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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你是騙人的吧?
出現在醫院里面的有四種人。
一種叫做醫生。一種叫做患者。
更有一種叫做醫鬧,還有一種叫做醫托。
前面兩種,并不新鮮,走遍全球,哪里都有。
只有后面兩種,卻是華夏國在走有自己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的時候,滋生出來的屬于華夏國自己的特產。
這種特產一經發明出來,便迅速遍布華夏國的大街小巷,迅速被許多無所事事的人模而仿之,并且迅速的發展成一種事業。
蕭雨去過幾次帝京醫學院附屬醫院,沒有撞見過醫托的存在。當然,沒有被蕭雨撞到過,不表示一定就不存在,這次湊了巧了,蕭雨心想,自己是來找孫大成幫忙的,先幫他解決他診所里的小麻煩,再談自己要求幫忙的事情,應該更容易一些吧。
三蹦子拉著蕭雨和那個能說會道的老大媽,穿過這條街區,經過一條坑坑洼洼的公路,轉到一條由紅磚砌成的小路上面。這條路歪歪扭扭,怪不得老大媽說計程車不肯來,就算來了它也過不來——與其說是一條路,還不如說鉆過一條小胡同,寬度不過一米半左右,蕭雨幾次懷疑那三蹦子差不多就要撞到墻角上去了。
不過還好,雖然兩個醫托沒有按什么好心,但這個老大爺的駕駛技術還是不錯的,三蹦子終于也沒有撞到墻上去。
這種小路大概走了五十來米,繞過一個露天的垃圾堆,上面蒼蠅蚊子胡亂飛舞著,令蕭雨連連感慨這都立冬了,怎么這玩意生命力還是這么頑強。如果一個人能有這蒼蠅一般的體質,醫生們都要下崗回家休息了。
沖天的臭氣竄進蕭雨的鼻孔里面,那三蹦子硁硁的冒出一陣濃煙,竟然在垃圾堆旁邊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一共十五塊錢。”老大爺摘掉那雙烏起碼黑的勞動布手套,臟兮兮的臉上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呵呵的伸出手來。
“我給我給。”老大媽作勢準備掏錢,眼神不停的在蕭雨身上飄來飄去。
一般情況下,這時候蕭雨應該搶著付賬了,畢竟作為一個男人么,這點事蕭雨還是知道的。
如是蕭雨說道:“你給?——那行,謝謝大媽了。”
碰到蕭雨這么奇葩的男人,老大媽也拿他沒轍,自己話已經說出口來,怎么更改?
在兜里掏摸了一番,老大媽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有點不湊巧了,我沒零錢。”
說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錢包,有五十一張的,有一百一張的。
看誰能惡心過誰!
“給整的也行,老大爺是做生意的,肯定能找的開。”蕭雨說道。
這間號稱五十塊錢一包藥能治好牙疼的小診所,門前連個牌子也沒有,兩只大蜘蛛趴在門框上面,優哉游哉的很是享受這幸福的小日子。
這是一間草草搭建的簡易房,讓蕭雨不禁想起了電線桿子上的小廣告:祖傳牛皮癬,專治老中醫。
中醫的名聲,就是被這種人毀掉了的。
想到這里,蕭雨作為一個合格的,剛剛在衛生局局長圖安的幫助下取得了相關執業證件的合法中醫,深表痛心疾首。
屋子大概有三十平米左右,里面用石膏大板做了簡易的隔斷,把本就不大的空間,分成三個相對隔離的區域。
一間診室,一間觀察室,一間藥房。
藥房里面騰騰的冒著熱氣,蕭雨嗅了嗅,依稀是電力中藥煎煮機器正在工作狀態,——生意還很是興隆的樣子。
一只賴皮小巴狗蹲在墻角。沒精打采的對蕭雨的到來也不說汪汪兩聲。
墻壁上掛著轉著圈的一圈錦旗。
“中醫圣手。”
“天下無雙。”
“仁心仁術。”
“祖傳老中醫,效果真牛逼”
蕭雨對最后一個錦旗表示十分的不服氣——像我這種連艾滋病都能治的中醫,都沒敢說效果很牛b,你一個鄉野小郎中,就這么胡吹大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前面幾句倒也罷了,每個中醫都有可能這么自稱,可是最后一個,就讓蕭雨很不淡定了。
哼哼,如果改成祖傳老中醫,效果真蛋疼,蕭雨還能勉強接受。
那個真牛b的中醫坐在一張木質的小方桌后面,臉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手里捧著一本書,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捻著他下頜上的幾根山羊胡,遠遠看來,卻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看病啊——”那老中醫抬起頭來,信手把手中有些泛黃的古卷丟在一邊,蕭雨依稀看見那泛黃的古卷上,印著一些東洋小電影的宣傳冊頁。
“對對,我那個——”
“別說話,伸手過來。”老中醫捻著自己的胡子說道。
那老大媽在一邊搭訕說道:“啊呀王醫生,您認真點給看看,這是我一個遠房侄子,要不是因為這個關系,我也不會帶著他來打擾你——小伙子,你就請好吧,要知道,王醫生那是著名中醫,不用問診,三根手指頭往你的脈搏上這么一扣,就能把你的牙疼的病判斷個不離十。”
你都告訴他我牙疼了,傻叉也知道順著往下說呀。
“不要說話。”那王醫生老中醫斥責了一句,微微瞇著眼,手指懸在蕭雨脈搏上面:“我更擅長懸絲診脈。”
大約三五分鐘之后,那王老中醫睜開眼睛,慢悠悠的說道:“你這個病啊,有點難度,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了啊——嘖嘖,這虛火大的。我跟你說,別看你表現是牙疼,實際上是你的臟器出了問題。”
說完這句話,王老中醫便閉目不語。兩根手指無聊的畫著圈。
老大媽立刻會意,知道該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總體來說,這個活跟說相聲還是有的一比的,兩人一唱一和的,才能把看病的病人忽悠上當。
老大媽捅了捅蕭雨后腰,使了個眼色。
“掏個錢,給個診金。王神醫才能把剩下的病情和你分說清楚,也好處方用藥啊。”
“明白。”蕭雨點頭應道。從兜里掏了掏,忽然說道:“刷卡行不行?我身上根本沒有帶錢的習慣。”
老中醫眼前一亮,暗道出門只帶卡不帶錢的,那肯定都是大戶啊。不過可惜的是,他這間小診所,連個驗鈔機都沒準備,別提什么刷卡機了——“這個,都點麻煩。”
“我看要不這樣,您先給我說一下病情,處方用藥,我回頭帶著老大媽去atm機上取了錢,再給您送回來——您說的太對了,我這就是渾身不得勁兒,你再說說。”蕭雨假意巴結的說道。
老中醫沉吟了一陣,終于還是妥協了。
“你這個病啊——一般人肯定看不了。這不是我吹牛,他們肯定沒有這個技術活。牙疼治牙,腿疼治腿,那些都是庸醫,沒抓到事情的本質。你這病的本事是陰虛體弱,腎水不足。你沒學過中醫你不知道,這腎臟啊,主髓生骨,牙為骨之余。所以你這牙疼,表面看是牙疼,實際是上是腎虛。行,看在咱們有緣的面子上,我給你開個處方,吃上十天半月的,包你生龍活虎,牙也不疼了,泡妞也有力氣了。那啥,你懂的。”
蕭雨心道,我學過中醫,我知道。腎臟主骨生髓,你說顛倒了。而且,中醫習慣說發為血余,齒為骨余——八瞎的,玩兒中醫的都是文化人,不說牙,直接叫齒好不好?
老中醫剛準備開處方,蕭雨獻寶似的從自己衣兜里面掏出那個裝著自己常用藥的小瓷瓶來,恭恭敬敬的遞了上來,說道:“您老上眼給看看,我這個吧,這就是我在那邊別的診所里面吃的藥,吃了好幾天了效果不是很明顯,您老看看這是什么藥,有沒有繼續吃下去的必要。”
老中醫信手接到手里,剛準備批判一番別的醫生的藥都不是好東西,迎著光把那個小瓷瓶轉了兩圈,赫然發現連個出廠日期和保質期都沒有,一看就是明顯的三無產品,分明就是和自己一樣的真正的“同行”開來的處方,自己胡亂配的藥,比方說加上點止疼片,加上點西藥激素什么的,再配上一些無傷大雅的中藥一起研磨成面,來騙這啥也不知道的蕭雨這樣的二傻子。
“你這瓶藥多少錢?”問明白了價格,心里好有個底兒——這決定了老中醫收費時候的價位范圍。
“一千二吧。”蕭雨想了想說道:“這個給我打過八折的。”
老中醫于是就笑了,他已經知道這個冤大頭的承受能力了。
身后那個老大媽,也投射過來一個詫異的眼神。
一千二——大魚啊!給自己的提成,怎么也得兩百五以上。
老中醫擰開瓶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用小指甲跳出一點來,裝成很有學問的嘗了嘗,然后呸了一聲說道:“神馬玩意,騙錢的東西,這東西只能喂狗!”
說著,挑出一點來,招呼墻角趴著的那個小巴狗來,喂給它吃了。
“千萬別——”蕭雨急忙搶過這小瓶子來,這可是自己的寶貝,喂狗?開玩笑,一個村子的狗,也全都毒死了。
而且這東西價值不菲,哪能輕易的給別人吃?
“趕緊丟了吧,我重新給你開方子。”老中醫笑著說道。
“那不行,一千二呢。”蕭雨把小瓶子收好,笑瞇瞇的說道:“老中醫,你是騙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