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笑瞇瞇地拍了拍他肩膀:“八二,接下來交給你了,過幾天我再來跟你會合。”
“好。”聞八二勉強點頭,卻依舊沒能回過神來。
他原本是杜晉的人,徐子楨在那小山谷里第一次見到杜晉時旁邊就有他一個,另外他也是西夏云家的人,不過卻只屬于外戚,也就是俗稱的分家,以他的身份血統想在號稱西夏第一家的云氏宗族內得到重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在杜晉跟著徐子楨的時候聞八二也決定一起跟了過來。
徐子楨是西夏駙馬,西夏皇帝的恩人,又是他云家家主之女的內定夫婿,可說是前途不可限量,聞八二選擇了跟徐子楨也不無為自己的將來博一把的打算,他以前倒是知道徐子楨驍勇善戰膽氣過人,可是卻從不知道他居然還會這種神奇的計算之術,以他的眼力與經驗居然看不懂徐子楨畫的那些東西與符號是什么意思。
地道的事情安排完畢后徐子楨沒有再多逗留,這事交給聞八二沒什么懸念,以他多年的刨墳經驗加上三絕堂工術中的機關巧技,這短短距離的地道挖起來跟玩似的。
蘇三繼續聯絡她父親以前的故交老友,魯英負責安排親信幫著聞八二,徐子楨哼著小調慢悠悠地踱回金營。
金營,某座大帳內,兀術正獨自靜坐沉吟著,完顏宗望的避而不見是他的主意,為的是讓他有時間暗中觀察一些細節,因為他總覺得來的這個宋使團似乎有點不對勁,不過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了,因為他在宋使團中發現了一個能為他解惑的人。
帳外忽然傳來通報聲:“稟王爺,王大人請來了。”
兀術眉頭一挑,嘴邊露出一絲輕笑:“進來。”
帳簾掀處一個宋人官員微微躬身走了進來,圓圓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一對小眼睛里閃動著復雜的神色,有敬畏,有懼怕,還有喜悅,這就是當今宋廷時任刑部尚書的王云。
兀術派人將他秘密地請了過來,這讓他心里有多種情緒交錯攙雜,如今宋金之戰已起,大宋節節敗退,百姓們或許還沒感覺出什么,但以他王云細密的心思早已看出了一些苗頭,或許大宋朝將就此一蹶不振了,甚至被金滅國也未可知,未雨綢繆,他自然要早些做準備才是。
“王大人!”兀術笑吟吟地站起身迎了過來,臉上那股和善之色讓王云頓時受寵若驚。
“下官王云拜見四王子!”王云一撩袍服就要拜下。
兀術一把將他托住,佯作詫異道:“王大人怎的如此大禮,這可使不得。”
王云躬身諂笑道:“大金國如日中天,我宋國卻積弱多年,就猶如金乃叔,宋為侄,侄子與叔父見禮豈不是理所應當么?”說完還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兀術心中暗暗冷笑,對王云這番奴顏婢膝的強調很是不屑,但臉上還是做出一副驚訝之狀:“王大人快快請起,兀術可當不起大人如此大禮,來來來,我們坐下說話。”他說歸這么說,還是磨蹭著等王云行完了禮才將他拉起,請他坐了下來。
王云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只搭著椅子的一條邊,他善于逢迎,精于琢磨,自然明白兀術將他請來是什么意思,因此沒等兀術開口,他索性先問道:“恕下官鹵鈍,不知四王子召見下官有何吩咐?”
兀術一笑,這王云果然是聰明人,而且還有那心思,既然這樣,也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王大人快人快語,本王倒無大事相托,只是有些問題想向大人詢問一二。”
“四王子請,下官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兀術滿意地笑了笑,問道:“本王想問問,你們的康王爺如今在朝內身居何職啊?”
王云搖頭:“康王并無官職。”
兀術一愣,奇道:“怎會無官職?你宋國王子不都會在成年后身任一方吏治么?”
王云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囁嚅了幾下后說道:“這個……康王原本倒非閑身,只是前些日子出了點事,被官家一怒之下給罷了。”
“哦?”兀術輕笑一聲,“王大人可否說來聽聽,居然能讓你宋人皇帝如此發怒,究竟他做了何事?”
王云猶豫了一下,微微抬頭看了看兀術,小心翼翼地說道:“四王子應當知道天下會吧?”
兀術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他怎么會不知道,自從大軍南下后就沒少遭過天下會的暗手,軍中有相當數量的將領在莫名其妙之下被人偷襲暗殺,這其中雖說有不少是宋人之中那些江湖人士所為,但更多的就是這個神秘的天下會。
王云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下官曾聽說,康王爺與那天下會有些不明不白的關系,甚至還有傳言稱他在天下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兀術微微一凜,他沒想到趙構居然還有這樣的暗中身份,要不是王云今天說出來,他是怎么都不會把趙構這個宋室王子和那種江湖勢力聯想到一起的。
王云發現了兀術的凝重之色,心里也不禁一緊,趕緊又補充道:“哦,這只是下官道聽途說罷了,真相究竟如何下官也不知。”
兀術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就穩住了心神,天下會是心腹大患,金軍若要徹底在河北路站穩腳跟,這道坎是必須要抹除干凈的,他心中迅速轉著念頭,忽然又想起個事來:“王大人,康王身旁那侍衛你可認識?”
王云想了想:“四王子是說那燕趙?下官與他見過幾次,此人身手頗高,乃是康王爺心腹之人。”
這個答案不用王云說,兀術都看得出來,他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康王隨駕的那些雜役又是什么來頭,王大人可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