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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范朝風和護衛商議一定,便帶著眾人急匆匆往山下行去。
快到別莊附近的時候,卻突然聽見前方拐角處有人先慘叫一聲,又接著叫喊:“來人啊!救命啊!”女聲清脆,又夾雜了一絲難忍的痛楚。
范朝風一驚,心慌意亂之下,一時未辨清到底是誰的聲音,便立刻一個魚躍飛起,甩下護衛,只身往前方直沖而去。
到了山道盡頭,就見一個身穿艷色湘裙的女,坐在別莊小道旁的一棵樹下,裙擺翻起,露出里面的白色襯群,而一條黑色帶青綠色斑點的長蛇正咬在她的小腿上。
范朝風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就覺得眼前看見的,乃是安氏被咬、人事不省的場景,只心如刀絞,全身僵直,動彈不得。
后面范家的護衛這時才追上四爺,卻看見四爺呆立在路上,望著路邊一個被蛇咬的女呆。
在范家做護衛的,鑒于職責所在,除了將范家的各位主都認得一清二楚,對范家親戚家的主,也都認得滾瓜爛熟。
慕容寧以前常去范家,有護衛便認得是慕容家的郡主,就提醒范四爺道:“四爺,昆寧郡主被蛇咬了。”
范朝風這才回過神,定睛一看,原來眼前的女是那昆寧郡主慕容寧,并不是安氏,便全身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怦怦亂跳的心慢慢回復了正常,便只問道:“郡主,你這么在這里?”
慕容寧先前覺得腿上被蛇咬的地方正慢慢失去了知覺,不由在心里暗罵那護衛頭領。
原來慕容寧本是讓他們抓了毒蛇,要擠盡毒液,拔掉毒牙,然后將腿劃傷兩處,將蛇掛在傷處就可以了。
結果那護衛頭領便建言到,沒有了牙,那蛇是無法掛在腿上的,除非綁上去。
可要綁了蛇在腿上,豈不是就穿幫了嗎?
那范四爺又不是傻,怎么看不出真假?
慕容寧便了脾氣,讓他們想辦法。
那護衛頭領便道,毒蛇只要極盡了毒液,那牙就沒有毒了。
所以盡可以留著蛇牙,讓毒蛇真的在腿上咬一口,因毒液已經擠盡,郡主也只用受一點皮肉之苦而已,且留著蛇牙,會更加逼真。
才能讓那范四爺一見之下,便心生憐憫。
慕容寧見他說得有理,便依了他,只待毒蛇極盡毒液,就讓人抓著蛇,在她腿上狠咬了一下。
初初咬上的時候,如粗針入體,著實有些刺痛,所以慕容寧先前那聲驚呼,乃是貨真價實的。
只過了一會兒,傷口處便逐漸麻痹起來,疼痛倒是立減,慕容寧卻有些不對勁。
只是那時四表哥已經飛奔過來,正如自己所想,見到自己被蛇咬傷,四表哥臉上的傷心欲絕的神情是做不了家的。
慕容寧便知四表哥心里還是有自己的,因此下更加胸有成竹,就眼含了淚,楚楚道:“四表哥,快救救救寧兒!寧兒疼死了!”
范朝風聞言更是心急火燎,只覺得安氏此時說不定也遭了蛇咬,正奄奄一息地躺著樹林深處,等著自己去救她!
想到此,范朝風便轉身對一旁的護衛道:“你趕緊回莊,騎了最快的馬,去找我大哥,讓他多派些斥候過來,特別要精通在山林間探人尋蹤的斥候!另外讓他派了最好的治外傷、內傷和蛇毒的大夫過來!”
那護衛領命要走,范朝風又想起一事,拉了他道:“你報完信,順便就去外院,找那里的大夫要一些祛毒的藥丸過來。不管是解什么毒的,統統都帶過來!就說四夫人遇險,十萬火急!”
護衛便都應了,就要轉身離去。
慕容寧在地上坐著,聽了四表哥說的前半句,心里更增欣喜。
待聽到后半句,便幾乎咬碎了銀牙:自己都這樣了,四表哥居然只記得惦記他老婆!…要再見你老婆,恐怕得等來世了!慕容寧惡狠狠地想著,就又大聲哭道:“四表哥,有蛇啊!寧兒好疼!”
而那邊安解語正高興自己找到了回別莊的小道,便放松了好些。
就只倒提著黑弩,快步向山下奔去。
卻在快到拐角處的時候,猛然間聽見有女聲似在叫喊“有蛇!”著實將安解語嚇了一大跳。…前世的她最怵的就是這些軟體動物,別說蛇,就連蚯蚓都能讓她失去理智,又哭又鬧半天。
因此下剛剛放松下來的安解語馬上又高度緊張起來,左手便再度端起黑弩,對準山道,右手食指扣在黑弩的懸刀之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行去,只打算但凡看見有蛇的影,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待走過山道拐角處,安解語一眼便看見一個身穿彩色衣裙的姑娘坐在樹下,雙手撐地往后微微仰望,而她翹起的一條腿上,正掛著一條黑色帶青綠斑點的大蛇!
真的有蛇!…安解語只覺得熱血上沖,便強忍了惡心欲吐的感覺,端起了黑弩,死死瞄準了那條黑蛇,大聲叫道:“有蛇!閃開!”
一旁站著的范朝風剛和護衛交待完差事,便聽見安解語的叫喊聲,還未等他有所反應,電光火石之間,一股勁風已經從他身旁略過,往地上坐著的慕容寧擊去。
慕容寧只來得及抬頭,便眼睜睜地看到一只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咯嚓一聲射咬在她腿上的蛇頭,又穿過蛇頭,直接釘在她的小腿骨上,將那處的骨頭擊得粉碎。
而那蛇頭便和她的小腿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徹底被串在一起。…慕容寧只再次慘叫一聲,便兩眼一翻,真的暈了過去。
慕容寧的護衛在不遠的地方看見異變突起,俱是呆了,還是那頭領先回過神來,帶頭向躺在地上的慕容寧沖了過去。
范朝風卻顧不上琢磨那些從四處突然竄出來的慕容家的護衛,只壓抑了心頭的狂喜,朝那勁風來處看去。
只見安氏亭亭玉立地站在小路的拐角處,手持黑弩,雙目警醒,依然死死地盯著那黑蛇。
又看她身上衣衫整齊,只頭略有些雜亂,想是在山間奔行所致。
范朝風便真正放下心來,趕忙急行過去,只在安氏身邊堪堪停下。
見到范朝風奔行過來,安解語舉著黑弩的手臂才慢慢垂了下來,便只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分開不到一個時辰,其的焦慮、惶恐、擔憂和恐懼,已經一言難盡,此時四目對望,居然都有了恍同隔世的感覺。
范朝風便伸出手去,要將安解語手的黑弩接了過來。
安解語自和范朝風分開之后,便處于緊張狀態,就將那黑弩當了護身的法寶,一直緊緊扣在手里。
此時范朝風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安氏的手指從黑弩上一一掰開。
“嚇壞了吧?”范朝風將黑弩放回安解語背后的背景,又輕輕擁她入懷。
安解語這才全身放松,埋在范朝風肩頭哭了起來。
而那邊慕容府的頭領轉身看見安氏站在那里,已像見了鬼一樣,便知先前派去的人一定是出了意外,已經被人做掉了。
又以為范家其實早有準備,安氏也有自己的暗衛。
卻是絲毫沒有想過安氏有本事殺了他們慕容府的頂尖高手。
心慌之余,那護衛頭領不敢留下來和范家的人照面,便讓手下趕緊抬了郡主就要往回走。
趙媽媽卻在這時從旁竄出,大哭道:“郡主被那女人害了!你們要為郡主報仇啊!”
慕容府的護衛頭領就忙不迭地讓趙媽媽閉嘴。
那邊范朝風卻是聽得真切,猛地想起一事,便將安氏放開到一邊,自己飛身轉回來,沖到被慕容府的人團團圍住的慕容寧身邊,只一言不,就一手探出,用了內力向慕容寧腿上的弩箭抓去。
慕容寧慘叫一聲,又痛醒了過來,卻是范朝風生生拔出了她腿上的弩箭。
那弩箭上還掛著一條長蛇,晃晃,看得遠處的安解語趕忙轉過頭去,怕自己將隔夜飯都嘔了出來。
慕容府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范四爺,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范朝風便將弩箭和蛇扔給一旁的范家護衛,讓他好好收起來,又看了慕容府眾人一眼,便道:“我夫人是郡主的表嫂,救郡主也是份內之事,你們就不必道謝了。”
趙媽媽在一旁只氣得抖,便顧不得尊卑上下,惡狠狠道:“是那個賤人傷了郡主,我們都看見了。大家回去找……”
話未說完,范家的一個護衛已經揉身而上,一巴掌將趙媽媽抽到地上。
范朝風便沉了臉道:“慕容府好大的架,一個仆婦也敢指著我們范家的誥命夫人叫‘賤人’!…慕容府不給我個交待,這事兒沒完!”
地上剛剛痛醒過來的慕容寧聽了四表哥的話,眼淚就簌簌往下掉,只覺得所有的美夢在今日都碎成一片一片,她這一生,是再不會快活了。
趙媽媽跌倒在郡主身旁,看見郡主的神情,不由大慟,連忙安慰郡主道:“郡主不必傷心,此事老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安解語回頭,看見那弩箭和大蛇已經不見了蹤影,心頭略好受些,便也走了過來。
先前她只顧著殺蛇救人,根本未看清地上的女是何人。
現在聽了范朝風和那些人的對話,才知他們是慕容府的人。
地上的女,居然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昆寧郡主慕容寧。
心里就頗有些奇怪。
又看了看慕容府那些護衛的衣著,居然跟她在林間射殺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心里便是一沉。
安解語就慢慢走了過去,聽了聽眾人的說活,便抽出腰間的彎刀,往慕容寧那邊走過去。
趙媽媽看安解語提著刀過來,連忙爬起來,護在郡主身前,對安解語怒道:“你又想干什么”
安解語不動聲色道:“郡主了蛇毒,你們已經延誤了時機,現在得趕緊將那腿鋸下來,郡主才能活命。”言畢,舉著刀就要向慕容寧腿上砍去。
趙媽媽嚇得魂飛魄散,只自己滾到一邊,先避開了安氏的彎刀,才又狂叫道:“郡主沒有毒!不要砍掉郡主的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