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老坊。
那間偏僻的小院里亮著一盞紅燭,紅燭就放在桌上,桌前坐著三個人。
三個女人!
云衣容抬眼看向了坐在她對面羞愧垂頭的鈴兒,忽然自嘲一笑:“這么多年了,我真沒料到你居然是諸葛先生的人!”
“小姐……”
“別叫我小姐!”云衣容大怒,她如母老虎一般瞪著鈴兒,“我當不起你的小姐!”
“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了,許郎……攝政王他這是要重整朝綱,這是為國為民的好事!”
“但就在今夜,五花八門就要行對他不利之事!”
云衣容胸口起伏,這口難平之氣堵得慌,“我們在百花鎮生活了那么久,那里的一切你都親眼見過,私底下咱們也會說起他來,都覺得那百花鎮,便是大辰之世外桃源!”
“他現在當上了大辰的攝政王,那么接下來他一定會將大辰治理的如同百花鎮一樣!可你卻阻止了我去向他報信……莫非你是想他死?或者說諸葛先生想他死?”
坐在一旁的花小小愕然的看著,這才知道云衣容是被鈴兒給算計了。
昨兒個將那得來的消息告訴了云衣容,花小小同樣存了兩個心思——
許小閑作的那詞曲太美妙,而今她憑著那兩首曲兒已然成為了蘭瑰坊不可動搖的魁首。
她當然希望許小閑能夠活著,而今許小閑是大辰的攝政王了,她沒敢奢求憑著獻上這情報的情分再請許小閑作兩首這樣的詞曲來。
但去送信的是云衣容!
這不僅僅送的是信,花小小更在意的是給許小閑送去云衣容這個人!
若是云衣容有那福分留在了許小閑的身邊,成為了許小閑的妾室,那么往后便能夠通過云衣容的這層關系再得到許小閑的詞曲。
這就是花小小的想法,卻沒料到云衣容根本沒有將這消息給送出去。
“你現在都不解開我的穴道?”
云衣容直視著鈴兒的眼睛,鈴兒再次垂頭:“小姐,諸葛先生說、說小姐若是去報了信,就壞了攝政王的計劃!”
云衣容呲笑了一聲,“我看,攝政王若是死了,恐怕才符合諸葛先生之意!”
“這不怨你,這怨我瞎了這雙眼睛!”
云衣容豁然站起,“你現在可以來砍斷我的腿,最好是要了我的命!不然,我爬也會爬去皇宮,將這件事告訴給許小閑知道!”
她堅定的轉身,鈴兒大驚,“小姐……!”
云衣容未曾停留,她嘎吱一聲打開了房門,才看見這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衣容,”花小小也站了起來,她沒料到這事弄成了現在這樣子,“你現在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總得試試,他是個禍害,豈能輕易就死了,他會活千年的!”
云衣容踏出了房門,踏入了夜色中,鈴兒追了出來,一指落在了云衣容的后背,卻不是點穴,而是解穴。
她解開了云衣容的穴位,“奴婢這輩子就你一個小姐,奴婢從來未曾想過背叛小姐,只是奴婢當年同樣是被諸葛先生收養,覺得、覺得他是個好人。”
“但相比諸葛先生,奴婢覺得小姐更是一個好人,奴婢陪你一起去!”
云衣容終于露出了一抹笑意,那寒冷的心才感覺到了稍許的溫暖,“取我劍來!”
“……我怎么辦?”花小小問。
“你留下,等我們回來。”
皇宮西門值守房。
羽林衛副指揮使周品中于亥時初來到了這里。
他坐在這值守房中,烤著暖爐靜靜的等待著消息。
若是今兒晚上一切順利,被圈禁的四皇子就能重見天日,就能再登基為帝了。
自己立下了這潑天之功勞,羽林衛指揮使這個職位肯定是自己的,因為現指揮使霍安東是云皇后的人,他當然必須死。
四皇子再次為帝,嫻妃娘娘便是皇太后,秘密的跟了皇太后這么多年,想來皇太后不會去計較許小閑奪宮時候自己守衛不力之責。
而今四皇子和嫻妃娘娘都身陷囫圇,將他們救出來,將許小閑親手交給他們去處置,這應該更能博得皇上和太后的歡心吧。
對于這一仗,周品中并沒有擔心太多。
許小閑的軍隊都在南山獵場,他們根本來不及回皇宮來救他們的主子。
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了許小閑,就意味著這場宮變的結束。
就像當初許小閑抓住了四皇子那樣。
周品中取了一壺酒來,倒了一杯,很是愜意的喝了一口,忽然,一裨將充充走了進來,他拱手一禮:“將軍,城門外來了兩個女子,說有要事要稟報給將軍。”
周品中一怔,這皇宮的宮門夜里關閉之后,除非有皇上的金魚佩才能放行入宮,通常也不會有人這時候前來……
“知不知道啥事?”
“不知道,只說有極為重要的消息,必須見到將軍!”
周品中蹙眉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來到了城墻上,探出頭去仔細看了看,果真是兩個女子。
他揮了揮手,命令士兵放下了兩個吊籃將云衣容和鈴兒給吊到了城墻上。
這是兩個很漂亮的女人!
周品中咽了一口唾沫:“你們有什么話要對本將軍言?”
云衣容哪里知道眼前的這人正在尋思如何弄死她的許郎,她急迫的說道:“將軍,今兒晚上,有人意圖對攝政王不軌!還請將軍速速告知攝政王早些應對!”
周品中這就驚呆了!
這絕密的消息誰特么給泄露出去了?
眼前這兩個民女都知道了,那還有誰不知道?
造反不是這樣造的呀!
他臉上的驚恐落在云衣容的眼里卻引起了云衣容的誤會,她以為這位將軍被嚇住了,以為他不相信,于是又說了一句:
“將軍,民女所言字字是真!就在距離這皇宮不遠的煙雨坊,就有五花八門中的高手聚在一起等著今夜之變!將軍若是不信,這就派人去一看便知,但現在就得告訴攝政王有此巨大危險!”
周品中不信也得信了,這特么說的和梅少文告訴他的計劃幾乎一模一樣,唯一少了的就是沒有說出武衛營的事來。
“這等大事……”周品中穩了穩神,“當然得去查證一下,攝政王已經入睡,莫如兩位姑娘就在這值守處稍事歇息?”
“那就有勞將軍了!”
“來人,帶二位姑娘去歇息,左曉,你過來一下!”
“左曉,你小子……”
周品中轉頭,面色豁然一變——
羽林衛指揮使霍安東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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