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真人身上所修之法,為風與雷。
他合風、雷之罡煞而成金丹。
在天都山之中獲得的修行法,名叫《風雷孕真秘訣》,這是一門玉訣層次的功法,有遁法風雷翅,善雷法、風咒,這么多年來,更是修了許許多多的秘法。
很多人都只知道,他先合雷煞,又再合風煞。
但是卻少有人知道,他合了雷煞,在天都山里獲得的秘法,卻是《風雷孕真秘訣》,因為他的身體深處藏有風氏血脈,而這部功法可以激發他的血壓。
他姓風,可以追溯到神亂時期的風后部落,神國亂戰之后,風后部落四散,風姓散落天下,但是身中能夠出現血脈返祖之象的卻不多。
所以,在他一次入定之中,從血脈之中,獲得了收集各種風煞的方法之后,便收集了四季陽風的煞氣煉為天罡靈液。
并由此開府,最后還風雷相合,締結為金丹。
從此縱橫天下數百年,罕逢敵手,直到如今。
他伸手捕捉的那一縷風是這入秋的第一縷風,被他捕捉煉為巡風奴,意思是巡查族地的風奴。
他這一神通,有一個名字:“遣風。”
在曾經的風后的部落里,能夠有做到這個的,又名稱之為遣風使。
所謂遣風御氣,風象之本也。
那風在黑夜里,轉過千萬家,沾染了千萬家的煙火之氣,一直到羅仙觀所在的地方。
羅仙觀自建觀以來,也不過兩百余年。
當年羅仙觀主出現在京城之時,恰好京城之中鬧鬼,一時之間,竟是有人心惶惶的感覺。
說起來,京城之中這么多的修行人,皇室亦是有根本法修行的,豈會鬧鬼。
但是那一次卻偏偏就鬧鬼了。
那一次鬼,不僅是鬼,還詭異,怪,仿如病役一樣會傳染,即使是有修為在身的,也會被鬼纏上,無論是在睡夢,還是在入定之中,在子時,那鬼便會同時出現,在大家的意識之中清楚的看到,那鬼影從黑暗之中來,一步步的靠近。
那鬼影拿著一條黑色的鐵鎖詭鏈,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會有鐵鏈拖地的聲音發出。
當聽到那個鏈子拖地的聲音之時,所有的人都會從心靈深處感到恐懼和顫栗。
當第三天之時,大家也就不用恐懼了,因為人就死了。
所以那一次鬧的鬼,名叫鏈聲勾魂鬼。
死了不少人之后,羅仙觀主出現了,他自稱游方道人,名羅仙,欲尋一處落腳之地,愿為大家除此惡鬼,但也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想要一地建觀地容身。
他自稱年紀大了,不想再居無定所,想要一個地方了此余生。
突然鬧鬼,又突然有一個人能夠解決這個‘鬼’,大家不是沒有懷疑,但是沒有證據,又同是那種時候,當朝皇帝便也就答應了。
于是在城外的西邊給了一塊地。
那邊是窮苦之人聚居之地,這么多年過去了,京城有了擴建,將羅仙觀包裹進來了,而那羅仙觀與在那一帶深深的扎根了,到如今,整個京城之中,都有很多王公貴族之家的人將自己的子弟送到那里去當童子。
而大家似乎也忘記了,羅仙觀主初來這里之時,說自己壽元無多,來這里建觀是為了了此殘生的。
相反的是,當年見過他的人,會發現他與當年一樣,并沒有多少改變。
此時,羅仙觀主坐在自己的屋內。
這兩百年的時間內,羅仙觀也有過幾次擴建,但是他居住的地方并沒有改變,而擴建的部分,也沒有哪棟屋子的規格超越他的居所。
所以,即使是有數次擴建,羅仙觀也沒有引起別人的反感,因為羅仙觀建的都是平房瓦舍罷了,在很多上層的人看來,那只是泥腿子住的地方。
羅仙觀主的居所,便是他的修行之地。
窗戶并不密閉,屋內點了一盞油燈,不見有任何的寶物,只有他身后的白色墻壁上,畫著一張已經泛黃的彩畫。
彩畫上是一個大袖翩翩的人,仰頭看著天空,對方那一對大袖,鼓蕩著風,隱隱之間,竟似里面是黑洞,能夠容裝一片虛空。
畫像的臉是看不清的,卻能夠看出那一股頂天立地的氣質,仿佛天地之間的唯一。
旁邊也沒有任何的文字說明,即使是他最親近的弟子,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若要說,這觀中最值錢的東西,恐怕就只有他此時身下的那寒玉床,那還是他的一位弟子送的。
此時,他坐在寒玉床上。
而廊檐下的風鈴突然響了。
夜里有風,風吹鈴響,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有人會感覺更加有幽靜,有人會覺得,這鈴聲打破黑暗,喚醒光明。
羅仙觀主坐在那里沒有半點的動靜,他的雙眉薄淡,卻又有幾根很長,垂于眼角,眼角與鼻翼兩側的皺紋深而多。
“鈴……鈴鈴……”廊檐下的風鈴響。
西側窗臺的一株老茶樹的也搖曳著。
突然,屋中的燈似乎微微的晃動了。
有風從門窗的縫隙里鉆了進來,搖動了那一盞昏暗的油燈。
羅仙觀主在這一刻,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雙眼仿佛普通的古希老人那般的混濁,但是卻又給人一種恐怖感,仿佛已經看透了世情,已經能夠看透這世間的一切。
只見他盤坐在那里,置于膝上的手,突然一彈,不見有風出,不見有勁力現,也不見有法光,整個屋子卻似被這一指彈出了漣漪。
突然變的模糊,虛空都在顫抖。
那在屋子里似乎完全消失了的一縷風,在這一刻出現,隨之潰散。
屋子瞬間恢復了平靜,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
他沒有起身,目光卻朝著摘星臺的方向看去。
嘴里呢喃的說道:“巡風奴?竟還是風后血脈。”
說完,他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而巡風奴被擊散的那一剎那,風雷真人便已經感覺到了。
只是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巡風奴入了那屋子,根本就沒有看到人,只覺得空空蕩蕩,沒有人的氣息,然而卻被擊散,顯然,那屋子里是有人的,而能夠發現自己巡風奴的,他相信只有那羅仙觀主了。
“果然來歷神秘,手段不凡。”風雷真人心中想著。
一時之間,他也不好再做什么——
趙負云這段時間,一直在將《諸天敕令秘言》,與《九天云紋本章錄》合修,將其中的云紋字符解讀釋意,化為自己能夠用的敕令秘言。
還有一個,就是從天都山主峰之中獲得的秘法之中,有十余個太虛靈文。
那十余個太虛靈文,在他的記憶之中,可是卻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還無法真正的理解。
偶爾靜修久了,也靜極思動,練一練太虛乾坤袖。
一直以來,這一門功法,他都練的少,不過,這一門功法是建立于自身對于法力應用上,建立在對于太虛法意領悟上。
若是能夠有一對法寶級別的衣袖,這一門功法便立即上一個層級。
當然,除此之外,依然有人選擇來聽他講法。
雖然不少人不是主修赤炎神法,卻也聽說趙負云這里教了不少煉念運法的訣竅。
山中偶爾會起大風,他興起之時,便會沖入那風中,揮動著自己的一對衣袖,將涌來的風雨都揮開。
使得那些被自己揮開的風雨,反而卷向別的風雨,使之對撞。
若有人看到了這一幕,便會發現,趙負云的身形在風中轉動著,可是身上都不沾風雨,他的身形在風雨的縫隙之中鉆動著,那一對衣袖,卻像是能夠驅風御雨。
使得它們環繞著自己,相互對撞,盤旋,卻又絕對無法落到自己的身上。
當然,也不是絕對,他還在練習的過程中。
一場巨大的山風狂雨之后,他的頭發也有些濕了,回到離火殿之中,身上便已經重新干爽了起來。
當他坐下來,平息了身中激蕩的法力,靜心凝氣之后,心中隱約聽到了呼喚。
他的意識去探尋,那呼喚聲便立即清晰起來。
“負云師弟,來天都殿一趟。”
這個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代行掌門之責的副掌門馮弘師。
趙負云沒有耽擱,起身出了離火殿,身形化火光在林間閃爍,不一會兒便已經到了天都殿之中。
天都殿之中,那一根根巨大的柱子,依然給趙負云一種極大的沖擊。
他抬頭看,雙眼之中泛著火光,想要看清楚上空,天都殿的上空在他的眼中洞開了。
只見那一根根的巨大柱巨高極大,而高空之中,則是一片漆黑天空,壓在這柱子上。
這柱子像是撐起了這一片黑暗的天空。
黑暗似天都殿的屋頂,由這些柱子撐起。
在那黑暗之中,有星辰,散于天地各方,但是趙負云卻被其中一塊星云給吸引了。
那一片星云在黑暗的天穹上,散發著微光。
而趙負云之所以被吸引,是因為他心中覺得熟悉。
記憶翻動,很快就明白了這種熟悉來自于哪里。
在洛都的幽獄之中,他見過這樣一片星云。
之前有嗎?還是說后來才出現的,是與幽獄之中那一片星云一起出現的嗎?
他不由又看這些柱子,因為他又想到了那白山神城山頂上遺留下的那些柱子,而在那里,有一塊石碑,那一塊石碑之中留下了一段話,在自己看到之后,便破碎,從中還有一本玉書被自己所得。
而這里也有一塊石壁,有柱子,有一片壓在頭頂的黑暗。
他的思緒再一次的發散,又想到了驪山的天府之中,那一塊鎮魔碑,那一片黑暗之中,是否也有變化呢?
又想到,那里出現的那些道兵,不知道后來怎么處理了?
“負云師弟,負云師弟……”
趙負云不是從耳中聽到的,而是從心中聽到的。
他心中一驚。
已經到了這天都殿之中,馮師兄沒有必要再以此法呼喚自己,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自己的耳朵聽不到。
“這一片星空,是危險的,未有準備,不要輕易凝視。”他的耳中聽到了馮弘師的聲音。
馮弘師依然和以前一樣。
一身黑色的法袍,戴著星冠。
不過,這一次趙負云看他身上的法袍之上,卻似有著點點的星辰圖案,就像是這一片黑暗天空的星辰一樣,相呼應著。
“師兄,這個星空,與別的星空有什么不同嗎?”趙負云問道。
“都是同一片星空,但是在這里,若是看祂們,則是被祂們吸引,因為這里太近了。”馮弘師說道。
不知為何,趙負云覺得,他的聲音之中有著一絲的疲憊。
趙負云有些皺眉,他不覺得自己剛才有陷入什么危險之中。
“師兄,我在洛都幽獄之中,也看到了那一片星云。”趙負云說道。
“嗯,你這一次去齊云山那里,也去他們的赤炎殿之中,看看那里是否也有這么一片星云出現,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可以順道再去驪山的天府之中看看。”馮弘師說道。
“師兄,這片星云代表什么?”趙負云疑惑的問道。
“現在還不知道,但是這是一道象,既有象出現,便有事發生。”馮弘師說道。
“如果那些地方都出現了呢?代表著什么?”趙負云再問道。
“代表著這個象將影響到我們這一方界域。”馮弘師嘆息道:“界域有劫,便有豪杰乘勢起,化神登天,亦會天地翻覆,生靈涂炭。”
趙負云沉默。
他覺得自己這個掌門師兄,說的有點玄虛,不過,自己沒有對方的境界,自然是沒有對方的那種感受。
“你修的赤炎神法,雖不是來自于赤炎神教,但卻是在齊云山開的府,陽教主為我們天都山出手一次,那一次你也在,可見你與赤炎神教的緣份亦不淺。所以我才請你過來,準備讓你去齊云山一趟,參加陽教主焰化大典。”
馮弘師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又說道:“若是伱見到了陽教主,便跟他說,天都山對赤炎神教之間的承諾,只要陽家的人還在一天,天都山便一直都認。”
“師兄,我可不可以問問,是什么承諾?”趙負云問道。
“師弟想知道,當然可以,我們天都山給予陽教主的承諾就是,永遠支持陽氏的血脈為赤炎神教的教主。”馮弘師認真的說道。
“今日你知道,那么他日若是遇上了陽家的人,需要你付出行動支持的時候,便不能夠視而不見。”馮弘師看著趙負云的眼睛說話。
趙負云明白,剛才自己若是不問,以后遇上這種事,還可以借口不知道,那現在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