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蘇菲打扮得很漂亮。
她沐浴了一番,換上了一件潔白的裙袍,那裙袍用的上等云紋絲綢制作而成,隱隱的云紋若隱若現,再配上她那修長并同樣潔白的脖子,還有那一頭尚未干的瀑布般垂下的秀發……
朱重舉覺得自己剛才將蘇菲比喻為丑小鴨是錯誤的。
這特么也是一只白天鵝啊!
蘇菲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剛沐浴了緣由還是施了粉底腮紅,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和剛才的模樣兒仿佛變了一個人!
“朱大哥久等了,要不……咱們這就出發?”
“好,咱們先去接大哥。”
大哥就是許小閑,蘇菲坐在馬車里心里就像裝了一頭活潑的小鹿一樣,她有些期待有些緊張還有些羞怯——
哥哥說他生得秀氣,關鍵是還有一身文氣,再聽朱重舉那一番話語,他居然還有一顆悲憫之心!
他是將百花村變成了百花鎮,看起來他好像是雇傭了百花鎮的人在他的作坊做工,可他的出發點卻和其余所有的商人都不一樣。
他不是為了給自己賺來多大的家業,他僅僅是為了讓百花鎮的老百姓們生活得更好一些。
這是多么崇高的理想!
當羅三變他們還在京都苦苦求個一官半職的時候,他卻已經在這偏遠的北境之地默默的開始耕耘了。
羅三變他們或許能夠成為一方父母官,可他們就能讓治下的老百姓過上那么好的生活么?
那百花鎮改天得讓朱大哥帶我去看看,畢竟眼見為實,看看那地方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么好。
呆會見了面要不要向他請教詩詞文章呢?
不能,這初見尚陌生,反正要在這涼浥縣呆一陣子,等以后漸漸熟悉再問不遲。
我且看著、聽著便好。
少女的心情漸漸安穩,掀開車簾看了看被夕陽染紅的小縣城,小縣城有著另外一番熱鬧的景象,這樣的景象是和京都截然不同的。
這里的熱鬧沒有京都那般喧囂,多了幾分樸實,少了幾分煩躁。
挺好。
朱重舉坐在蘇平安和蘇菲的對面,眼見著馬車駛入了涼月巷子,他忽然問了蘇平安一句:“既然都請了大哥,要不要將大嫂一并請了?”
蘇平安一愣,搖了搖頭,“這次就不要。”
這是什么意思?
給你妹妹創造一個和大哥單獨相處的機會?
蘇菲此刻卻轉過了頭來說了一句:“小妹覺得若是可以最好將她請上……他們不是還未曾成親的么?”
這……朱重舉左右為難,看了看蘇菲又看了看蘇平安,蘇平安深吸了一口氣,“那就請吧,不過……”
他轉頭看向了蘇菲,“不過你要記住,季月兒是大哥的未婚妻!你可千萬不要莽撞!”
“我莽撞什么?我就是瞧瞧許小閑而已。另外聽你說的季月兒那般漂亮……我當然也想要瞧瞧。再說了,這以后終究是要見面的,莫如早些見到,早些多一些了解,以后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朱重舉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你們成為朋友倒是可以,可千萬莫要成為了姐妹!
馬車停在了許府的門前,朱重舉和蘇平安下了馬車,叩了叩門。
開門的是稚蕊,她一瞧朱重舉和蘇平安便一臉的歡喜:“兩位公子來了?蘇公子也回來了?你們來找我家少爺的?不巧,他尚未回來,”
稚蕊抬頭瞧了瞧天色,又道:“不過他應該快回來了,要不你們進來喝喝茶等等他,如何?”
這還能如何?
顯然淡水樓吃酒必須得請上大哥,那就只好進去。
蘇平安去了馬車旁對蘇菲說了說,蘇菲也下了馬車,稚蕊瞧了瞧站在蘇平安身旁的那漂亮女子,倒是沒有多想,以為是蘇平安的未婚妻。
她帶著三人去了閑云水榭,“你們和我家少爺都是兄弟,就隨意一些,自己煮茶,我就不陪你們了。”
稚蕊正要離去,蘇平安問了一嘴:“大哥去哪里了?”
“他呀,”稚蕊洋溢著笑意,“百花紙業二廠不是已經投產了么?那新造出來的百花玉紙……就桌上這種,這不就得要上市售賣了么?少爺去尋個鋪子,就在阮氏紙業的隔壁,兩個門頭,西市街姬家的,前些日子姬家大小姐姬如花答應了少爺將鋪子租給少爺……”
稚蕊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收斂,她揚了揚眉兒又道:“前兩天我隨少爺去談過一次,那位姬老板說讓如花小姐全權做主,可偏偏那小姐不談租金。”
朱重舉一愣,“那談啥?”
稚蕊瞥了瞥嘴,“談風月!”
“那小姐喜歡上了少爺,哎……少爺本事太大,這涼浥縣的那些大家閨秀們能有幾個不喜歡他的呢?”
“昨兒我去找李瞎子給少爺算了一卦,李瞎子說少爺……命帶桃花。行了,我鍋里還燉著雞呢,要不這晚飯就在這里吃?”
朱重舉擺了擺手,“我們來請大哥去淡水樓,為三弟接風洗塵。”
“哦……那我得去讓丸子少切一點肉,你們坐坐,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稚蕊走了,朱重舉倒真沒客氣,他煮上了一壺茶。
而此刻的蘇菲卻看向了放在桌上的一疊雪白的紙。
剛才那丫鬟小姑娘說這叫百花玉紙……未曾聽說過,想來是許小閑那作坊里的又一個特產。
那這紙比之世面上的桑皮紙怎樣呢?
她伸出了手來,取了一張,仔細的看了看,這紙厚薄合適,質地均勻,關鍵是色澤白的如雪一般,而不像桑皮紙。
哪怕是一等品相的桑皮紙依舊會有些泛黃,而如此白的紙倒是和宣紙差不多,只是比宣紙稍微薄了一點。
也不知道這紙會不會泛出墨暈來,若是沒有,若是這紙的價格再合適一些,那這紙的銷路定會廣泛。
蘇平安也瞧了瞧這紙,同樣驚嘆于這百花玉紙的品質,只是他更在意的是稚蕊剛才的那番話。
“這姬如花又是誰家的女子?”
朱重舉笑道:“西市街最大的糧商姬多銀的女子……你放心,她和大哥沒有可能。”
“為啥?”
“她……她其實也是經商的一把好手,只是長相隨了她娘,大哥雖然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也不愿意夜夜做噩夢吧。”
蘇平安懂了,他隨手拿起了那一疊紙旁邊的那本《四民月令》,視線卻落在了桌上。
《四民月令》下面壓著一張紙,正是這百花玉紙。
只不過這張紙上落有漂亮的一紙簪花小楷,那是一首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