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已經失去了風度,離席而立面色蒼白,徐子楨是他的依托,他實在不敢想像徐子楨要是出了事自己會怎么樣。
徐子楨卻一點也不緊張,笑嘻嘻地站在場中,背對著趙構悄悄擺了擺手,示意他放松些。
水琉璃靠坐在場邊,眼中滿是緊張之情,徐子楨的身手如何她再清楚不過,打是很能打,但似乎僅僅只是能打而已,因為徐子楨根本就沒學過正經的武學,會的只是那些街頭斗毆的招式,若是和尋常人打倒是能占上風,可眼前這金將體格壯碩眼神兇狠,絕不是善茬,怕是徐子楨不好對付。
燕趙在水琉璃和杜晉的照拂下也醒了過來,半躺在一邊吃力地看著徐子楨,他從沒見徐子楨動過手,也對他根本沒一點底,這金將的錘頭之力他是領教過了,雖說自己是中了陰招才吃的虧,但對方的實力如何他還是很清楚的。
拿錘的金將獰笑著走過來,在他眼里徐子楨就是只洗剝干凈的兔子,凈等著他來烤著吃了,碩大的錘頭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幽幽的光芒。
就在兩人距離兩三步遠時,徐子楨忽然朝他身后一瞪眼:“你想干嘛?”
那金將一愣,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就在這當口徐子楨腳下猛然加速,往前一躥順勢一個轉身,單腿抬起借著腰肢的力量狠狠劈落下去,正中脖子。
一聲悶響,那金將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就撲面倒地,大錘當啷落地把地面砸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來。
徐子楨穩穩站定,對地上那金將抱拳嘻嘻一笑:“承讓承讓。”
場邊所有人目瞪口呆,這招使得太齷齪了,比個武還玩誘敵之術,兀術嘴角抽了抽,卻沒說什么,對押著刺客的金兵點點頭,又放回一個。
水琉璃和杜晉面面相覷,燕趙也松了口氣,但還是輕哼一聲:“取巧之徒。”
“卑鄙的宋人,某來會你!”
一聲震天般的大吼,又一個金將竄進場中,這金將光著上身,腦袋旁歪歪地垂著根辮子,體型絲毫不比剛才那個小,甚至還高出幾分來,手里提著根粗長的熟銅棍,不用說,又是個力量型的。
咚咚咚……
這金將腳步沉重,跑起來象頭壯牛似的,仿佛連這地面都被他震得有些微顫,直到他將要撲到近前時忽然伸手攔住:“等等!”
那金將停下腳步,砰的一聲將熟銅棍杵在地上,冷笑道:“怎么?想討饒么?”
徐子楨指指他下身,詭異一笑:“換條褲子再來打吧,你兄弟都快露出來了。”
那金將一愣,低頭看去,這時徐子楨忽然又動了,腳下一彈躥過去,一手揪住他的辮子,一手按住他后腦勺,同時身子高高躍起,右腿膝蓋重重撞在他面門上。
這金將兩眼翻白躺倒在地,鼻梁斷裂,面門上滿是鮮血,又是一招制敵,又是使詐。
這下全場都鼓噪了起來,宋人這邊倒還好,一個個克制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金人那邊則嘩啦站起一大片,一個個神情激憤指著徐子楨破口大罵。
水琉璃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杜晉也不禁莞爾,燕趙還是哼了一聲,卻不再說什么,不論如何徐子楨已經連救下兩個人,而金人則暈了兩個,這對宋方來說可是大大長臉的事。
黑拓狠狠一拳砸在面前案幾上,瞪著徐子楨道:“無恥宋人,莫非你只會使陰招么?”
徐子楨撣撣袖子,氣定神閑地負手而立,笑瞇瞇地道:“不管陰招陽招,能贏就是好招。”說到這里他側過頭去,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宋人陣營里的刑部尚書王云。
王云一接觸到他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戰,立刻裝作沒看到低下頭去。
兀術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起來,徐子楨威名赫赫,想來絕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那兩個金將都是力大無比的猛人,怎么都能在那兩場里耗去些他的力氣,可是沒曾想徐子楨居然狡猾如斯,連續兩場使詐,瞬間結束戰斗,可以說他到現在根本沒用什么力氣。
場邊的刺客又放回了一個,只剩下了最后三個,黑拓一推案幾站起身來,他身為右路軍中最勇猛的女真兒郎,已經按捺不住怒火要將這個狡猾的宋人殺了。
徐子楨瞥了一眼兀術,自己既然亮明身份,已經是不打算能活著出營了,以金人的情報傳遞速度想必兀術已經知道自己在蘭州和西夏的所作所為,換作是自己也不會容忍對方的陣營中有這么一號人物。
“媽的九死一生啊,還好老子早有準備。”
徐子楨暗笑一聲,對黑拓勾了勾手指:“別磨唧了,還剩三個,一起上吧。”
他的張狂神態惹得金人又是一陣鼓噪,黑拓也咬牙怒目,眼角微微抽搐,悄悄望向兀術,兀術微微頷首,黑拓立刻會意,一擺手,又起來兩個金將,三人踏步而出往場中而去。
徐子楨看了一眼面前三人,臉上毫無緊張之色,反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場面話就別說了,動手吧。”
黑拓三人氣得臉色發青,咬牙切齒地望著徐子楨,可是誰都沒看見徐子楨的手心里暗藏了一顆藥丸,在打哈欠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丟入了嘴里。
徐子楨依舊空手,兩名金人一個也是用的錘,還有一個用刀,而黑拓也是空手,在他看來他們三個女真勇士對付這個狡猾的宋人已是十拿九穩的事了,用不用兵刃都無所謂,現在的他只是一心想著如何在打敗徐子楨后狠狠地折磨他一番再將他親手殺死,以泄心頭之憤。
三人緩步上前,呈合圍之勢分站徐子楨四周,虎視眈眈目露兇光。
徐子楨輕舒一口氣,左手橫擋右手虛提,一只膝蓋微微提起,單腳站在場中,身體微微晃動,這是泰拳的架勢。
真當老子只會插科打諢使陰招么?既然今天必死,那好歹也得拉幾個墊背的。
徐子楨嘴角微揚,對黑拓一挑眉毛:“來吧,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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