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屋頂,孟奇腳踩瓦片,向著側院狂奔,后面如意僧等幾位高手同樣躍了出來,緊追不舍。23
“抓刺客!”其余高手大聲喊道,試圖讓分布在太子府各處的侍衛圍追堵截,務必將短發妖僧剁成肉醬。
孟奇“捕風捉影”展開,快得如同一溜輕煙,時不時腳踩神行百變的步伐,躲開后面急射而來的暗器與冷箭。
一邊跑,他一邊踢出瓦片,射向圍來的侍衛,同時運轉雷言,厲聲暴喝:
“太子弒君殺父,罪不容誅,今已授首某之劍下!”
“太子已授首劍下!”
聲音如同轟隆隆的雷鳴,滾滾蕩開,震得侍衛們頭暈目眩,震得他們內心惶恐,太子竟然被殺了?那自己等人還冒什么險,拼什么命?
就連大部分高手都忍不住一愣,對啊,太子已亡,我們還賣個什么命?趁早謀點錢財,投奔別的皇子吧!
他們這種招攬來的武林人士,太子若在,自然忠心耿耿,太子既亡,皇位成為夢幻泡影,許諾的前程無法實現,哪還有效忠之理?
尤其如今是皇位競爭的關鍵時刻,容不得他們再有僥幸之心了。
于是,侍衛之外的高手們大部分成鳥獸散了,順手帶走了值錢事物,太子府亂成一團,給了孟奇曲折繞行的逃跑創造了絕佳環境。
若左相呂令還在,肯定會喝止他們,推出太子嫡子,正牌皇長孫,從而穩定人心,保持局面,反正如今大勢在手,不管是太子登位,還是皇長孫登位。沒有明顯區別,可惜孟奇最后吐出鮮血是蓄意而為,專門針對他這武功低微的奸相。
——大儒都武功非凡,但宰相不一定是大儒,尤其有奸相之名的更加不可能,呂令精于揣摩人心,能謀善斷,大局清晰,并且也能放得下身段溜須拍馬,關鍵時刻還心狠手辣。自然能得到皇帝重用,正所謂術業有專攻是也,但亦因為如此,面對蠻不講理的雷刀狂僧,他完全無法發揮自身的長處,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滿臉桃花開了。
太子府混亂四起,孟奇繞著劍皇攔截國師的戰場閃過,狂奔向府外,他身后還追著的高手只剩下如意僧、國師一脈和寥寥幾位忠心之輩。
星光燦爛。彩虹森嚴,兩位大宗師正全力交手,戰斗邊緣,劍氣縱橫。掌風凌厲,孟奇刀劍齊施,皆用破氣式核心精髓,努力地隔開它們。腳步沒有絲毫放緩。
這樣的局面下,追來的高手由于要分心抵御,漸漸也分出了層次。如意僧一馬當先,幾名國師弟子和一位忠心高手隨后,其他人等皆是掉隊,想要繞路堵截。
太子府外圍院墻出現于孟奇視線里,前方突地冒出一波侍衛,揚刀揮劍,迎了上來。
這里本就是防守很嚴密的地方,防止外敵侵入。
孟奇深吸口氣,不頓反進,欺入侍衛之中,長劍揮出,劍尖抖動,劍光乍亮。
啊啊啊啊!
一聲聲慘叫之中,兵器叮叮當當落地,有的捂手,有的捂眼,孟奇身上被刀風劍風割出一道道傷口,卻都由于他皮糙肉厚,未能深入,僅是皮肉之傷。
腳步不停,孟奇躍上墻頭,正待飛出,如意僧已是趕到,大手印似沉凝似緩慢地擊向孟奇太陽穴。
殺伐之聲入耳,銳利勁風直刺如意僧咽喉,快若奔雷。
如意僧正打算用護體罡氣硬抗,錚錚之聲連響,又是兩道勁風激射而來,竟然是打向同一個位置。
他側身躲避,掌勢為之一緩,被孟奇回刀一格,電光四溢,略微麻痹。
孟奇再吐一口鮮血,借掌勁飛起,落到了小巷子入口,閃進里面,消失不見。
如意僧放緩腳步,沒有再追,一則距離拉開了,對方輕功又以快速見長,二則夜色深沉,追溯蹤跡不便,三則敵人暗中不知還有多少幫手,貿然追趕只會落入陷阱。
“想不到‘驚神劍’小孟最擅長的竟然是護體硬功和獅子吼……他是個破戒和尚……”如意僧嘆了口氣。
在幾條小巷子之中東奔西竄,繞了一圈,孟奇到了與阮玉書約定會合的地點。
微弱星光灑在她的身上,白裙像是蒙上了一層光輝,正安靜地低頭綁著琴弦,如詩如畫。
孟奇吐出一口淤血,感覺舒暢了很多,掏出剩下那粒冤魂補身丹服下,化開藥力,距離主線任務完成還得等待一定時間,不能大意失荊州,由于拖著不治療傷勢被人所趁。
“走吧,去與老羅會合。”孟奇改變了對羅勝衣的稱呼。
阮玉書輕輕點頭,抱著古琴,走在孟奇身側,神情清冷,卻眼神飄忽,總是趁孟奇不備,看向他的頭頂。
我知道我假發掉了!孟奇無奈地道:“你要看就直接看吧。”
阮玉書重重頷首,光明正大就盯著孟奇看,末了道:“我就覺得不該長那么快,這才像莽金剛……”
“我已經還俗了。”孟奇已經無力反駁了。
“嗯,可以吃肉了。”阮玉書表情非常正經。
談話重點不對啊……孟奇煉化藥力,滋潤身體,恢復著傷勢。
阮玉書望著前方,忽地飄來一句:“你的聲音,我在外面都能聽到。”
孟奇決定專心療傷。
兩人并未直接回四皇子府,而是到了附近一處巷子,在約定地點等待著羅勝衣。
這種時候最容易出現狡兔死走狗烹的慘劇,尤其自身還表現得身受重傷虛弱無力的話,故而孟奇打算的是傷勢在丹藥輔助下穩定并恢復大半后再返回。
過了片刻,孟奇傷勢穩定,除了衣衫破破爛爛,看不出異狀,這時,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羅勝衣跌跌撞撞入內。
他右胸一道貫通劍傷,縱使已經點穴止血。也有少許鮮血止不住地溢出,將胸前衣衫染得暗紅一片。
“老羅,沒事吧?”孟奇問道。
老羅……羅勝衣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笑道:“拼了受洗月真人一劍,總算把三皇子干掉了。”
說到這里,他神色略微沉凝:“不過曹戰被三皇子其他手下亂刀砍死,救之不及。”
在別人心目中,他們兩人是一伙的,他動手殺三皇子,曹戰自然也會被圍攻。
死了一個新人。我怎么沒有提示?也對,我帶的新人只有阮玉書,其他兩個是老羅的……孟奇與曹戰不熟,對他之死只是略微唏噓,之間看他混得風生水起,還以為他會收獲豐厚的回歸,結果……
“葛懷恩呢?”孟奇問起另外一名新人,順手幫羅勝衣包扎傷口。
羅勝衣服下療傷丹藥,苦笑道:“運氣不錯。被我派出去做別的事情,逃過一劫,應該能順利回歸。”
他之前不知老皇帝已死,還得預防他從昏迷中蘇醒。沒有皇子登基,所以派葛懷恩去找路子“應聘”皇城侍衛了,若魔后沒有辦法潛入皇宮,他就得動用這條線。
——他原本預計皇帝如果蘇醒。肯定塵埃落地,犯了忌諱的皇子都會被打壓慘重,誰能繼承皇位一目了然。而且他不再需要右相夜宿禁中保護,也不會總是居于太極殿內不外出,刺殺機會大增,反正他們不像別人,不用考慮后路,到時候皇帝若死,自然會被六道輪回之主拉回。
“還好你沒碰上魔后。”孟奇見皇城方向的暴雨開始消散,明白魔后和右相因為外面的變化罷手了。
等到羅勝衣傷勢穩定住,三人才施施然回到四皇子府。
四皇子已經回來,正負手踱步,躊躇滿志,顯然事情進展順利。
看著孟奇三人,他微笑頷首:“孤王已收到消息,大哥和三哥都已伏誅,你們做得好,如此大功,不能不賞,你們要什么爵位,什么官職,什么封地?”
他有了皇帝的自覺。
“我等乃閑云野鶴,不喜浮財,不耐俗事,王爺若賞,就遵之前的諾言,將書房之劍盡數贈予我等吧。”孟奇眼神“清澈”,不被榮華富貴迷惑地看著四皇子。
怎么不提秘籍賞賜?這貨好像沒有搜集秘籍的愛好,等他找人搜集來,天都亮了!
四皇子怔了怔,沒想到他們能抗拒榮華富貴,世間真有如此重義輕財之人!
他嘆了口氣:“你們自去選吧,除了家師所贈騰湘劍和鐵木劍,其余盡歸你們。”
“王爺,陸帥呢?”終歸和陸觀相處了好多時日,孟奇開口問了一句。
四皇子露出微笑:“陸帥坐鎮京師大營,執行宵禁。”
三人在內侍引領下,入了書房,等內侍取走了劍皇昔年佩劍,關上了房門,孟奇呵呵笑道:“此乃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之前也多賴兩位相助,你們先選吧。”
墻上掛著的寶劍近三十口,還剩九口是利器,有赤月劍、韶華劍、成仁取義劍、白首相知劍等。
“好大一筆善功,小孟你真舌綻蓮花也。”羅勝衣贊了一句,同時改變了稱呼,因為他發現孟奇很抗拒和尚法號。
他沒有推辭,拿走了韶華劍和另外一口利器長劍。
阮玉書清冷點頭,取下了赤月劍和另一口利器。
他們都懂進退和分寸,給孟奇留了包括成仁取義劍和白首相知劍在內的五口利器。
其余十八口百煉寶劍,三人各自挑了六口。
其后,他們療傷的療傷,吃點心的吃點心,一直到了黑夜盡頭,天色明亮,耳畔才響起六道輪回之主的聲音:
“主線任務二完成,每人獎勵四百善功。”
“支線任務一,各有一名新人存活,真定和羅勝衣分別獎勵兩百善功。”
“回歸。”
登上寶座的四皇子等到內侍匯報,說三名俠客天亮之后不知所蹤,才真正相信他們不曾著眼看榮華,后來,他望著空空蕩蕩的書房墻壁,發現其他事物分毫未少,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真俠客風采也!”
一道道光柱垂下,治療著眾人,孟奇金鐘罩迅速恢復。
他算了算光柱數量,發現大家都沒事,心中頓時安定。
就在這時,六道輪回之主冷漠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
“脫離青澀,輪回深入,下一次任務為死亡任務,將在一年之后開啟,請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