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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涼浥縣衙門也開工了。
昨兒早上齊文珺離開了涼浥縣,帶走了許小閑三壇子狀元紅。
他依舊去的涼州城,因為該死的戶部還沒有下達對涼州府的任命文書!
季中檀開始忙碌了起來,一來是去歲的秋糧稅賦得開始征收,二來是今年的春耕要開始檢查各鄉鎮的農耕器具和種子耕牛什么的。
瞿河水庫又開了工,許小閑作為河長無論如何得去看看。
坐在閑云水榭中喝了一壺茶,他望著冰封的荷塘,看著那些早已枯敗的荷葉,想著瞿河水庫的事。
內庫已經建成,但外面的這處大壩顯然趕不上四五月的插秧了。
這涼浥縣到了六七八月就是雨季,去年的雨季幾乎沒什么雨,但這地方可沒有天氣預報,誰知道今年的雨季會怎么樣?
瞿山上的雪水會從三月下旬開始融化,大小青山上那些融雪水不知道能不能夠將內庫的水蓄滿,若是不能,還得將瞿山里面的山泉水進行引流。
外壩的建設得先從溢洪道開始,得保證內庫的水放出來能夠經過溢洪道流出去,去解決部分地方的春耕用水問題。
至于外壩大堤的建設,只能先準備好石料等等,待到秋收農閑之后再行施工。
如此想著,他叫上了四喜正要出門,卻看見一臉不喜的季星兒氣呼呼的走了過來。
“……這大清早的,你這又是怎么了?”
季星兒瞥了瞥嘴,沖著許小閑生氣的說道:“還能怎么?娘非得要我來保護你!”
“這么大個人了,還得要人跟著,你就不能自己練練功夫?總不能我以后嫁了人還給你許小閑當保鏢的吧?”
許小閑一怔,頓時笑了起來,這小姨子已經很久沒有跟著他了,月兒說她使喚不動,因為不知為何就算給妹妹十兩銀子她也果斷的一口拒絕。
現在丈母娘給她下了命令,這原本就是她不情愿做的事,她如此生氣倒也理所當然。
“你不想去就別去!再說周閻王死了,曹不動也下了大獄,我許小閑如此低調又不遭人煩,哪里來的那么多仇人想要殺我?”
說完這話,許小閑抬步就走了,季星兒氣的直跺腳,卻毫無辦法,只好跟在了他的屁股后面——
娘說許小閑的命,關系到百花鎮數萬人口,關系到爹的前途,還關系到馬幫的未來……季星兒多少知道一點事,可這些事關她屁事!
但娘生氣了,說如果她不去保護許小閑,就將她送去龍虎山!
那地方小時候去過,她再也不想去。
她想當個游俠兒,卻不想當一個活在深山老林里的隱士高人,畢竟紅塵更為熱鬧,她季星兒還沒有看破紅塵歸隱的那心思。
穿銀甲批大氅手握長刀的大將軍相公還沒找著呢,那深山老林有什么?
有猴子!
一架老馬破車晃晃悠悠的出了城往牛角溝村方向而去。
一匹神駿的大白馬上坐著個穿著一身紅袍背著一把長劍戴著斗笠蒙著面紗的女俠,也一搖一晃的跟著那老馬破車緩緩而行。
鄉村的土路因為化雪的緣由很是泥濘,馬車有些顛簸,走的速度也很慢,許小閑倒是不急,他掀開了窗簾,看著外面被積雪覆蓋的田野。
再過些幾天就立春了,立春之后要不了多久,那些田地里的麥苗兒就會冒出頭來。
他原本是想要在自己的那一片荒地里也種上小麥的,因為土豆的種子太少,占不了多少地。但最后還是放棄了,因為那沙地種小麥確實不行。
浪費種子,還浪費人力物力。
兜里沒幾個銀子了,這開了工,賬上的兩千多兩銀子像水一樣嘩啦啦的流出,在今年的第一批貨款沒有回來之前,恐怕還得從季月兒那借點來填補空缺。
想著接下來要做的很多事情,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馬車終于來到了牛角溝村。
這里距離大壩工地還有兩三里的路程,馬車沒法再前行,這路又如此泥濘……許小閑看向了季星兒。
“托我一程?”
紅衣少女心肝兒一緊,摸了摸鼻梁骨,“不干!”
“我現在能夠爬上馬背了,你別怕!”
“男女授受不親,自己的路自己去走!”
“……女俠,你能飛,要不把馬給我騎,你飛過去?”
“別想!”
少女驕傲的揚了揚脖子,打馬就往前而去,那馬路過許小閑身旁的時候似乎還瞅了許小閑一眼,眼里有些畏懼,似乎還沒有忘記自己原來的那一身漂亮的毛就是被這人給薅禿了的。
許小閑能把這任性的小姨子怎么辦?
他看了看這大白馬又長出來的油光滑亮的毛,決定找個機會再薅它一家伙!
一匹大白馬托著個紅衣少女走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許小閑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心想老子也就來這一次了,以后……以后等蓄水的時候再來瞧瞧。
來瞿河水庫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去看看青龍寺!
抵達瞿河水庫,許小閑讓段山找來了幾個主要負責的石匠,將自己的意見詳細的闡述了一番,得到了段山等人的認同。
他又去了內壩看了一眼,對這個工程很是滿意。
目測這壩高大致在五十丈,也就是能蓄水一百二三十米上下。
大壩通體由條石砌成,條石之間澆灌的是糯米灰漿,這玩意兒的粘合強度不用懷疑,足以抵擋千年不遇的山洪。
他主要看的是大壩兩側的溢洪閘門,磨盤一般大小的幾個滑輪吊在龍門架上,一端固定在閘門上,一端固定在遠處的一個巨大的絞盤上。
“試過了沒有?”
段山連忙回道:“試過多次,用五頭牛能夠將閘門給拉起來。”
“蓄水之后再試試。”
“好!”
許小閑走下了大壩,沿著還沒被水淹沒的小路往曾經的青龍寺而去。
“喂喂喂,你又跑那鬼地方去干啥?”季月兒大叫。
“去燒一炷香,這水一蓄起來,青龍寺可就在湖底了。”
他當然不是去燒香,他就是去瞧瞧,因為他總覺得青龍寺建在這地方有些詭異。
你說一寺廟,藏在這深山老林之中,不受人間香火,它存在的意義何在?
對于青龍寺,他請教過簡秋香,按照簡秋香的說法,那位慧能大法師的來歷頗不簡單。
他曾經是北武林的總瓢把子!
他曾經當然不是和尚,他姓禪,叫禪舒心,一品上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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