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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有損皇家形象的事情,自然遭到了士大夫們強烈的反對。レ♠思♥路♣客レ一時間彈劾的奏章如雪片般飛到銀臺,上疏者中不乏當世著名言官,如殿中侍御史呂誨、左正言王陶,以及外放云南,剛剛被召回委以重任的御史中丞唐介!
并且經大臣們力爭,趙禎次rì宣布,李緯免降官,只罰銅三十斤,仍留京師。
但大臣們并不罷休,他們以祖宗家法,來要求趙禎嚴懲公主、殺梁懷吉以正人心!
此時,大臣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從夜扣宮門,轉移到了公主宅中狀況及內臣問題上。
輿論洶洶,趙禎完全處于被動,只能像擠牙膏一樣,將公主身邊的宮人,一個個發配的發配,降職的降職。然而真正的‘主犯’梁懷吉,卻一直沒動。
不是趙禎不想動他,而是公主在目睹身邊親信相繼離開后,顯然意識到了梁懷吉面臨的危險。她變得空前緊張,竟和梁懷吉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后來她竟然不眠不休,因為擔心有人會趁她睡著時把他帶走……
聽說公主整整兩天沒合眼后,趙禎終于忍不住來看了她。只見才過了幾rì,那像花兒一樣美麗的女兒,便枯萎了很多,讓趙禎的心,像刀割一樣痛。
更讓他心痛的是,女兒在自己面前,依然倔強握著那宦官的手。這說明傳聞中的不倫之戀真得存在,女兒真得和這個叫梁懷吉的閹人。發生了戀情!
也許這才是她久久不肯與駙馬圓房的原因吧……
厭惡的看了一眼梁懷吉,趙禎揮了揮手,便有兩命侍衛上前
“爹爹,不要!”公主上前一步,攔在侍衛身前,聲如杜鵑泣血道:“請放過懷吉……”
“我看你是昏了頭。”趙禎感覺突然不認識,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你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在讓你自己,變成千古笑柄!”說到最后。聲音應該是尖厲的,然而他卻只有悲哀和心痛。
公主生來,哪曾聽父親說過一句重話。此刻聽到‘千古笑柄’四個字,頓時如遭重擊,竟然愣在那里。
趙禎遞了個眼色,兩個侍衛便越過公主上前,將面色蒼白的梁懷吉,拎起來邊往外走。
梁懷吉知道,此次一去,便是陰陽兩隔,與公主錯身之際,不禁留戀的看了她一眼。
誰知就這一眼。竟讓公主從木然中驚醒,尖聲叫道:“敢帶他走出這個門,我就死給你們看!”
‘啪’地一聲,回答她的是官家重重的一記耳光。
這是趙禎第一次打人耳光,想不到。卻打在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兒臉上。
但回答他的,卻是公主的金簪,已經將她細嫩的脖頸,刺出了血。
那血珠在蒼白的皮膚上,是那樣的刺目,刺得趙禎無法直視。
“冤孽……”他長長的蒼聲一嘆。擺手示意侍衛放開梁懷吉,便轉身離去了……從那天起,公主便和梁懷吉,被禁閉在儀鳳閣中,連曹皇后和苗賢妃都不得見。
趙禎也被氣病了,躺在床上不能上朝,或者說不敢上朝,他實在無顏面對大臣的質問。
得知‘父皇’病了,一眾皇子們自然要進宮請安。
彼時陳恪正在趙宗績府中,與他敲定‘汴京球會’的最后細節。得知這個消息后,趙宗績不禁眉頭緊鎖道:“徽柔皇妹實在是太過分了,竟能把……父……官家氣病了!”自從換了爹之后,當面叫不成問題,但私下里,總是有些羞臊。
以趙宗績在宮里的情報,自然知道來龍去脈。他對公主忤逆家婆、冷落駙馬,卻與個奴婢攪在一起,感到十分的不爽。
“父女哪有隔夜仇,小心最后里外不是人。”陳恪卻道:“還是收好自己的情緒吧。”
“那要是官家問起來,”趙宗績皺眉道:“我該如何作答?”
“多幫公主說幾句好話,多安慰安慰官家吧。”陳恪給出了意見道。
“你不是一直對我說,貴乎真實么?”趙宗績不滿道:“怎么又不讓我憑本心說話了?”
“這次情況特殊嘛。”陳恪笑笑道:“要知道,對方是二十年的親密父女,設身處地想一想,作為一名父親,不管嘴上多恨,心里還是希望女兒好,希望能重歸于好的。”
“是。”趙宗績點下頭道:“可是,大臣們會如何看我?”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爛事兒,沒有誰一定是對的。”陳恪道:“而且,現在都有個誤區,以為官家是明rì黃花了,他的意見已經不如大臣們的看法重要了。”
“不是么?”
“當然不是。”陳恪搖頭道:“不管別人如何,你還得緊靠著官家,才能和趙宗實抗衡。”說著壓低聲音道:“你得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官家把江山都要給你們了,自然會希望,你們能照顧好他的女兒。”
換句話說,誰會對他女兒好,他就會更傾向誰。這是做父親的通病,官家亦不可能免俗。
“和稀泥當然好。”趙宗績苦笑道:“可就得拿出解決之道了。”
“有道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陳恪笑道:“有一個人可以幫上忙。”
“誰?”
“我老婆……趙宗績很快趕到了宮里,發現其余四位已經早到了,正等他一起覲見。
“抱歉抱歉,來晚了。”趙禎拱拱手,五人便按照長幼排序,輕手輕腳的入了寢宮。
這五人依次是從古、宗諤、宗祐、宗實、宗績……
趙禎正坐躺在龍床上,望著藻井發愁,聽說‘兒子們’來了,嘆了口氣,宣見。
五人進來,問候后,年紀最大的趙從古關切道:“父親龍體向來康健,今番怎么突然病了?”
“唉……”趙禎又嘆息道:“都是讓徽柔給氣得。”
“徽柔的事情,孩兒們都聽說了。”趙宗祐接話道:“妹子確實是任性了。”
“豈止是任性!”趙禎悶哼一聲道:“你們是不知道……”頓一下,他打住了話頭,再嘆一聲道:“你們說,她怎會變成這樣呢?”
寢宮內安靜了一會兒,趙宗諤才打破沉寂道:“妹子或許驕縱了些,但本性善良單純,只是身邊有jiān人。如今鬧得的沸沸揚揚,大家都說,公主與夫家不協,或為內臣離間所致。尤其是那個梁懷吉,素來言行不謹,頗有輕佻之處,據說他在公主宅中不著內臣服飾、在外人面前以都尉自居,甚至離間駙馬與公主,以致其夫婦失和……”
趙禎兩眼發直的望著藻井,終于聽他數落完了梁懷吉:“徽柔妹子金枝玉葉,能對一個閹人有什么感情?無非就是個逆反心理罷了。所以兒臣以為,當今之計,是要盡快讓他離開公主身邊,公主或許一開始生氣,但過幾rì就會好起來。”
趙禎搖搖頭,苦澀道:“現在徽柔不許人進門,她已經四天四夜沒合眼了,誰還會懷疑她以死相逼的決心?”
“徽柔是不是被那梁懷吉下了蠱?”趙宗祐難以置信道:“或者被念了什么咒?”
趙禎臉上的不快一閃即逝:“寡人不信那些東西。”說著看看趙宗績和趙宗實道:“你們倆怎么看?”
“依兒臣之見,”趙宗實已今非昔比,一臉正色道:“此事必須速速了結,拖得越久,對徽柔的聲譽,影響就越大!”
“嗯。”趙禎應一聲,這正是他所想。
“徽柔之所以一錯再錯,說白了就是不知敬畏,為了一個宦官,竟與自己的父親反目成仇,非得讓她知道,父為子綱不可!”但接下來趙宗實的話,卻讓他不寒而栗:“用點不傷人的迷香,讓徽柔好好睡一覺,然后把那梁懷吉弄走。待徽柔醒來,讓人看好她,過上一陣子,這個坎也就慢慢過去了。等她精神好點,再多讓她讀些《女誡》之類書,讓她和駙馬和好就是了。”
雖然覺著趙宗實忒狠了,但趙禎不得不承認,這似乎是最佳方案。但拍板之前,還是習慣性的看看趙宗績道:“你覺得呢?”
“兒臣覺著,幾位皇兄說得都很對。”趙宗績低聲道:“不過徽柔是我們的妹子,做哥哥的保護妹妹,還要問她是對是錯么?”
聽了這話,四人不禁一愣,趙禎的面部線條,卻變得柔和起來,這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呀!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的想法太幼稚了。”但趙禎嘴上卻道。
“起先兒臣也是那么想的,但方才聽說徽柔四天四夜沒合眼,”趙宗績低聲道:“兒臣的心,仿佛碎了一般,也就顧不得那些了大義了。”頓一下道:“歸根究底,她不過一個小女子,就算任性一些,難道就會攪壞了綱常?言官們有些小題大作了……分割……發個單章,大家看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