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暗叫一聲晦氣,只顧著說話忘了觀察四周了,這下完球,被包圓了,他只能先高舉雙手,低聲問蘇三道:“你恢復了沒有?”
蘇三說道:“打了一架跑了一圈已經沒事了。”說著話也學著他舉起了手。
徐子楨點點頭,現在被官兵包圍他倒是不急,耶律符就在左近,以那老頭的身手自己的安危不是問題,不過轉念一想怕是也玄,這數數該有幾十把強弩,耶律符功夫再高也沒法在瞬間讓這些弩射不出來。
正想到這兒,帶隊的統領一揮手已分出一小隊人逼近了過來,徐子楨身處一片空地,面對眾多箭頭躲都沒處躲,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家過來,而且他身無寸鐵,反抗都沒法反抗,眼角余光掃了四周尋找耶律符的蹤跡,卻一直沒見有動靜。
過來的小隊一腳把徐子楨踹翻,腰刀出鞘架在了他脖子上,徐子楨這才真的急了起來,剛要呼叫,見蘇三也被架上了刀,這情景就算耶律符出現也沒翻盤機會了。
“這老頭真他媽不靠譜。”徐子楨暗罵一聲,只能乖乖地任人捆綁,轉臉一看蘇三正巴巴地看著他,不緊奇道,“看我干嘛?”
蘇三低聲道:“救我們的人呢?”
徐子楨愕然:“誰告訴你有人來救咱們的?”
蘇三瞪大眼睛:“那你問我恢復沒有,我以為你讓我準備跑呢。”
“不準說話!”一個兵士拿刀柄照他們腦袋一人敲了一下。
蘇三痛得哼了一聲,徐子楨回頭惡狠狠瞪著那兵士:“有種別落我手里!”
那兵士被他一瞪竟然心中一顫,有心要再打幾下壯壯膽撐撐臉,手卻再也落不下去。
“帶走!”那統領一聲令下,將二人押了起來,徐子楨在站起身的時候瞥見那統領身旁有個潑皮,正雙手抱胸吊兒郎當地看著他,可這人自己卻沒見過,不是剛才那群潑皮之一,但是看他的樣子卻象是他把官兵帶到這里來的。
徐子楨來不及多想就被押到了巷外,一輛帶車廂的大車已經停在了那里,趕車的同樣是個潑皮,歪戴著帽子敞著衣襟,見到徐子楨過來輕蔑地哼了一聲,好像嘀咕了一句什么,徐子楨隱約聽到什么“連九爺的人也敢惹”之類的。
九爺?難道是七爺的兄弟?
等徐子楨從車里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眼前是一座巍峨高大的建筑,徐子楨忽然覺得這里有點眼熟,再一眼發現了大門口有個熟人,就是他第一天來汴京后到吏部衙門打聽溫承言時見到的那個衙役,正奇怪間一抬頭見到門口上方有塊大匾,上邊端端正正兩個大字——吏部。
徐子楨愣了一下,原以為自己會被押到城防司或是哪個軍營,可怎么都沒想到會被押來這里,正愣神間身后的兵士一把將他推了進去。
蘇三在旁邊直接說了出來:“怎么來吏部了?這事又不歸這里管。”
“閉嘴!”拿刀敲他們腦袋的那個兵士又在旁邊罵了一聲。
蘇三回頭一瞪眼,惡狠狠地道:“有種別落我手里!”
徐子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兵士不敢對徐子楨怎么樣,可卻不想在一個女的面前丟了面子,大怒之下抬手就要抽上去,不遠處忽然跑來一人,叫道:“人抓到了么?快點,大人等著呢。”
那兵士只得放下手,恨恨地把徐子楨連同蘇三推了進去,不多時來到內堂一處院子里,院內值守的兩個衙役將徐子楨接了過去,帶進了屋里。
一進門那兩個衙役就將徐子楨肩膀一壓又在腿彎踢了一腳,喝道:“跪下!”
徐子楨紋絲不動,眼睛只看著屋內坐著的一個官員,這官員年過半百,肥頭大耳滿臉紅光,凸著個將軍肚端坐在屋內,徐子楨跟著溫承言的時候好歹明白了些宋朝官服的級別,一下子就從那官員胸前的補服上看了出來,這是個從二品的大員,難道說他就是這里的一把手,吏部尚書?
那官員懶洋洋瞥了他一眼:“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徐子楨鼻子里冒出個哼字音:“你算哪根蔥,也配老子跪你?”
“大膽!竟敢對尚書大人無禮!”身后的衙役一把抽出腰刀來架在他后頸上。
徐子楨笑了:“喲,原來是吏部尚書王大人。”
這人他知道,溫承言和趙構都曾跟他提過,名叫王時雍,說他是徹頭徹尾的親金派,而且他和四爺,也就是景王趙杞的關系菲淺,算是嫡系人馬。
王時雍居然對徐子楨的冒犯一點都不著惱,看著徐子楨笑道:“不跪便不跪吧,不知這位壯士如何稱呼?”
徐子楨發現王時雍的態度很和氣,圓頭圓臉象個彌勒佛似的,但眼中卻閃著一絲隱晦的光芒,他明白王時雍對他這么客氣肯定是圖著什么,索性順著他問的話說道:“好說,我叫蘇大,旁邊這是我妹子蘇三。”
王時雍笑笑:“哦?難道說蘇壯士并非故意與本官作對,而只是為了尋妹么?”
徐子楨忽然明白了過來,那些女子被擄的幕后主使人居然是王時雍這位吏部尚書,這么說來這他和王黼之流也是一伙的,為的都是同一個目的,就是討好金人。
他的心里頓時一團怒火升騰了起來,蘇州城的擄劫事件到現在他也沒能從心里忘去,崇元寺外那艘船的船艙內那幾十個女子凄苦無依的情景到現在他還歷歷在目,終于,這件事到了今天總算見到了正主,雖然只是其中一個。
可是他還沒說話,王時雍又開口了,他瞥了一眼徐子楨,意味深長地道:“蘇壯士,不知你天下會的其他人都在何處?若你能與本官坦誠相告,本官便許你一個高官厚祿,如何?”
天下會?徐子楨頓時愣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王時雍竟然以為自己是天下會中人,再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如今的汴京城風聲鶴唳,金兵隨時可能打過來,朝廷中有些血性的官員也早被梁師成王黼之類的權臣鎮壓了下去,唯一還能暗中抵抗的恐怕只有天下會這尊大神了。
徐子楨沒否認,誤會就誤會吧,反正自己承了玄衣道長的情,和水琉璃容惜又有這么深厚的關系,但是他沒想交代什么,他現在只想殺人,把眼前這個肥豬似的老頭大卸八塊再說,然后殺出吏部衙門。
“給我十萬兩銀子,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