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和李猛將那些黑衣人拖出大廳,見著沒死透的就再補一刀,兩人憋了半天,現在總算輪到他們出來刷刷存在感,就算戳個半死人都比站著當木樁的強。
顏玉淙緊咬著嘴唇,眼神往廳外游離了出去。
蕭弄玉嘻嘻一笑,說道:“顏姑娘還在等人么?哦對了,寶兒小猛,院子外邊還有十個死人,順手收拾了去。”
寶兒李猛應聲而去,顏玉淙的心則徹底沉了下去,這次她總共帶了四十名帥府護衛,可是二十八個死在了這里,另有十個本是安排在院子外圍以備不測的,卻沒想反倒比這三十個更早死一步,至于潛入城頭開門的兩個,到現在都沒回來,估計也是兇多吉少的份。
她放棄了掙扎的念頭,心如死灰,她沒有一絲不甘,情報沒收集齊全本就是她的失誤,可是……為什么徐子楨會識破她的計劃,難道說他真的是傳說中的半仙,能預知天下事?
滿地的官員已在救治下逐個醒轉,辦法挺簡單,拿涼水兜腦袋一潑就行,寶兒李猛兩個小子又玩了個不亦樂乎。
張孝純的心情很沉重,甚至有種想死的沖動,他早年喪妻一直獨身至今,連個妾室都沒續一個,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將張彬拉扯長大,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滿城的文武官員全都一心抗金,反倒是他的獨子成了金人的內應。
張彬依舊跪著,抖若篩糠臉色煞白,計劃中的榮華富貴沒有了,等待他的最好結局恐怕也會被自家的親爹打斷雙腿關進牢里。
院外一陣喧嘩,太子趙桓親自攙著徐子楨的手并肩走了進來,滿廳的人頓時呼啦一聲全都跪了下來,趙桓擺了擺手,笑道:“今日孤高興,滿城無大小,都不必多禮了。”
眾人愕然,特別是那些剛醒沒多久的主,根本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過什么,只知道好像這院里死了人,地上還有血,另外張知府在教訓兒子,僅此而已。
高璞君聽出了苗頭,問道:“殿下,金人已退了么?”
趙桓哈哈大笑:“豈止是退了,金人三萬前軍一個不少全都被子楨滅在了太原城外。”
徐子楨趁著沒人注意對高璞君擠了擠眼睛,嘴角揚起一抹壞笑,高璞君臉一紅,輕哼一聲別過頭去只作不見,因為那一日徐子楨酒醉后摸錯了房間與她一夜荒唐,她曾說過若是徐子楨能滅了金人前軍她就原諒他的,現在徐子楨這個壞笑分明是在向他表示,便宜占了也白占。
院子里又有人回來了,這次是云尚嵐的那四十個家將,他們的任務只是突襲阿普罔,成功騷擾后就交給了卜汾,徐子楨現在算是明白了他們這些人的實力,一個個都至少是以前三絕堂武略玄階以上。
還記得那時候他陪李猛去西夏,遇上個三絕堂地階的高手地鬼,光是那一人就搞得他焦頭爛額,還差點讓李猛死在賀蘭山下,可這次的四十人中就有十幾個是地鬼那樣的身手,阿普罔怎能不敗?
接著回來的是大野和柳風隨,兩人雖只各帶五百騎,但一來騎兵完克步兵,二來那時的金兵已完全沒了斗志,只顧得上逃命罷了,兩尊殺神一個堵一個趕,前后夾擊之下一萬金兵沒一個漏網的。
大野邊進門邊傻笑著,刀上血跡斑斑,顯然今天用這刀宰了不少人,湯倫給他特制的這把刀威力驚人,今天算是讓他過足了癮。
柳風隨過來對徐子楨行了個軍禮:“大哥,小弟幸不辱命!”
徐子楨笑道:“趕緊洗刷洗刷洞房去吧,要不芙蓉妹子得找我玩命了。”
門外一人朗笑道:“我家妹子雖不致如此小氣,但徐兄弟你讓我妹子妹夫新婚之夜行此兇險之事,我可還是要與你說道說道的。”
說著話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正是董寒書,身后跟著幾個雙槍寨的兄弟,幾人臉上都帶著股興奮的勁頭。
徐子楨笑著迎上:“董大哥,這幾日可實在辛苦你了,天天貓在山里,沒少喂蚊子吧?”
董寒書哈哈大笑:“喂便喂吧,就算我和兄弟們再喂上三天三夜也不如方才放金狗的血多。”
身后一個雙槍寨的好漢插嘴道:“可不是么,老子這輩子從沒宰金狗宰這么舒坦過,媽的爽死老子了,哈哈哈……”
說來也是,這次雙槍寨的好漢們算是開了眼過了癮,他們從沒想過山賊能和金人的正規軍過招,并且是以少勝多甚至全殲敵軍,他們窩在山里的總共不過一千多人而已,就算他們是給神機營打下手的,可算算每人也至少宰了五個以上金兵,怎能不叫他們興奮。
董芙蓉過來和哥哥站到了一起,雙槍寨這次立功,她身為大當家的臉上也有光,就是以她的暴脾氣沒輪得上廝殺,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不過徐子楨早就暗中答應過她,過幾日有她玩的。
接著辛丑和扈三娘也回來覆命了,中路的一萬金兵同樣在他們的夾攻下無一逃脫,這場仗打得漂亮之極,他們只是各帶了一千騎,就將開闊地帶的一萬金兵全殲,并且自家兒郎的傷亡極低。
廳里院里已擠滿了人,所有人全都興致高昂地笑談著,唯獨只有張孝純在旁邊黯然佇立,張彬還跪在他面前,此時此刻已是嚇得瑟瑟發抖不知所措。
徐子楨和眾人寒暄了幾句,瞥見張孝純的失落,暗嘆了一聲走上前去,勸道:“算了大哥,俗話說人不犯二枉少年,他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不如……”
張孝純森然一笑打斷他的話頭:“呵,親兒?親兒?這畜生決意投靠金人時便已是丟了祖宗,還留他何用?”
徐子楨發現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決絕,頓時察覺到了不妙,只見張孝純翻手抽出腰刀狠狠斬落,張彬連呼都沒來得及呼一聲,一顆人頭便已滾落在地,腔子里的熱血噴得老高,隨即撒落一地。
滿廳的熱鬧瞬間變得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中都滿是驚訝與不忍。
徐子楨沉默了許久,嘆了一聲道:“大哥,你這又是何必。”
人群外又走進數人,為首的是太子趙桓,身后是燕趙以及玄衣道長和水琉璃。
“張大人,你這……”
趙桓本是滿面喜色,可一入屋來就看見這一幕,頓時愣在那里。
張孝純丟下帶血的腰刀,快步上前撩袍下跪,顫聲道:“罪臣教子無方,唯有一死以謝皇恩,望殿下成全!”說完重重磕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