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之中,高璞君云尚嵐以及顏玉淙等幾女陪著新娘吃茶說話解悶,反正董芙蓉是江湖兒女,又是直爽性子,素來沒那么多講究,不會象別人家姑娘似的獨坐洞房等待著新郎到來。品書網
時間一點點過去,云尚嵐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抿嘴輕笑道:“也不知外邊那幫爺們喝成什么樣了,新郎也真是的,還喝什么酒,偏讓咱們芙蓉妹妹這么等著。”
董芙蓉臉紅了紅,說道:“這么些年都等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顏玉淙笑道:“怕是新郎喝多了,可就不是等一會兒的事了。”
高璞君淡淡地道:“新郎未必喝多,但徐子楨必定已醉得跟頭死豬一般了。”
顏玉淙眼珠一轉,提議道:“這么等著也不是法兒,要不我出去瞅瞅?順便趁著無人提醒下新郎倌。”
云尚嵐起身道:“我也去吧,萬一徐子楨醉了我還能扶他回房。”
高璞君也站了起來:“我不扶人,就去看看他醉酒的德性。”
外邊果然已經喝翻了一大片,院里幾乎沒幾個能坐著的,幾女一進入廳內就有些傻眼,只見新郎柳風隨摟著燕趙的脖子,腦袋碰著腦袋也不知道在說什么,兩人的眼睛都已睜不開,一副隨時都可能倒在地上的樣子。
趙桓和徐子楨則是已經倒了,齊頭并進趴在桌上,也不管湯水淋漓,杯盤碗盞碰翻了一地,而在趙桓另一邊的桌底下則是倒著個大野。
其他在座的那些官員武將也都已東倒西歪,知府張孝純及其獨子張彬赫然其中。
顏玉淙的眼中閃過一道隱晦的喜色,嘴上卻焦急道:“哎呀,怎么全醉倒了?我先去找人來。”說完快步往外走去。
云尚嵐走向徐子楨,無奈道:“這么大人了也不知個輕重,我來扶他回房吧。”
高璞君則是招來秀兒,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我來安置,總不能任他在此歇息。”
秀兒剛走到趙桓身邊,燕趙卻支棱坐了起來,強撐醉眼笑道:“秀兒妹子,我……我沒醉,太子殿下我來扶回屋去。”說完搖搖晃晃起身,架住趙桓就要往回走,可剛要走就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高璞君無奈地道:“讓秀兒陪你一起吧,莫要摔了太子。”
燕趙咧嘴傻樂:“好,那就有……有勞秀兒妹子了。”
門外又走進兩個少年來,正是寶兒和大野,顏玉淙正要出去叫人,看了兩人一眼,卻并不在意,大事將成,憑兩個毛孩翻不起多大的浪來,反正今天這些主要的戰力都已醉得不省人事,她能很肯定這些人至少都得明日才能醒轉。
兩個少年苦著小臉,李猛扶著柳風隨去洞房,寶兒連拖帶拽地將大野帶走,現場就留個高璞君看著,另外還有這些太原城的官員武將以及知府大人。
云尚嵐半扶半拖地將徐子楨攙回了屋里,才一關上門,徐子楨的眼睛就睜了開來,臉上雖還帶著些酡紅,但哪還有半分醉意。
他飛快地將身上衣服扒下,換了身干凈利落的,轉身將云尚嵐摟了一下,輕聲道:“這里交給你和高大小姐,一切小心。”
云尚嵐替他整了整衣襟,嫣然一笑:“你是在懷疑我的身手么?”
徐子楨哈的一笑,轉身推窗翻了出去,輕如落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幾個起落間已消失在了遠處的側門中。
幾乎在同一時刻,柳風隨、燕趙以及大野全都在瞬間恢復了清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院中,秀兒和李猛寶兒則若無其事地又回到了前廳。
戌時已至,太原城門上下一片寂靜,城頭上輪值的將士抱著刀槍打著瞌睡,傍晚時分張知府家的家丁抬來了幾十壇酒,他們今天也沾了柳風隨的光,每人被允許喝了一碗酒,只是平日里都頗有些酒量的將士今天卻有點不妙,一個個都顯得頭重腳輕,有甚者已醉倒在地。
從柳風隨新居處離開的那道黑影已來到了城下,暗中又出現了一人,兩人均以黑巾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齊齊伏身竄了出去。
兩人借著夜色輕松摸到城門內,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爬上城頭,其中一人從腰間解下一捆繩索垂落城外,輕快地爬出內城,沿著外墻來到甕城城門之上,這里是甕城城門的絞盤處,另一人則摸上了內城城頭,同樣來到了絞盤處,四下看看無人,摸出一個竹筒來,點燃了引信朝天一指。
“咻!”
一道尖銳的嘯叫聲打破了夜空的寂靜,竹筒內躥出一道明亮的焰火,直沖天空。
遠處的黑暗中,阿普罔正靜靜地等待著,臉上泛著興奮之色,今天是個好日子,僵持多日不曾拿下的太原城今天終于能破了,讓他怎能不興奮。
他的三萬前軍早已列陣齊備,每個人的臉上兵刃上都抹上了一層泥塵,在這漆黑的夜色中哪怕刻意去看也未必能在幾里外的遠處發現他們。
那道璀璨的焰火在夜色中顯得那么刺眼,當這抹光亮出現的時候,三萬人連同阿普罔的心都狠狠的跳動了一下。
阿普罔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微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用盡所有力量高喝一聲:“殺!”
“殺!”
“殺!”
“殺!”
五千鐵騎箭一般竄了出去,緊隨他們身后的是一萬步兵,在這片寂靜的平原上爆發出了震天的喊殺聲。
城內的那道黑影在放出信號后已飛快地轉動著絞盤,沉重的城門發出一陣格格之聲后緩緩開了出來。
城頭瞬間便炸開了鍋,值守的將士揉著睡眼驚懼地爬起身來,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城外滾滾而來的金兵大軍。
“快來人,金人殺來了!”
“不好,有細作!”
“城門怎么開了!?”
幾里路的距離須臾即至,五千金人鐵騎飛快地沖了過來,在宋軍還未來得及關門的情況下。
寬闊的城門在這時完全不設防,騎兵們甚至連速度都未曾緩得一下就已全數進了甕城,在他們面前不遠處的是同樣已經敞開的內城門。
金兵們眼前仿佛看到了勝利,他們已經將守城宋人斬殺殆盡,不費一兵一卒將城拿到了手。
只是當他們朝著內門沖來時,卻發現城頭上突兀地出現了一道身影,負手而立衣袂翩翩,帥得慘不忍睹。
月光打在他的臉上,竟赫然是早該醉生夢死的徐子楨,他笑吟吟地看著腳下那五千金騎,嘴皮一碰吐出四個字來:“關門,放狗!”
格格聲連響,內外城門忽然同時關閉了起來,將五千騎兵與尚未趕至的一萬步兵隔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