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信寫完,一張黑臉憋得通紅,饒是他英雄虎膽也經不住這么多人圍觀他的“墨寶”。品書網
徐子楨把信拿過來又看了一遍,招手叫來李猛:“抓來的肉票都好好的吧?有死了殘了的沒有?”
李猛道:“死倒沒人死,應該都能換銀子,就是有一個被叔你拿火銃轟到了腦袋,好像被轟傻了。”
徐子楨一愣,頓時想起那個鐵浮屠的將領,忍不住笑道:“那就把他帶來,換不了銀子就給老子送信去。”
“是!”
李猛應聲而出,不多時提了個金將回來,頭盔上的束顎帶還沒解開,歪掛在脖子上,盔頂上有個小坑,顯然正是被火銃打出來的。
他的頭發散亂地披著,腦門上有個大鼓包,鼻孔耳朵里都滲出了血,他被李猛這么提著也不反抗,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天,口角流著涎,果然是被轟傻了的樣子。
徐子楨把信塞進他懷里,厭惡地擺了擺手:“給他匹金人的老馬,找個人帶他出城讓他自個兒回去。”
李猛剛要答應,卻見阿嬌蹦了過來,眼睛瞪得如銅鈴,吃驚地叫道:“你……你把圖額都抓來了?”
徐子楨一愣:“土鵝?這貨你認識?”
阿嬌道:“哎呀不是土鵝,是……他是國師完顏薊次子,漢名完顏宗德,剛猛果敢很受皇帝重用。”
徐子楨頓時來了興趣,回到完顏宗德面前仔細看了幾眼,嘖嘖有聲地笑道:“喲,我還正想找那什么狗屁國師的麻煩,他就把個兒子送我手上,這算不算緣分呢?”剛說到這里他忽然又想起個事來,問阿嬌道,“不對,難道這貨就是你那什么未婚夫?”
阿嬌撇了撇嘴:“真要是他我可能就認命了,好歹他還是個勇士,是他的大哥,叫完顏宗義,長得比老燕還黑,品性比你還色。”
“哎你個小毛丫頭!”
她這話一說徐子楨和燕趙齊齊不樂意了,徐子楨剛要回上幾句,眼角余光無意間瞥見完顏宗德的眼珠動了動,他微微一怔,再看過去卻見他又恢復了呆傻之狀。
這貨在裝傻!
徐子楨立馬明白過來,心中頓時有了個主意,一伸手將阿嬌摟了過來,壞笑道:“哥就色了,怎么著?你還不是就喜歡我這調調?”
阿嬌被他突兀的一摟嚇了一跳,剛要驚呼逃脫,卻察覺徐子楨的手在她腰間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也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立刻明白完顏宗德有古怪,只得強忍著羞惱假意掐了徐子楨一把,嬌嗔道:“討厭!誰喜歡你了?”說完賭氣似的扭過頭去。
徐子楨暗贊這丫頭反應快,回頭對李猛擺手道:“照我說的去辦,就是可惜這小子傻了,要不然非找粘沒喝多敲點銀子來。”
完顏宗德被帶出了門,阿嬌忽然狠狠踩了徐子楨一腳,小手叉腰怒目而視:“你又趁機占我便宜!”
徐子楨不屑道:“哥占便宜向來都是光明正大的,比如這樣……”說著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阿嬌臉蛋上摸了一把。
阿嬌羞惱交加地尖叫一聲,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去拼命,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聲高喝:“容惜帝姬到!”
徐子楨趕緊抓住阿嬌的手不讓她亂動,卻見趙楦從外款款而入,臉上帶著微笑,行止雍容儀態萬方。
“瞧瞧人家這公主多有范?再瞧你自己,成天瘋瘋癲癲沒個正形,也不怕將來沒人敢要你。”
徐子楨低聲說完這話后趕緊往前走了幾步,以免后腰遭阿嬌的毒手,笑嘻嘻地迎上趙楦:“辛苦了。”
趙楦莞爾:“守城戰神乃是你,我又有何辛苦可言?”
徐子楨道:“我可原本只備下辛丑一路人馬而已,我韓五哥那路援軍是你給叫來的吧?”
眾人盡皆恍然,這才明白為什么在那緊要關頭汾州援兵會趕到,成了讓完顏宗翰潰逃的最后一支兵馬,要知道大宋軍紀嚴明,想輕易調動大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趙楦前些日都不在太原,想來是趕回汴京去討要兵符再回汾州調動人馬,這一來一去路程不近,若真是她所為可確實是辛苦了。
趙楦只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卻轉移話題問道:“金人暫退,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下一步……到時候你自然知道。”徐子楨賣起了關子,也轉移話題道,“你暫時別走吧,三天后一起喝酒。”
趙楦笑笑:“好。”
現在已是下午,打了大半天的仗,眾人都已餓得有些前胸貼后背了,徐子楨剛要招呼大伙一起去吃飯,卻見一個下人匆匆趕至:“徐老爺,卜老爺醒了。”
眾人嘩啦一下全都站了起來,徐子楨更是面露驚喜:“真的?走,看看去。”
這一仗打得雖然很艱苦,但好在徐子楨這些至親好友都沒受重傷,只是破了皮肉的在剛才燕趙寫信的功夫就自行上藥包扎了,但卜汾的傷卻是極重,深深揪著眾人的心,聽見他醒轉每個人都喜上眉梢,也沒人顧得上吃飯,全都跟著徐子楨涌去后院。
屋門開著,徐子楨剛到門口就見卜汾果然醒了,正披著件上衣靠坐在床頭,他肋下的傷口包扎得很完美,一點都沒滲血的跡象,扈三娘端著個瓷碗一勺一勺給他喂著藥。
“卜……”徐子楨剛要叫出聲,卻發現卜汾的神色有點不對勁,他的眉頭是皺著的,但顯然不是傷口疼痛導致,而且他喝藥的樣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是怕藥苦,倒是象對扈三娘有所厭惡一般。
扈三娘耳朵尖,聽見聲響回頭見是徐子楨,微笑著招了招手:“子楨,你來了便好,不如你喂卜小哥喝藥吧,娘尚有些瑣事要做。”說完站起身來,等徐子楨過去接碗。
徐子楨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卜汾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比之前回城時已經好太多了,看樣子性命已保住無虞,他見徐子楨和眾人進來,勉強咧嘴笑了笑,但徐子楨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光似乎刻意地避開了兩個人,一個扈三娘,一個瓊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