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離間
老夫人隨祝老侯爺駐守北地多年,見多識廣,聽說祝老侯爺每有大事,必定先與老夫人商量了再定,老夫人和東陽郡王府定海神針孫老夫人一樣,都是見識不凡的女中豪杰,請老夫人替晚輩理一理,誰會劫去恬恬?劫了或是害了恬恬,誰能得到好處?五皇子直盯著周老夫人道,周老夫人深吸了口氣,怪不得這一陣子沒見晉寧郡王妃出來,聽說身子不適,她還以為懷了身孕,怕月份早有閃失隱著不說,原來是這樣!
五爺過獎了,周老夫人剛要推辭,迎著五皇子灼灼中帶著冷意的目光,驟然意識到至少這一會兒,她和他都在這個局中。
五爺的意思,是有人劫了晉寧郡王妃以擾亂五爺的心境?若是這樣,這手段未免過于低劣,只怕會適得其反。周老夫人先從最淺顯處說起,邊說邊細心觀察著五皇子的神情,五皇子臉上閃過絲說不出什么味道的冷笑,周老夫人想了想接著道:定國公府能得什么好處?老婆子一時想不通。五皇子看著她笑道:如今的京城,想來若不是不得已,老夫人必定不愿意多出府門吧?周老夫人沉默片刻道:五爺也說過,東陽郡王府有孫老夫人這個定海神針在,我沒往這上頭想。
老夫人怎么不往前多想想呢?說起來我有幸娶得恬恬,還多虧四哥成全。五皇子低頭看著手里的茶湯,慢慢搖了幾下,周老夫人后背一下子挺直了,直直的盯著五皇子愕然道:四爺怎么會?
四哥當然不會,我們兄弟都是自小讀圣賢書的龍子鳳孫,做不出這樣的下作事,聽說葉府那位定海神針起心,源于四哥納了孫氏。五皇子話零碎而跳動極大,周老夫人卻一下子聽明白了,筆直的端坐著,臉色一層層白下去。
原來是這樣!她怕的原來是這個!確實,換了她也會這么做,秦家代代出情種,官家當年為了那個姚氏,持刀與天下人為敵,殺人如麻血流成河,若是老四也是這樣的情種,一旦君臨天下,對東陽郡王府來說,這絕不是好事,李恬活著就是最大的威脅,對祝家又何嘗不是呢?可五爺說的是李恬被劫,而不是李恬被殺!被劫,被殺……是了,她也怕,怕人死如燈滅,這仇種的無可挽回,她把李恬劫了去做何打算?
五爺這話,老太婆聽的心驚肉跳,誰能有這個膽子?孫老夫人又是個老成持重的,怎么會如此胡為?周老夫人試探道,五皇子抿了口已經微涼的茶湯,聲音淡極冷極道:葉十二娘現在壽王府和壽王妃作伴。周老夫人愕然,五皇子眼神微斜看著她冷笑道:葉十二娘坦蕩直率,毫無心機,四哥和我都對她多有憐惜,那位定海神針就把這位傻孫女當探子用,可是人都有愛憎,葉十二娘與恬恬莫逆交好,不忍恬恬就此不見天日,冒死跑來尋我,十二娘是個好熱鬧了,如今在壽王府必定寂寞,老夫人若得空,不如去壽王府看看她,和她說說話兒。
周老夫人這回愕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心里滑過層濃濃的詭異,只覺得這一折接著一折轉的簡直讓匪夷所思,葉十二娘的脾氣她自然知道,他既敢讓她去見葉十二娘,這話就錯不了……
五皇子看著沉默深思的周老夫人,等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道:事情就是這樣,一件事生出來,就會有人扇風,有人借勢,牽進無數無辜之人。周老夫人心里一陣緊縮,確實如此,如今一如當年。
五爺跟我說這些,有什么打算?周老夫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直視著五皇子問道,祝家不同于葉家,祝家最多只能有所傾向,卻絕不能站在哪一邊,一個在軍隊中根深蒂固的家族,若是要表達自己的意志,等待這個家族的,必定是誅族之禍!她不能象孫老夫人那樣,只有一個方向,只有一個人,無畏無懼勇往直前。
請老夫人幫我尋回恬恬,這與你與我都只有好處。五皇子心里微松,直言不諱道,周老夫人垂下眼皮道:老侯爺隨壽王爺出征在外,老婆子年紀大了,糊涂的時候比明白的時候多,只怕幫不了五爺,只是府里還有幾個用老了的可靠下人,五爺若不嫌棄他們跟老婆子一樣年老無用,就叫過來使喚使喚。
這事晚輩只要老夫人有份心意。五皇子聞言大喜,臉上神色半分不動,拱了拱手應道,周老夫人扶著桌子站起來,看著五皇子道:定國公府之事就煩勞五爺了。五皇子笑著拱了拱手,看著周老夫人出了暖閣,等了一會兒才起身回去。
周老夫人坐在車里,思緒紛亂如麻,車子頓了下停住,一個婆子隔著簾子恭聲稟報:老祖宗,到了。
去建安郡王府。周老夫人被這一聲叫回過神,立刻吩咐道,婆子答應一聲,車子往后退了退,掉了個頭往建安郡王府過去。
祝明艷迎進周老夫人,親自捧了碗茶給她,周老夫人接過茶,示意祝明艷坐過來,愛憐的撫著她的發鬢道:你從三歲就跟著我,這些孫子孫女中,我最疼你。
嗯,祝明艷眼圈微紅,頭靠到周老夫人肩上蹭了蹭,周老夫人輕輕撫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孩子,你什么都好,就是這脾氣,你得改一改,聽太婆的話,女人家要柔,要卑弱。
太婆?祝明艷又驚又怕,太婆怎么突然說起這樣的話?周老夫人挑揀著將李恬失蹤的事說了,看著愕然不已的祝明艷道:孫老夫人心思周密,那邊動了手,四爺這邊必定有所布置,看樣子這布置很管用。
太婆是說?祝明艷抽了口涼氣,周老夫人點了點頭:我想了一路,必定是這樣,許是葉家尋到的這人雖和恬姐兒極似,卻身份不高,或是根本就是賤業之人,如今這個時候,若是接進府只怕風評不好,安置在外頭別宅另居就最好不過。祝明艷面白如紙:她們到底想干什么?先是孫氏,這又……
明姐兒!周老夫人聲音提高,嚴厲的叫了一聲:你點頭這門親事前,太婆就跟你說過,這錦繡堆里處處荊棘毒刺,你要時時留意、步步小心,這不算什么,你只要站穩腳跟,護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侍候好四爺,誰也動不了你!那些無謂的事,周老夫人停了停:姜貴妃獨寵專房十數年又怎樣?官家沒了,就什么都沒了,別計較這些,別往心里去。
是。祝明艷抖著聲音,好半天才哽出個‘是’字,周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又是憐憫又是無奈的看著孫女兒,這事她的錯處更大,那時候她怎么沒看出來孫女兒對四爺是動了心的呢?動了心就不能嫁了。
北安城外的軍帳中,蔣鴻眉間帶著兩條已經很深的皺痕,背著手站在帳蓬口怔怔的想的出神。
壽王已經走了七天了,他和武思慎約定兩天一傳信,可從壽王出發到現在,他一封信、一絲信兒也沒得到聽到!蔣鴻憂慮非常的挪了挪腳,不知道長安侯那邊有什么信兒沒有,五天里他尋長安侯世子祝明銳喝了三次酒了,一絲信兒沒聽到,蔣鴻煩躁的拉了拉斗蓬帶子,現在怎么辦?坐等?萬一壽王他們出了什么意外,這等一天就是一天的風險,可若是武思慎只是傳信不便呢?
蔣鴻仰頭看著晴朗的天空,他心已亂,扔出來的卦也是亂相,再等一天,還是?還是去尋祝明銳說說話,不喝酒了,喝茶吧。蔣鴻吩咐小廝取了團茶,正要往祝明銳大帳過去,一個小廝遠遠的飛奔而來,蔣鴻心里一陣狂喜,下意識的往前奔迎了幾步,小廝奔到跟前,喘著粗氣笑道:爺,您再想不到誰來看您了!蔣鴻眉頭一皺,小廝忙笑道:是晉寧郡王妃身邊的悅娘姑娘,就是營外。蔣鴻很是意外,剛要吩咐請悅娘進來,卻又追問了一句:她一個人來的?
是,看樣子是一個人,小的沒看到別人。看起來小廝對于在這鳥不生蛋的苦寒之地呆的實在無聊極了,悅娘的到來讓他興奮的話多的已經忘了他們家爺的教導。蔣鴻皺了皺眉,警告的看了眼小廝吩咐道:請她進來,算了,我迎一迎。
悅娘甩著手,步子邁的比蔣鴻還大,一路走一路東張西望,嘴里也不停:不怕你笑話,我還真是頭一回進軍營,還真是整齊,那個東西叫刁斗?這帳蓬跟帳蓬太近了吧?這要是著了火……咳咳,我說話從來沒應驗過,這味兒挺大,你平常那么講究的人,怎么受得了的?……悅娘一路喋喋不休,直說的蔣鴻兩眼發直,無語之極,難道她在她身邊侍候時,也這般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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