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從金陵安然返回,護送她一路前往金陵的乃是姬飛花的馬夫吳忍興,回來的時候,吳忍興卻已不知所蹤,在中途徐鳳儀就已經收到兒子安然返回康都的消息,更是歸心似箭,恨不能即刻就見到自己的兒子,途中又聽說了兒子種種威風的事跡,又聽說兒子只是假扮太監入宮,如今朝廷已經給他恢復了身份,還封他為御前侍衛副統領,徐鳳儀更是倍感欣慰。
車馬來到十五里亭,就看到前方一隊人馬在路旁恭候,徐鳳儀聽車夫通報,心中先是一驚,最近大康到處都是兵荒馬亂,莫非遇到強人了?可轉念一想,這里已經臨近帝都,天子腳下,按說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派去探察情況的隨從欣喜奔了回來,遠遠道:“夫人,是少爺來接您了!”
徐鳳儀心中倍感安慰,掀開車簾向外望去,卻見遠處那群人已經迎著自己而來,縱馬奔行在最前方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寶貝兒子胡小天。徐鳳儀顫聲道:“停車!趕緊停車!”
車夫慌忙將馬車停下,徐鳳儀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此時胡小天已經來到她的面前翻身從小灰的身上下來,雖然大腿根傷口還未痊愈,扯得仍然有些疼痛,這都無法和母子重逢的喜悅相比,三步并作兩行,快步來到母親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含淚道:“娘!不孝兒小天給您叩頭了!”
徐鳳儀雙目通紅,一把將兒子抱住,這些日子的牽掛和委屈全都化成了淚水滾滾而下,不一會兒功夫已經將胡小天肩頭的衣襟沾濕。
胡小天笑道:“娘!看到兒子好端端地回來了,您本該開心才是,怎么反倒哭上了?”
徐鳳儀一邊抹淚一邊笑道:“娘是太開心。所以才流淚。”
胡小天道:“娘,您先別哭,我給您介紹我的幾位朋友。”
此時身后陪同他過來迎接的那些人方才趕到,一群人全都給胡夫人跪下:“我等參見胡夫人!愿胡夫人吉祥!”
徐鳳儀看到眼前的陣仗慌忙道:“趕緊全都起來,這如何使得。”
胡小天笑著讓眾人起來,展鵬率來到徐鳳儀面前行禮道:“侄兒展鵬參見胡伯母。”
徐鳳儀笑道:“見笑了。”她此前在水井兒胡同的時候就曾經和展鵬見過面。知道他和兒子有過命的交情。
胡小天又將后面的趙崇武、閆飛、楊令奇等一一介紹給母親認識,最后一個介紹到霍勝男的時候,霍勝男目光中現出一絲忸怩之色,自從和胡小天發生那件事之后,她已經成為胡小天的女人,今次見面等同于新媳婦兒見公婆,當然從心底感到羞澀,不過還好她現在是喬裝打扮,胡夫人并沒有產生疑心。
胡小天道:“他是我的好朋友黃飛鴻。”
徐鳳儀笑道:“飛紅。像個女孩的名字。”伸手握住霍勝男的手,入手柔軟細膩,猶若凝脂,霍勝男雖然改變了形容,卻改變不了肌膚的質地,徐鳳儀心中不覺一怔,再看霍勝男的目光竟然現出幾分羞澀,她畢竟是過來人。心中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
霍勝男又不敢將手硬抽回去,輕聲道:“是鴻雁的鴻!”
徐鳳儀這才笑著放開了她的手:“看來是我誤會了。”還好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兒子的身上:“小天。你爹呢?”
胡小天道:“他還在水井兒胡同,皇上已經將胡府還給了咱們,我請了他幾次,他都不愿回去,倔強得很。”
徐鳳儀點了點頭道:“咱們先去看你爹!”
胡小天將坐騎交給了手下,上了馬車陪同母親同坐。
徐鳳儀抓著兒子的手。仿佛害怕一撒手就再也見不到他似的,目光不停打量著他,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胡小天笑道:“娘,您要是在哭就把眼睛哭成水蜜桃了,我爹看到您變成那副摸樣還不得生出外心啊?”
徐鳳儀破涕為笑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討打。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
胡小天道:“娘這次去金陵見到我外婆了?”
徐鳳儀點了點頭,聽到這件事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輕聲嘆了口氣道:“以后娘再也不回去了。”
胡小天看到母親的表情,知道她這次的省親之旅必然不順,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以示安慰,微笑道:“嫁進胡家門你就是我們胡家人,那個家回不回去都無所謂,反正又沒有你的老公和兒子。”
徐鳳儀不禁莞爾,小聲道:“皇上找徐家借糧,卻被你外婆拒絕了,我擔心這件事會牽連到咱們。”
胡小天道:“娘還是不要擔心,這些事情孩兒自會處理。”
談話間已經來到京城南門,進入城門之后,胡小天向眾人道:“兄弟們先回去吧,我陪我娘去見我爹!”
辭別眾人,胡小天陪同母親來到了水井兒胡同,這些日子,胡不為仍然堅持住在這里,每日還要前往戶部做事,胡不為雖然沒有官復原職,可是事實上他已經開始接管了戶部的多半事務,徐正英之流對他也是敬畏有加,將他當成戶部尚書一樣伺候著。
大康目前的狀況并不是他能夠解決,換成任何人也很難帶領大康走出困境,自從得知徐老太太拒絕了皇上借糧的要求,胡不為隱約覺得或許一場大禍又要臨頭了。和兒子的樂觀不同,胡不為卻有著深重的危機感,他并不相信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能夠掌控大康的權柄。
妻子的歸來讓胡不為的臉上多少出現了一些難得的笑意,一家三口在經歷了一番波折之后總算有機會重聚了。胡不為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解決一切麻煩,哪怕是失去榮華富貴,只要有那么一間小小的院子,只要一家人能夠齊齊整整地在一起就已足夠。
兩夫妻三十年,即便是一個眼神就已經知道對方在想些什么,胡不為微笑望著妻子道:“回來了就好。”
徐鳳儀道:“你好像又瘦了。”
胡不為道:“瘦些精神,也顯得年輕。”
胡小天一旁禁不住笑了起來:“爹,娘,要不我回避一會兒,不妨礙你們親熱。”
胡不為老臉一熱,啐道:“混小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話,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徐鳳儀也是粉面通紅,一把揪住了胡小天的耳朵:“臭小子,信不信老娘將你的耳朵扯下來。”
胡小天連忙討饒,廂房內已經為她準備好了熱水,徐鳳儀起身去洗澡更衣。臨行之前卻又想起一件事,拿出一封信給胡不為道:“老太太讓我交給你的,說只能你親自開啟。”
胡不為接過那封信。
徐鳳儀離去之后,胡小天趁機道:“爹,您看娘都回來了,你們是不是跟我一起回家去住,這地方太小了,陽光又不好,夏天眼看就到了,又熱又潮。”
胡不為道:“那府邸是皇上賞賜給你的,我根本就沒打算回去。”
“你是我爹,何必跟我分得那么清楚?”
胡不為搖了搖頭道:“不是要跟你分清楚,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爹是不想被人家再從那里趕出來。”
胡小天呵呵笑了起來:“誰敢?”
胡不為望著意氣風發的兒子,雖然欣慰他有現在的成就,可是仍然要提醒他一句:“小天,你知不知道你外婆已經拒絕了皇上。”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外婆眼中早已沒有咱們胡家,既然如此,咱們又何必高攀?”
胡不為嘆了口氣道:“這其中并不像你所看到的那么簡單,我在戶部,大康目前的情況我最清楚不過,大康這兩年災害不斷,連年欠收,別說百姓,就算是大康各大糧倉的存糧都已經快用盡了,皇上雖然拿出了一部分錢,可是周邊列國沒有一個愿意在此時賣給大康糧食,從現在各地的情況來看,今秋的收成也不理想,若是今秋繼續欠收恐怕百姓就要先亂起來了。”
胡小天道:“所以皇上才想要通過徐氏從海外購入糧食。”
胡不為道:“皇上對這件事寄予很大的希望,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外婆明確拒絕了皇上的要求,皇上震怒之下只怕……”他沒有將這番話說完,相信兒子應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胡小天道:“你是說皇上想要報復到咱們的身上?”
胡不為點了點頭。
胡小天道:“不用擔心,我跟永陽公主說得很清楚,咱們和金陵徐家早已沒有了什么牽扯。”
胡不為苦笑道:“你以為皇上會相信?”
胡小天對他手中的那封信頗為好奇,指了指那封信道:“爹不看看里面寫了什么?”
胡不為經他提醒,這才將那封信拆開,看完之后沉默了下去。
胡小天對信中的內容頗為好奇,不知老太太究竟在信里寫了什么。低聲道:“爹,信里寫的什么?”
胡不為道:“你外婆果然有難言之隱,她若是借糧給大康,就會被周圍列國視為仇人,金陵徐氏就會成為列國高手爭先鏟除的對象,公然拒絕皇上也是無奈之舉,不過她答應指給大康一條商路,只是這條商路卻要大康自己派人去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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