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婆子將燒的滾水各倒入了大小玉池子,便自退了出都。聽雨就一個人在凈房將四爺慣用的澡巾,胰子都擺出來。又將夫人慣用的大澡布拿出來,順手就滴了幾滴玫瑰花精油到小玉池子里。
收拾好了凈房,聽雨便出來到了內室,對閑坐聊天的四爺和夫人道:“都收拾好了。請四爺和夫人進去沐浴。”
安解語臉有些微紅,道:“還是四爺先去吧。妾身再坐一會兒。”
范朝風就忍不住笑道:“冬日水涼的快。既然都一起炊了水,就一起洗吧。”
安解語只啐了他一口,便先低著頭進了凈房。
因是冬日,凈房四角的爐子已經燒起來了,一點都不覺得冷。
玉池子里的水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安解語就用手試了試,水溫雖熱,倒還不到燙手的地步。
且安解語一向喜好熱水。便先進到小一些的池子里泡著了。卻也有些暗自得意。
之前她看這凈房頗大,就在大小玉池中間讓人掛了道簾子。現下拉開簾子,小玉池這邊就自成一體,縱是和人一起沐浴,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范朝風就在內室由聽雨伺候著脫了外袍進了凈房,看見以前寬闊的屋子里,拉上了一道簾子,將大小玉池隔開了。
覺得好笑,走過去順手便拉開了那道掛簾。
坐在小玉池里的安解語抬頭看見看見一個精壯的男子沖她微笑,就忍不住想吹聲口哨:這范四爺看著文質彬彬,瘦高修長,卻原來身材那么好。
而范朝風只看見一個麗人慵懶的泡在玉池里,襯的那白玉池子卻顯得有些發黃。
含笑移開視線,道:“天冷,趕緊洗完就出去被子里捂著去。”
安解語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并不想動彈。
這邊范朝風抬腿進到大玉池子里。
聽雨便抱著范朝風的中衣、夾袍也跟了進來,一臉做慣的樣子將衣服放在凈房一旁的榻上,又走到范朝風的玉池邊,拿了澡巾,要幫范朝風搓澡。
安解語不過閉著眼剛享受了一下玫瑰精油浴的芳香,便覺得凈房似乎來了第三人。
就睜開眼,正好看見聽雨跪在范朝風背后,要給他擦背。
安解語就出口斥道:“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聽雨嚇得一哆嗦。
范朝風就轉過頭看了聽雨一眼,道:“出去吧。這里不用伺候。”
聽雨便低著頭對夫人和四爺行了禮,自出去了。
安解語便又閉了眼,躺到池子邊上的小枕頭上,養起神來。
就聽見范朝風在那邊稀里嘩啦地洗澡,水花濺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分外響亮。
又過了一會兒,對方似是洗完了,四周一片寂靜。
……
過了一會兒,男人沖外喊道:“聽雨,把夫人的白狐里子夾袍拿進來!”
本閉著眼睛的女人便倏地睜開雙目,扭頭沖外也大聲道:“聽雨別進來!”
聽雨自被夫人趕出凈房后,就一直怔怔地站在從內室通凈房的門口。
屋里有什么聲音,她自聽得一清二楚。就有些委屈:以往這種時候,夫人都是只要自己在屋里伺候。諸事都不避忌自己。只防著聽雪,待自己和聽雪原本就是不同的,夫人卻是為何連自己都容不下了呢?--聽雪是要和夫人爭寵,自己卻是為了幫夫人固寵。
若她成了事,定不會使狐媚子手段霸住四爺,只會幫夫人把四爺留在正屋。
以往四爺名聲不好,又無差事功名,不要通房妾室亦無人理會。
現下卻是太子親信,又有平叛的軍功封賞。因了夫人的緣故,那以前的壞名聲早就煙消云散了,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女兒正巴望著要進他們四房。
甚至想取四夫人而代之的高門嫡女也不是沒有。
秦媽媽上次還跟她隱諱地提過,皇后賜的這個許氏,要好好看著,讓聽雨好好預備著,也要為夫人分憂解難。
聽雨自是又驚又喜。她一向視小姐為天,從未想過要和小姐去爭姑爺。只自己本來就是陪嫁丫鬟,也就是姑爺的人,自要把姑爺放在心里頭,伺候得越發小心謹慎。就算以后有了孩子,也是庶子,不會礙著則哥兒的事兒。
誰知今日大好的時機,居然被夫人趕出凈房。就很想不通為何夫人又變卦了。
聽雨猶自在想著自己的心事,便聽見凈房里四爺和夫人似是起了爭執。也未多想,便到大立柜里取了夫人的白狐里子夾袍,自進到凈房里面。
安解語正嗔怪范四爺不知輕重。兩人在凈房,怎么馬上就能讓個外人進來旁觀?--這男人的腦子里到底都塞的些什么東西?
范朝風卻覺得安解語薄怒的樣子很是可愛,摟著她在懷里,心不在焉地聽著她嘮嘮叨叨地埋怨。
聽雨到了凈房,未堤防便看見四爺正在親夫人。
聽雨的臉唰地紅了,卻又不愿意就出去,便站在一旁怔怔地看著玉池里兩個人。
安解語卻一直支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聲響。先前都忘了聽雨在外面守著,一時很是羞愧。
聽雨進來的聲音自然沒有躲過安解語的耳朵。
安解語便很是惱怒:說了不讓進來,還要跟進來。這聽雨什么意思?!--便把頭低下來,悶悶地道:“讓她出去。”
范朝風這才發現聽雨正捧著玄色底繡大紅牡丹的白狐里子夾袍,愣愣地站在凈房門口,看著這邊,便也蹙了眉道:“袍子放下,你先出去吧。”
聽雨細聲細氣地問道:“要不要奴婢幫夫人擦洗換衣?”
范朝風只好脾氣地回道:“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們夫人這里有我呢。”說完,拍拍已把頭全扎到他懷里作鴕鳥的小人兒,又展顏笑了一下。聽雨的心被這笑擾得亂了方寸。就趕緊出去了。
外間里,幾個婆子已經送來了重新蒸好的蟹黃包子,又切了幾碟子小菜,一個菊花肉凍,一個三絲肴肉,一個卻是拍小黃瓜。大冬天里,就這小黃瓜最是鮮嫩水靈,能讓人胃口大開。
聽雨便重新擺了菜,又燙了點加了五加皮的黃酒,便坐在一旁,等四爺過來用餐。
凈房里,安解語就繃著臉,胡亂給自己擦了擦,又換了睡袍,便披上夾袍,去了內室躺著去了。
范朝風卻是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