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現在胡小天也沒有懷疑過文雅就是須彌天,他只是從種種跡象中推斷文雅和須彌天有著必然的關系,而記憶中文雅胸前的那塊蟠龍玉佩應該可以證明她和樂瑤的關系。支零破碎的記憶始終無法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影像,胡小天唯有巧妙利用李云聰獲得更多的情報。
胡小天于是又將自己在青云為官之時結識樂瑤,樂瑤和文雅長得一模一樣的事情說了出來,到最后提起樂瑤用來害死萬廷光的絕息丸。
李云聰越聽越是心驚,聽胡小天說完這些往事,沉默了許久方才道:“如此說來樂瑤就是文雅,文雅就是須彌天。”
胡小天道:“我也這么懷疑,只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為何須彌天可以裝扮得如此年輕?”旁敲側擊,逐漸深入,以李云聰的老道也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胡小天的圈套。
李云聰此時臉上已經見不到&無&錯&一絲一毫的笑容,聲音凝重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種魔?”
胡小天搖了搖頭。
李云聰道:“所謂種魔,乃是天下間最為邪門的功夫。”他抬起頭來,目光顯得虛無而縹緲:“須知道,無論一個人的武功有多高,權力有多大,終有一天也會面臨死亡,死去之后難免成為一抔黃土。可修煉種魔的人,在臨死之前找到合適的軀體,將自己武功意識強行輸入其中。”
胡小天一聽這豈不是和權德安傳給自己武功差不多?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李云聰知道他在擔心什么,淡然笑道:“你不用害怕,權德安不會這種功夫。”
胡小天笑了笑。
李云聰繼續道:“種魔的可怕之處在于,種入魔胎的那個人開始的時候表現正常,但是隨著魔胎在體內的生長,外來的意識會強行占據這個身體。成為身體的主人。”
胡小天眨了眨眼睛,總覺得這種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完全不合乎科學道理。
李云聰道:“任何武功心法都有缺點,種魔也是一樣,雖然種魔可以讓其人的意識不滅,但是魔胎重新復蘇需要一個相當長的過程。和人體胎兒的孕育一樣,也需要十月懷胎,而武功和意識的恢復又要更長的時間。”
胡小天道:“你是不是說須彌天將魔胎種入了文雅的體內?”
李云聰道:“很有可能。”
胡小天道:“她活得好好的為何要將一身功力便宜別人?”
李云聰道:“雜家剛剛就說過,任何武功心法都會有缺點,種魔雖然厲害,可是它的最大缺點在于即便是種魔成功,成魔后的軀體最多只能活二十年,須彌天揚名江湖的時候已經有二十二歲,算起來距今也差不多二十年了。按照你所說的情況,她應該是選擇了文雅作為種魔的對象,將魔胎種入了文雅體內。”
胡小天對于醫學的認識徹底被李云聰給顛覆了,他也曾經做過器官移植,可從未做過意識移植,竟然有種武功可以將意識和內力全都轉嫁到別人的體內,讓自己的生命得到延續,牛大發了。不過轉念一想這事兒也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自己不就是另一種形式的種魔,不然何以從光怪陸離的現代社會稀里糊涂地來到了這個風云變幻的時代。
李云聰看到胡小天呆呆出神。低聲道:“你怎么了?”
胡小天道:“我只是在想,須彌天會不會回來。”他腦子里變換著自己和文雅纏綿的場面,天啊!假如真有種魔,假如文雅就是須彌天,假如自己記憶中的星星點點全都是事實,難不成自己把這位陰狠毒辣的天下第一毒師給干了?這事兒玩大發了。老子捅了個天大的漏子。胡小天想到這里不由得內心發毛,真要是如此,須彌天必然會回來,她肯定要找我算賬。若是她的種魔練成,回來找我復仇。天下間誰還能保得住我的性命?
李云聰道:“即便她真是須彌天,她的武功在短期內也無法恢復到巔峰狀態,魔胎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成長方才能夠徹底發揮出它的威力。”
胡小天道:“李公公,她又為何甘心來到皇宮內給皇上當小老婆呢?”
李云聰道:“必然是有所圖。”
胡小天道:“她跟姬飛花有何仇怨?為何要設計害他?”
李云聰緩緩搖了搖頭道:“有些事,雜家也想不明白,總而言之,須彌天此人性情古怪,她對武功,對藥學極其專注,但是對權力并不貪慕,她前來宮中或許另有隱情。”
胡小天雖然無法落實文雅就是須彌天,可內心中仍然是忐忑不已。
李云聰也被胡小天提供的這些情報搞得苦苦思索,一時間竟然忽略了給胡小天把脈,假如他現在給胡小天把脈,一定能夠察覺到他體內的變化,也一定能夠推測出這小子并沒有完全對自己說實話。
胡小天看到李云聰對自己疑心盡去,于是趁機提出告辭,李云聰也沒有留他的意思,揮了揮袖子,示意他自行離去。
胡小天剛剛從藏書閣的地洞中爬下,就看到頭頂的洞口被蒙住了,李云聰的武功實在厲害,這么重的文圣像被他推來推去,宛如無物。卻不知姬飛花和他打起來,兩人誰能夠占據上風。
回到密道分叉之處胡小天一屁股坐了下來,猶如看到了人生抉擇的路口,自己究竟應該何去何從?
明月宮失火的真相就是文雅所縱,她之所以選擇縱火逃脫,是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而且姬飛花對她產生了殺念。想起昔日溫柔可人的小寡/婦樂瑤,如今已經意識泯滅,很可能被須彌天的魔胎所占據,胡小天心中一陣難過。在皇宮之中,群狼環伺,稍有不慎,只怕就要落到骨肉無存的下場,胡小天恨不能現在就逃離此地。可想起單純善良的龍曦月,想起她對自己的諸般好處,頓時又有了留下的理由,他望著中間那條通往紫蘭宮的密道,心中感慨萬千,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不知安平公主是否已經入眠了。
想起龍曦月美麗絕倫的嬌俏模樣,胡小天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種迫切的愿望,他恨不能現在就出現在龍曦月的面前,好好擁住她,跟她傾訴衷腸,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波折和兇險全都說給她聽,再好好疼愛一下伊人,以慰相思之情。
最終還是理性占據了上風,乖乖返回了酒窖好好睡上一覺。
胡小天知道自己最近這段時間還是低調做人為妙,除了例行前往給皇上換藥,就是在司苑局盤點賬目,就算是外出采買也全都交給史學東他們,并不親力親為。姬飛花這些天居然也沒有召見他,聽說奉了皇上的命令出宮去辦事。
權德安自從皇上突發疾病之后也沒有主動找過胡小天,胡小天樂得清凈,這段時間閑來無事就修煉無相神功,感覺精力一日好似一日,他雖然對武功的認識不深,可是也知道自己的武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至于葆葆,他讓人去凌玉殿給林菀傳信,暗示林菀只要敢對葆葆不利,就會跟她撕破臉皮,發生了明月宮的事情之后,胡小天都能全身而退,料想林菀不敢對葆葆做出過分的事情,林菀也讓人帶話回來,葆葆在她那里靜養,等到傷好之后,自然會安排他們相見。這次林菀表現得非常配合,應該是因為心虛的緣故。
終于到了皇上拆線之日,胡小天早早來到了宣微宮,來到門外就遇到了小太監尹箏,尹箏引他進去的時候低聲道:“皇后娘娘和大皇子、三皇子兩位殿下都來了。”
胡小天點了點頭。
來到宣微宮內,看到簡皇后正陪在皇上的身邊,大皇子龍廷盛、三皇子龍廷鎮也在那里陪著皇上說話。
因為龍燁霖的病情已經恢復,他的心情自然也好了許多,面對簡皇后臉上也有了笑意,看到胡小天進來,樂呵呵向他招了招手道:“小天,快過來!”誰都能看出皇上對這位小太監頗為青睞。
胡小天上前高呼萬歲,想要跪下行禮,沒等跪下,龍燁霖就道:“不用跪了,你來是給朕治病,免禮!”
簡皇后望著胡小天的目光中也沒有了昔日的敵視,唇角居然流露出些許的笑意,輕聲道:“胡小天,皇上的話你沒聽到嗎?還是趕緊幫著皇上拆線。”這老娘們也學會了一些醫學術語。她態度的轉變完全是因為受了兒子龍廷盛影響的緣故,開始意識到胡小天很不簡單,在宮廷中還是盡量少樹敵為妙。
胡小天點了點頭,又向龍廷盛笑著打了個招呼,這才過去,他也朝龍廷鎮笑了,只是沒有得到回應。
龍燁霖躺在床上,把衣服掀起,胡小天先檢查了一下刀口,刀口長得很好,胡小天這才打開器械箱,從中取出拆線剪和鑷子,向龍燁霖道:“陛下,拆線的時候會有一點疼痛,還請忍耐。”
龍燁霖點了點頭道:“朕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