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的報曉聲中黎明悄然到來,胡小天緩緩睜開雙目,昨晚他睡得并不好,一閉上眼睛就看到無數只妖異的藍色眼眸在腦海中晃蕩,宛如夢魘揮之不去,攝魂術的威力如此之大是胡小天始料未及的,無奈之下,他唯有坐禪,以李云聰教給他的菩提無心禪來收斂心神,凝神靜氣。這套天龍寺的秘傳禪法精深高妙,果然起到奇效。
受傷的肋骨也已經不再疼痛,閻怒嬌給他的膏藥看來非常的靈驗。胡小天小心活動了一下臂膀,來到門外,剛好看到閻怒嬌從隔壁的房間內出來,向他笑了笑道:“她還在睡,相信醒來之后就能夠恢復神智。”
胡小天望著她一臉的疲倦,猜到閻怒嬌昨晚肯定沒睡,充滿愛憐道:“辛苦你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閻怒嬌點了點頭,此時忽然聽到閻伯光的聲音道:“讓開,讓開!我要見我妹妹。”原來是閻伯光過來尋找妹妹,卻被熊天霸擋在了外面,熊天霸向閻伯光揮舞著拳頭道:“再敢亂叫小心我揍你啊!”
胡小天制止住熊天霸,讓他放閻伯光進來,跟閻伯光一起過來的還有兩人,其中一人居然是胡金牛,看到這位本家堂兄平安無事地逃出了青云山莊,胡小天心中也是倍感安慰,畢竟是一脈相承,他也不想胡金牛出事,①長①風①文①學,ww≯w.c≯fwx.ne±t和胡金牛的幾次接觸來看,他雖然身處匪營可是良知未泯,只要正確引導,或許會改邪歸正,胡金牛雖然認出了胡小天,可是當著閻伯光的面也不便和他相認,只裝著不認識。
閻伯光快步來到妹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怒嬌,你這一夜去了哪里?你有沒有事?有沒有人欺負你?”
閻怒嬌朝胡小天看了一眼,俏臉微紅道:“哥,你別胡鬧,我在幫忙救人。”
閻伯光點了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話的時候向胡小天看了一眼。或許是因為他的手下陸續來到這里跟他會合,閻伯光看胡小天的眼神已經不如此前那般畏懼,明顯有了底氣。
閻怒嬌生怕兩人發生沖突,勸道:“哥,咱們回去。”
閻伯光這才收起目光帶著妹妹一起離去。
熊天霸望著他們的背影憤然道:“娘的,馬匪也敢這么牛氣,真相飽揍他們一頓。”
胡小天道:“熊孩子,現在大家都坐在一條船上,理應攜手度過難關。盡量不要發生沖突。”
身后響起楊令奇的聲音道:“不錯!”
胡小天笑道:“楊先生起來了?”
楊令奇道:“早就起來了,梁英豪和唐鐵鑫他們出去打探情況,現在也應該回來了。”說話的時候,梁英豪和唐鐵鑫先后返回,讓胡小天意外的是,西川方面居然沒有大肆搜捕他們,梁英豪特地去宣寧驛館那邊看過,驛館那邊無人駐守。并沒有出現預想中重兵圍困的現象。
胡小天有些奇怪道:“難道李天衡沒打算針對我們?”
楊令奇道:“咱們的存在對大局并無太大影響,所以他也沒必要在追捕我們的事情上投入太大精力。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好事,至少咱們脫身要容易許多。”
唐鐵鑫道:“今天城內警戒的兵馬減少了許多,老百姓的情緒也非常平靜,表面上看,西州和往日并沒有太多不同。”
胡小天道:“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楊令奇道:“府主。咱們是繼續在這里等下去還是盡早離開?”
胡小天緩緩踱了幾步道:“英豪、天霸,你們兩人負責盯緊天狼山的那幫馬匪,他們之中良莠不齊,雖然跟咱們都坐在一條船上,可是很難保證其中不會有人會有異心。”
“是!”
楊令奇點了點頭。他也擔心這件事。
胡小天又道:“鐵鑫,你去購置車馬行裝,為咱們離開作出準備。”
唐鐵鑫抱拳領命。
胡小天向楊凌奇道:“臨走之前,有個人我必須要去見。”
楊令奇道:“誰?”
“張子謙!”
張子謙的府邸位于西州城東,黎明時分他方才返回家中,身為李天衡手下第一謀士,西川方面對張子謙的保護也極其嚴密,出行都有二十名武士隨行。
張子謙抵達家中之后并沒有急于去休息,而是先來到了自己的書房內,望著書房墻壁之上懸掛的大康疆域圖,雙目之中流露出激動的光芒,他這一生中最大的理想就是輔佐明主爭霸天下,李天衡能征善戰,可是性情方面卻有些優柔寡斷,此前他就早已奉勸李天衡自立為王,可是李天衡始終猶豫,若非這次叛亂事發,只怕李天衡還不會下定決心和大康斷絕關系。
張子謙的目光落在西川的位置,占據西川之利,休養生息,穩固根基,等到時機成熟之后,便可率軍東征,一統大康,李天衡就能夠成為大康真正的霸主。
身后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張先生是不是在想安邦定國的大計?幫助李天衡覆滅龍氏的統治?”
張子謙的脊背明顯挺直了一下,周身的肌肉變得僵硬,他聽出了胡小天的聲音,卻不知胡小天究竟是如何潛入了自己的書房,張子謙并未轉身,過了一會兒,方才伸手撫摸了一下頜下青髯,微笑道:“原來是胡老弟,真是稀客,光臨寒舍也未曾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出門相迎。”說完這番話,他方才緩緩轉過身來。
胡小天坐在太師椅上,笑瞇瞇望著張子謙:“張先生打算帶著刀斧手去迎接我嗎?”
張子謙呵呵笑道:“胡老弟此話從何說起,我絕無傷害你的意思,就連大帥也未曾想過要針對你,胡老弟不辭而別讓我等好生迷惑,還不知何處招呼不周?失禮之處還望老弟多多擔待。”
胡小天暗自佩服,張子謙果然不是普通人物,在危險面前仍然鎮定自若,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慌亂。
胡小天道:“張先生乃是西川第一謀士,李大帥的左膀右臂,李天衡擁兵自立,割據一方,張先生在此事中居功至偉。”
張子謙微笑道:“老夫可不敢居功,天下大勢又豈是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能夠左右的?”
胡小天道:“先生若是遇到不測,李大帥豈不是斷了一條臂膀?”
張子謙聽出胡小天的言外之意,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舉步向胡小天走去,在胡小天的身邊坐下,輕聲道:“胡老弟想要殺我?”
胡小天笑瞇瞇道:“張先生不怕?”他從腰間抽出匕首,猛然插入紫檀木的茶幾之上,匕首奪!的一聲深深刺入茶幾之中,張子謙內心為之一顫,表情卻依如古井不波,淡然道:“殺了老夫對你又有何好處?”
胡小天道:“帶著你的人頭回去,皇上或許會獎賞我呢。”
張子謙道:“皇上若是真心想要賞你,又何必讓你來出使西川?胡老弟那么聰明,不會到現在還沒察覺皇上的真正用意吧?”
胡小天道:“你不說出來,我還真是不明白呢。”
張子謙微笑道:“胡老弟應該聽說了西川將領林澤豐趙彥江等人唆使手下,蠱惑軍心,意圖叛亂之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張子謙道:“這件事已經基本查明,根據幾人證供,乃是朝廷暗中和他們聯絡,許以高官厚祿,意圖除去李大帥,你大概不會想到,他們想殺的人還有你在內,皇上對你們一行也下了格殺令。”
張子謙看到胡小天仍舊不為所動,嘆了口氣道:“胡老弟,難道你還不明白,皇上急于擺脫困境,所以才不惜一切想要收回西川,妄圖以西川之糧緩解大康之荒。”他搖了搖頭,起身走向那張疆域圖:“西川之地在大康疆域之中不到七分之一,西川雖然未受災害波及,可是西川之存糧也絕計無法挽救大康之糧荒,就算西川傾其所有去救,到頭來也只落得徒勞無功的下場,非但救不了大康,反而會讓整個西川的百姓置身于水火之中。”
胡小天道:“張先生何必找這么多的借口,說了這么多無非是想為李天衡謀反開脫罷了。”
張子謙道:“胡老弟有沒有想過,大康何以會落入今日之境地?天災?”他搖了搖頭道:“實乃人禍造就,皇上昏庸,這些年來橫征暴斂,魚肉百姓,任用奸佞,陷害忠良,就算西川歸順,就算可以緩解大康今日之荒,可以后呢?再有災荒,指望何人去救?大康弊制,積重難返,除非從根本上改換天地,大康百姓絕無安康之日。”張子謙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你以為老夫不明白忠君愛國的道理,可是大康并非龍氏一家之國,君不愛民,又有何資格要求民之忠誠?大帥和大康劃清界限,實則是萬般無奈之下做出的決定,你以為他不知道這樣做會承擔千古罵名?大帥是犧牲一人之聲譽保住西川一方百姓。”
胡小天不動聲色,張子謙雖然說得神情激昂,可仍舊擺脫不了為李氏利益服務的初衷,胡小天才不相信他們的做法是出自大義。胡小天低聲道:“周王殿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