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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風見柳為莊一副極為不堪的樣,便勃然大怒,那拳頭就不由自主的要揮出去。
一旁的鎮國公范朝暉便暗暗拉住了四弟的手,對著他輕輕搖頭,低聲道:“別把事情鬧大。”--卻是叮囑范朝風,若是這一拳揮出去,那安氏就成為眾矢之的了。
范朝風這才顫抖著忍住了拳頭,強忍著心頭翻騰的怒氣,只裝作醉了,便笑道:“柳公太謙虛了。誰不知流云城第一美女乃是柳公的屋里人那身形樣貌,都是讓眾人近身品評過的。--諸位說,是也不是?”
眾人不由就想到當日柳公是如何娶到山侯家的嫡次女、太妃的親妹妹的,其后也有在場的好事之徒將見過的柳公和曹小姐貼身肉搏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傳了出去。連當日曹小姐的肚兜是什么顏色都有好幾個版本的傳聞。范朝風當日雖跟著太在江南平叛,那京城的流言卻早已如春風吹遍大地,四處傳播了。
柳為莊被范朝風刺了一下,才猛然回過勁兒來,就訕訕地回了座位,被老爹柳尚書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也不敢還嘴,只在心里暗自琢磨,可別讓那范四爺想到什么旁的上去。
太便舉了杯,對旁邊桌上的范朝風敬道:“誠之厲害。孤還從未聽過誠之這樣不客氣的話。想來這位柳公,是惹到惹不起的人了。”
范朝風不動聲色道:“太言重了。下臣不過是有樣學樣而已。”
一旁的人不過哄堂一笑,連那柳為莊都跟著訕笑了兩聲,生怕那范四爺會順藤摸瓜,追問他是從何處見過范四夫人安氏的。
這邊范氏兄弟心里都有事,都低了頭喝悶酒,自在心里盤算。
另一邊范大夫人程氏便奉著太夫人,和一眾有品級的夫人一起,去了皇后的鳳坤宮朝賀。
皇后身著黑色為底,紅色鑲邊的冕服,頭戴點翠鑲紅寶的鳳垂珠鳳冠,高居鳳座,微笑看眾人朝拜。
一時禮畢,皇后賜了宴席,便有宮女過來,帶著眾人去了右側殿宴席處。
鳳坤宮的右側殿高雅肅穆,現在殿內各處都擺上了條桌小幾,各人就在宮女的帶領下,入席而去。
范太夫人帶著大夫人程氏,坐在皇后正位的左下。對面便是皇后和范太夫人的娘家--慕容家家主輔國公慕容長青的繼室曾氏,帶著她嫡出的慕容寧。當日皇后看兄長老年得女,便奏請皇上,在襁褓之便封了慕容寧做郡主,號稱昆寧郡主。雖然輔國公嬌寵,其繼室曾氏卻是從不放松對慕容寧的教養,是以慕容寧在人前極是守禮,又習得琴棋書畫,容貌端雅秀麗,在京也曾芳名遠播。只是身體病弱了些,前幾年突患重病,還出了京城去慕容家的莊上養病。近一兩年才剛回來。見過的人都道昆寧郡主出落得比世人都好,這流云朝第一美人的名頭,可要換人做做了。
那曾太夫人見了范太夫人,不免有些訕訕地。
當年范太夫人本想和兄長家結親,希望能將慕容寧許配給自己的嫡幼范朝風。兩人表兄表妹,小時候也曾青梅竹馬過,交情自是不淺。只那時范府還只是普通侯府,并未起興,且慕容寧和范朝風年紀都還幼小,那曾氏便有些不愿這么早給嫡女議親。輔國公擰不過自己的小妻,便也聽之任之。到后來范家的大公從了軍,又襲了爵,范府才紅火起來。皇后也極力撮合,曾氏這才松了口。無奈在兩家要將這親事進行到實質階段的時候,突然傳來范四公好男風的傳言。輔國公派人查驗,雖未能證實,卻是知曉范四公到了十五歲還未有通房丫鬟,平時伺候的大部分都是小廝,只有兩個貼身丫鬟,卻都是許了人家,并不是通房候選。輔國公便信了一大半。那曾氏又哭鬧不已,堅決不許給慕容寧定下范四公。
輔國公無奈,便對自己的妹范太夫人托詞小女病重,要出城休養,恐耽誤了范四公議親,還望范家另擇他門貴女。一時皇后也無法。
如此范四公的姻緣一事便被耽擱許久,才低娶了小官家的嫡女安氏。
誰知范四公娶了安氏之后,居然轉了性,獨寵安氏一人。等到安氏生下嫡,范四公好男風的傳聞便煙消云散。曾太夫人才有些后悔。只是當日為了不傷顏面,托言小女病重,卻是又誤了慕容寧的姻緣。好多人家當日都知慕容寧重病出城一事,來求親的人也不多。曾氏連范四公那樣的人品家世都曾挑剔過,一般的人家就更入不了她的眼。輔國公對這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繼室百依百順,也就由得她。況且慕容家勢大,雖不是皇帝的女兒,但是也不愁嫁。現在慕容寧已經二十歲,仍未定親,慕容家和她本人卻一點都不著急。
要說范太夫人也是人精,自然知道當日慕容家反悔是什么原因。只是孩當然是自己的好。當日自家老四被舅舅家嫌棄,范太夫人便遠著了自己的娘家。--說到底,范太夫人那時已是范府的最高層,自己的嫡嫡女都嫁娶得當,且嫡長正有出息,不需要有個強勢的娘家來為自己撐腰。
這會見了自己的大嫂,范太夫人不過略微點頭。
慕容寧卻是有好幾年未見過這個三姑姑,就很想和她親近親近,便起身走到范太夫人的桌邊,斂身行禮道:“好久不見三姑姑。不知姑姑還記不記得寧兒?”又給一旁的一品夫人程氏行了大禮,脆生生地叫了聲“大表嫂”
程氏卻是知道太夫人為何多年來和娘家慕容家不再走動,也不說破,只含笑點頭道:“昆寧郡主出落得越好了。”就將慕容寧贊了一番。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慕容寧又俏麗活潑,口齒伶俐,在長輩面前一向吃得開。看程氏跟慕容寧搭上了話,范太夫人也不好意思再裝沒看見,只笑里藏刀道:“好久不見,寧兒的病可是痊愈了?--若是身不好,也不必硬撐。皇后也是你的二姑姑,都不是外人。”
曾太夫人在對面聽到,臉刷得一下就紅了,心里生氣,只怪這個小姑不會說話,今日這么大的場合,卻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提寧兒生病的事兒,可不是要再耽誤寧兒議親?
慕容寧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只笑瞇瞇地坐到范太夫人身旁,親親熱熱地拉了太夫人的胳膊抱在懷里,撒嬌道:“還是三姑姑最心疼寧兒。--皇后姑姑今兒一大早就指使寧兒忙這忙那,這偏殿里的陳設物件,都是寧兒幫皇后姑姑打理的。”又端了桌上的一盅紅酒,雙手遞到范太夫人身前道:“爹爹說過,三姑姑在家時最愛的便是這葡萄美酒。寧兒專門給三姑姑找來了今年新釀的葡萄酒,醇香清爽,又可通氣血,暖腸胃,冬日里喝,再好不過。”
范太夫人這才對慕容寧有所改觀,便接了酒,小抿了一口,回味良久,才道:“果然是今年的新釀,還是朔北的冰葡萄釀制而成。”又笑著對慕容寧道:“這冰酒釀制不易,又不易窖藏,實是難得。”
慕容寧便拍手樂道:“寧兒就知三姑姑是個雅人--實不相瞞,這冰葡萄酒,是寧兒親手釀制,只為了今年新春能讓三姑姑一飽口福。”又抱著范太夫人的胳膊搖道:“三姑姑,您不生寧兒的氣了吧?”
范太夫人倒沒那么容易就被一杯冰酒給收買了,只裝作不在意道:“寧兒這么懂事,有什么讓姑姑生氣的呢?--別和你母親一樣,心思太多,老得快哦”
曾太夫人年紀輕輕嫁給輔國公做繼室,自負美貌,又極受寵愛,就連皇后也給她幾分面,今兒卻被范太夫人下了臉,心里極是不快,面上也不露出來,只含笑道:“寧兒還不過來,你姑姑年歲大了,看你晃得她頭暈。”
慕容寧依然戀戀不舍,只賴在范太夫人身邊,對著娘親撒嬌道:“娘,女兒好不容易才見到一次姑姑,就讓女兒多陪姑姑一會兒吧。”
這會皇后也入座了,看見慕容寧在范太夫人身邊撒嬌撒癡,也一笑,便安撫曾氏道:“輔國公夫人不必擔心。我這妹妹是極好的,寧兒在范太夫人身邊,必不會出差錯。”
曾氏看皇后也了話,就不再堅持,只含笑應諾。
這邊慕容寧就跟范家坐了一桌。
大家都向皇后敬了酒,又有樂女舞伎過來奏樂歌舞助興。
慕容寧在山莊住了幾年,實是氣悶。今日好不容易回到這繁華熱鬧的場所,自是看得目不暇接。
一席酒罷,慕容寧便悄聲問鎮國公夫人程氏:“大表嫂,怎么不見四表嫂過來朝賀?”
不等程氏接話,范太夫人便道:“你四表嫂昨兒傷了手腕,在家養傷。”
慕容寧便擔心起來,細問道:“可是嚴重?--這傷筋動骨可是不好養。要不要找皇后姑姑借宮里的御醫去給四表嫂瞧瞧病?”
程氏這才接話道:“讓郡主費心了。不過是手腕脫臼,已是接好了。我們府里也有大夫,倒不必勞師動眾。”
范太夫人也點頭道:“正是。不過郡主宅心仁善,卻是好事。以后定有福報。”
慕容寧被太夫人夸得不好意思起來,便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就一臉向往地說道:“當日四表哥成親的時候,寧兒正在山莊養病,卻是未能得見四表嫂真顏。本來還以為今日能見到四表嫂,結果還是落了空。”
程氏便掩袖笑道:“既然昆寧郡主已經病愈回京,以后有的是機會見到你的四表嫂。”
慕容寧便抓住了程氏的衣袖,好奇地問道:“大表嫂,四表嫂長得什么樣兒?”--卻是當日范四爺大婚的時候,慕容家只有世過來道賀,輔國公和輔國公夫人據說愛女重病,都去山莊探望慕容寧去了。范太夫人又跟慕容家斷了往來,這幾年來,慕容家居然無人見過安氏,當然也無人在意安氏。
程氏便看了范太夫人一眼,只敷衍道:“能嫁給四弟,自然是好的。”
慕容寧看程氏并未多說安氏的樣貌,以為并不是顏色出眾之人,心里便又妥帖了幾分。
范家所坐的桌下方便是威北侯府的威北侯夫人,卻是見過安氏的。因那威北侯府的庶女張氏給了鎮國公范朝暉做貴妾,而侯府二房的嫡女張瑩然又嫁給了安氏的嫡親兄長做正室,因此對安家甚是熟悉。
那威北侯夫人便過來湊趣道:“可叫昆寧郡主得知,那范四夫人,真是少有的人物。我在京城這么些年,就沒見過一個能越過她去的。”
對面桌上卻有人嗤笑一聲道:“你才到京城幾年?--可別說大話了。難道當年咱們流云朝的第一美女范大小姐,也比不過這范四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