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子楨就離開了布達拉宮,倒不是真的怕吐蕃百姓來圍追堵截他這采花賊,而是卓雅再也忍受不了他的口無遮攔,又氣又急之下硬趕著他離開的。
整頓晚飯的時間徐子楨都在夸她溫柔賢惠體貼懂事,言下之意就是她將心思全都放到了徐子楨身上,惹得扎朗和他妻子一直以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她,連朵琪卓瑪這丫頭也兩眼冒星星羨慕不已。
另外徐子楨還說什么以后要跟她生一堆娃娃,男孩女孩都好,還說什么以他們夫妻倆的基因生孩子必定是漂亮的,也不知基因是個什么鬼。
這次的吐蕃之行辦妥了李猛的婚事,昨天晚宴后按著吐蕃王族的規矩去了神廟祭過了天,這事就算定下了,雖然只是訂婚,但形式全了。
但是徐子楨的婚事卻沒辦任何儀式,哪怕只是訂婚,徐子楨和扎朗很默契地都保持了緘默。
扎朗自然是不急,徐子楨還要回大宋,而大宋如今風雨飄搖,徐子楨此去禍福難知,所以他為了妹妹的終生幸福考慮起了些私心,希望能等徐子楨安全回來后再給他們補辦這個婚禮。
至于徐子楨則沒想那么多,他現在只想快點把所有的事辦完然后回應天府,已經秋天了,趙桓說話就要登基當皇帝,接著就該是靖康之難,不少事都得預先做準備才是,另外他留下了兩個人給扎朗,是李猛從西夏帶來的,以前是三絕堂工術中人,后來投靠了云家。
這兩人不會造火炮,但知道造火炮需要的基礎設施建設,所以就讓他們倆先留在吐蕃慢慢準備,等徐子楨什么時候再派人來時就有用了,現在把人派來先讓扎朗心里有個底。
從邏些城出來,一路連著好幾天都是艷陽高照,現在還沒到深秋,高原上的白天依舊很溫暖,但是徐子楨卻冷得難受,不為別的,因為卓雅不理他了。
“卓雅?”
“小雅雅?”
“小卓卓?”
“神女?”
“親愛的?”
“再不理我我就摸你了!”
當徐子楨實在無計可施使出恐嚇這招時卓雅終于有了反應,雙手擋在胸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繼續扭頭不理他,徐子楨如果要再進一步她就會立刻靠近扈三娘,使他繼續無計可施,眼睜睜看著李猛和蘇三林芝在一旁偷笑。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進入西夏境內,十幾天下來徐子楨已經習慣了每天這么騷擾一下卓雅,雖然沒有任何效果,卻依然樂此不疲。
這天中午時分他們來到了順州城外的青銅關,徐子楨遙指著那里對卓雅笑道:“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天天說要殺我,就在那關下你還趁我睡著的時候拿根木棍敲我,我現在想想都害怕,那木棍粗得,就跟筷子似的……”
徐子楨話還沒說完,李猛和蘇三林芝全都噗嗤笑了出來,連扈三娘于歧等人也莞爾失笑,卓雅的臉頓時又紅了,她恨恨地剛要伸手去掐徐子楨,卻遠遠看見一列儀仗排在那里。
“那是……?”卓雅的手停在了半空,她看得出來那儀仗是皇家的,難道是西夏的那位公主?
徐子楨剛準備接受“虐打”,卻發現卓雅停住了,好奇之下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個人影已騎著馬飛奔過來。
近了,更近了,終于,徐子楨看清了馬背上的人是誰。
李珞雁!
那個滿臉淚痕難捺激動的正是西夏玉屏公主李珞雁,這時她和去年徐子楨認識她時那一身江湖氣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金絲珠玉,綾羅錦衣,就連那馬都是匹萬里挑一的伊犁馬,高大神駿。
只是現在的李珞雁完全沒了半點公主的風度,頭上珠冠歪了,身上衣襟斜了,滿頭青絲也亂了,一手持韁一手死命打馬,可憐那匹千里馬恐怕出生到現在都沒受過這樣的毒打。
徐子楨趕緊跨下馬來,往前迎上幾步,于歧也適時地喝停了隊伍。
李珞雁策馬疾馳而來,在將至近前時一聲嬌叱勒停了馬,身子借勢前躍飛撲到了徐子楨面前,可速度著實快了些,一時沒穩住,踉蹌著直撲進了徐子楨懷中。
徐子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笑道:“怎么老日子沒見你倒是毛躁了,我又不跑,急什么?”
李珞雁本還在流著眼淚,被徐子楨這話逗得撲哧一聲破涕為笑,定了定神輕聲叫道:“徐大哥。”
徐子楨見到她就想起了初認識她時的情景,街頭偶遇,河中相救,同時還想起了蘇州城里的花爺,以及李勝臨死前托孤,一時唏噓,伸手摸著她順滑的秀發輕嘆道:“對不起,這么長時間沒來找你。”
李珞雁含著眼淚搖頭道:“徐大哥這段日子受苦了,我早想來尋你,助你一臂之力,可父皇說我去了也只是給你添麻煩,你是定能化險為夷安然歸來的。”
徐子楨暗中撇了撇嘴,老狐貍倒是相信自己得很,他哪知道這半年多來老子差點掛幾回,添麻煩?是舍不得把女兒放出來怕老子拐走不回來吧?
那支儀仗終于也亂做一團地趕了上來,為首的領隊滿臉緊張,又不敢說什么,來了也只敢依舊按隊形排好等著李珞雁發話。
卓雅是吐蕃長公主,是有官方身份的,這時候不能再高貴冷艷了,她下了馬來到李珞雁面前,行了個吐蕃見面禮節:“玉屏公主,久違了。”
李珞雁啊的一聲驚呼,趕緊上前握住卓雅的手,親熱地道:“卓雅姐姐,你也來了?”
她和卓雅在上次徐子楨鬧興慶時見過,當時還不知道她和徐子楨什么關系,只依稀看得出她和徐子楨有過節,但隨后這些日子里她收到的消息里卻讓她明白了,原來自己的徐大哥本事通天,把這位吐蕃公主也勾搭上了。
卓雅還在跟徐子楨鬧情緒,神情不免有點尷尬,只禮節性地點頭回了個微笑。
李珞雁冰雪聰明,再者這半年多在皇宮里生活多少耳濡目染對人情世故精了不少,一看就明白了,假意問道:“姐姐不開心?是不是徐大哥又淘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