅游景點里就跟湯鍋下餃子似的擁擠,就有些膽顫。

游王妃并不笑話她見識少,很耐心地向她解釋說,她們是不必擔心這種問題的。普化寺規模很大,前院是完全開放給普通的香客信徒來上香祭拜,中院卻專門用來接待京城里的王公貴族。所以她們并不需要和一般的香客擠在一塊兒,而能夠在中院的二、三樓“雅座”上,觀看這場佛事。

舒綠明白過來,暗怪自己思慮不周。

也不看看游王妃是什么身份,她一出行,普化寺肯定得高規格接待啊。自己剛才的擔心真是多余的。

但舒綠也才想到,自己剛剛會隨口在游王妃面前說出一些沒經過太多思考的話,證明自己在心理上真的把游王妃當成是親近的人了。所以,她才會對游王妃不設防,沒有將一句話在肚子里過三遍才出口。

不用時時刻刻提防著人的感覺……真好呢。

跟著游王妃,舒綠果然享受到了普化寺里的特殊待遇。她們從專為貴人開辟的通道一直駕車進入寺中,又在一群知情識趣的知客僧引領下,來到寺廟中院的二樓就坐。

二樓回廊上,已經有幾家女眷落座了。游王妃一來,她們都紛紛起身過來與她打招呼。由此可以判斷,游王妃在這些女眷中地位最高,不然就該是她去跟人家客套寒暄了。

此時的游王妃,盡管臉上還掛著笑容,舒綠卻感覺出到了她的改變。到了這樣的場合,游王妃自然而然就端出了款兒來,顯得親切卻又高貴,讓人不敢小視。她與眾人應對一番,然后便將自己身后的舒綠帶了出來。

“呀,王妃娘娘從哪兒找到這么靈氣逼人的小姑娘?”一位貴婦人看著舒綠直笑,這句極高的贊美讓舒綠忍不住想笑。

靈氣逼人?她又不修仙……

“嘖嘖嘖,瞧瞧這姑娘的模樣兒,滿京城里也挑不出幾個能越過她去的。”

又一個刻意奉承的。

舒綠明白,人家這么夸她,還不是看在游王妃的面子上。游王妃鄭重其事地把她推出來,人家當然明白游王妃是要將這小姑娘引見給大家了。

游王妃笑道:“這是我的一位世侄女兒,叫凌舒綠。她母親便是信安王爺家的福慧郡主。”卻直接把舒綠的父親給略過了。

眾人都是挑通眼眉的人,京城里誰正當權,誰正倒霉,那都是一清二楚的。一聽“信安王爺”的名頭,對舒綠也更客氣了些。不過眾人心里又犯起了嘀咕,福慧郡主當年嫁了什么人,幾乎沒人知道,所以她們對這小姑娘的出身還存著些疑慮。

不管怎么說,人是游王妃帶出來的,她們當然要給游王妃面子,所以依然對著舒綠不住說好話。

舒綠深刻體會到什么叫三個女人一條街了。她真不習慣被人這么圍著夸贊,幸好這里是佛寺,馬上就要開始莊嚴肅穆的佛事了,眾人的寒暄才又告一段落。

游王妃帶著舒綠落座,不多時,周圍又陸陸續續過來好多女眷。有些人和游王妃認識的,也逐一過來打招呼。等二樓的人都坐得差不多滿了,卻也不好走動了。

這時,一聲鐘響,法事將開。

舒綠饒有興味地看著底下的數百僧眾整齊地排列著,開始低聲念佛。這還是她第一次參見這種盛大的佛事,一切對她而言都很新鮮。而且,她發現儀式的第一個步驟,就是焚香。

在巨大的銅制香爐中,燃燒著濃濃的佛香。香霧沖天而起,僧眾們在長老的帶領下,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舉行著種種儀式。舒綠發現身邊的游王妃不知何時雙手合十,閉目低喃,很虔誠地參與到佛事中來。

游王妃是真的信佛嗎?又或者,她心中有著難以排遣的苦悶,只能通過侍奉佛祖來求得心靈的寧靜呢。

舒綠覺得臨川王府這潭水很深,盡管她只去過一次,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她也學游王妃的樣子,雙掌合并,閉上了眼睛,感受周圍濃厚的佛事氣氛。突然間,幾聲不尋常的喧鬧傳入她的耳中,她好奇地睜開了眼睛。

“哎呀,不得了了,有人暈倒了”

“趕緊把她扶起來……”

咦?怎么回事?

舒綠不由自主地朝吵擾處看去。這時,游王妃也睜開眼睛,問她:“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暈倒了吧。”舒綠答道——

(嗯,你們懂的,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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