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色大宋

第549章:重傷,劇毒

蘇三疑惑道:“那日情形我也大概知道些,金狗并未火攻,魯英怎會燒成這樣?”

路青頓了頓,拳頭漸漸捏緊,沉聲道:“那日魯兄僥幸得脫,旋即尋得我們,他說此事有蹊蹺,河北義軍中必有奸細,所以他要徹查此事,但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所以他……他一頭扎入了火爐中,生生將自己燒成了這般模樣。”

“我們這些人中唯有魯兄才智卓絕,無人能出其右,由他去調查奸細一事本無可厚非,可魯兄他……”

他說到這里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蘇三用手捂著嘴,早哭成了個淚人,徐子楨雖然不能動彈,但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以火自殘,這是需要何其大的勇氣?

路青定了定神接著又說了起來,他和魯英聯系得最多,因此個中緣由他是最清楚的一個。

魯英在自殘后就化身成了一個前遼殘兵,看著象是隱居在某處山間,原本他的打算是等燒傷好些后回真定府,借著他以前的關系神不知鬼不覺潛進金人營中當個雜役,從而慢慢打聽,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傷還沒好時卻碰上了一個人——莫景下。

莫景下當時剛從真定出來,由于他在鄆王府潛藏失敗,兀術思慮再三后還是覺得讓他去汴京最合適,而這次選擇的目標是大宋王朝的四王子,也就是景王趙杞。

而更巧的是趙杞和王黼就在此時來了大名府,為了下一輪與金國的和談做準備,莫景下憑著兀術的人脈在趙杞手下輕松謀得了一個謀事之職,而就在他準備上任時在山間無意中發現了魯英。

魯英精通契丹語,莫景下和他聊了幾句后并不疑有他,就收了下來做個隨從,這條老狐貍疑心病很重,通常陌生的人他絕不會用,但魯英的演技很好,在莫景下看來這就是個老實木訥能吃苦能隨時丟棄的契丹殘兵而已。

再下來的事徐子楨也知道了,莫景下為了再次確認魯英的身份,故意讓他去徹夜折磨徐子楨,三天下來他終于完全相信了魯英,而且看樣子他還想將魯英帶回真定收為己用。

徐子楨明白了,為什么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關在什么地方,可路青糜棠卻能這么快知道消息并實施營救,可惜一切本都應該好好的,卻偏偏在莫景下這個老狐貍手中發生了意外。

望著石頭上魯英那已經完全冰冷的軀體,徐子楨咬著牙默默發誓,若他能恢復傷勢,哪怕窮畢生之力也要找出他,千刀萬剮,為魯英報仇!

另外,魯英的潛伏很成功,只是可惜,他只碰巧救了徐子楨,關于河北路的那個奸細究竟是誰,他卻沒來得及去查。

糜棠和路青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徐子楨忽然開口道:“這個奸細我來找,到時候我會把他和莫老狗放在一起剮。”

他的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但是話語中充斥著一種堅定的決心。

糜棠和路青默默點了點頭,眼中卻均流露出了擔憂之色。

他們和徐子楨合作過,對他的能力毫不質疑,可是眼下徐子楨的情況卻實在太不容樂觀,他只說了這么幾句話,可是臉色卻又白得嚇人,而且看他的牙關緊咬著,分明在強忍著難言的痛楚。

兩人互望一眼,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后糜棠提議將魯英的尸身先火化,因為魯家祖墳在真定城外,要去入葬定會驚動金人,而且現在也沒時間去做這事,所以倒不如火化后將骨灰暫存在這里,日后有機會再辦一場隆重的葬禮。

一個木柴堆架了起來,熊熊火光中魯英的身體漸漸消散,徐子楨躺在石床上遠遠看著,只覺胸中一股氣息在橫沖直闖,象是在尋找著宣泄的出口,這股氣息越積越重,終于,徐子楨只覺咽喉一甜,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徐子楨悠悠醒轉,眼睛甫一睜開就看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端坐在石床邊,三根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臉色凝重,一言不發。

路青不知去了哪里,陪在旁邊的是蘇三和糜棠,他們都神情緊張地看著那老者,對徐子楨的醒轉竟沒人發現。

徐子楨也不打擾他們,微閉著眼睛聽他們的對話。

半晌后老者的手指離開了他的脈門,糜棠趕緊問道:“曾夫子,徐兄弟的傷勢如何?可有解救之法?”

曾夫子遲疑了片刻,說道:“這位小兄弟內傷過重,無數月息養之功不得復,而且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偏偏他體內還中了劇毒。”

蘇三和糜棠齊齊焦急地問道:“那能解么?”

曾夫子輕嘆一聲:“慚愧,此毒老夫見所未見,更莫要說甚么解了。”

砰的一聲,蘇三跌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滿是不敢相信之色,兩行淚珠已然滾滾而下,落在了衣襟上。

糜棠也眼神呆滯地坐倒在石床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子楨聽得真切,心中也是一沉。

難道老子就這么掛了?而且連死都不能死那么干脆,還得等著毒發慢慢熬死?

曾夫子又嘆了一聲,說道:“這位小兄弟雖曾服過解藥,但老夫揣度他服藥時已是重傷在身,毒物已然深入臟腑,因此解藥不過能控住一時,卻解不了根本。”

蘇三神情一動,象是聽出了些什么,忽然跳了起來,急急地問道:“曾夫子你是說他不會很快就死?”

曾夫子的神色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頭道:“正是,此毒不易解,所以這位小兄弟怕是還需忍受兩月之苦才會……”

蘇三象是打了雞血一樣,臉上滿是興奮,語無倫次地道:“兩月夠了兩月夠了,有人能救他!”

曾夫子和糜棠異口同聲問道:“誰能救?”

“公主姐姐……哦,是吐蕃長公主,卓雅!”

糜棠曾夫子面面相覷,還沒開口,就見路青風風火火地從外邊趕了進來,邊走邊叫道:“金狗把南北兩端的出山路口堵了!”

蘇三騰的站起身來,一臉堅毅:“堵便堵罷,我抱著徐子楨橫穿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