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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一章藍圖
陳恪上輩子對猶太人的精明便多有體會,想不到一賜樂業人,也一點也不遜色于他們的后輩。
今天請他來這里,確實是李維的意思。有道是‘兩個猶太人、三種意見’,蘭必對宗教的虔誠,讓他愿意為那些虛無的精神滿足付出一切。但李維不行,他要蘭必為全族人的未來考慮,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后只能妥協——可以同陳恪締約,但需要加入更多實際的東西。
蘭必對于李維使圣潔的目標,帶上了銅臭氣,感到很不開心,他只給了李維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后,便會出現與陳恪締約。
誰知道就在這半個時辰里,李維竟爭取到那么多……多得似乎連那些崇高的目標,都成為了附屬品。更讓蘭必生氣的是,那個他心中的‘彌賽亞’,看上去毫不俗氣的陳三郎,本質上竟也是個商人,與李維越談越投契、竟惺惺相惜,成了志同道合的一對。
蘭必盤腿坐在椅子上,恨不得捂住耳朵,心中默默祈禱道:‘主啊,原諒這兩個滿身銅臭的家伙吧,聽聽他們都說些什么,簡直太不堪入耳了……’
“知道大宋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嗎?”只聽陳恪問道。
“外患。”李維道。
“也對,外患會導致什么?”
“冗兵。”當年范仲淹提出來的理論,如今已經變為常識。
“冗兵,加上冗官、冗費,就是大宋最大的問題。”陳恪嘆口氣道:“一句話,大宋缺錢啊!不是一般的缺,是要了命的缺,這是未來數年中,國家必須要解決的問題,不然一旦有天災戰禍,國家財政立馬崩潰。”
“是。”李維點頭道。
“你看,這像不像四川當年。沒發交子之前?”
“像。”李維點頭,又搖頭道:“不過不是一回事吧,四川那是因為朝廷禁止銅錢流入蜀中,乃人為因素導致的錢荒。”
“怎么不一樣?”陳恪道:“大宋嚴重缺銅缺銀,每年為了制造銅錢,需要從朝鮮、日冇本和交趾大量購買銅器。但怎么造也遠遠不足使用,這是因為一方面,大宋本身需要的銅錢太多。另一方面。銅錢外流太厲害。所以大宋始終處在通貨緊縮的狀態。”
“通貨緊縮?”李維不懂了。
“就是市場上缺少貨幣,這樣會嚴重阻礙商品流通,導致經濟衰退。”陳恪道:“當時的蜀中。就是這種狀況,交子的誕生,解決了貨幣的問題。商品流通起來,經濟快速復蘇,所以蜀中才能在短短二十年時間里,從民不聊生、路有餓殍,恢復為天府之國。”
“哦。”李維似懂非懂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全國范圍引入交子,大宋會解決錢荒,迎來民富國強的局面?”
“這是貨幣的乘數效應。”陳恪的經濟學知識,都是后世創辦企業后惡補的。當然算不上什么精深,頂多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為避免露餡,當李維問他,什么是‘貨幣的乘數效應’時,陳恪只能故作高深的搖搖頭,表示不便相告。
在原先那段歷史中,交子變為全國的法幣。是在蔡京為相時推行的。一直到南宋滅亡都在使用。那百多年間,國家連年大戰,經濟卻空前繁榮,甚至達到了歷史的頂峰,這小小紙片的魔冇力。讓人不得不服氣。
只是在磨刀霍霍的蠻族面前,光有錢解決不了問題……當然這是后話。
“總而言之。大宋的商業日益繁榮,經濟總量越來越大,交子的引入已成必然。這就是我們的機遇!”陳恪沉聲道:“交子不是什么良藥,可能治病,朝廷不吃也得吃。說服朝廷的任務,就交給我,但不是現在!”
“為什么?”李維正激動呢,頓時失望道。
“這不明擺著么?我一個八品官,連進士都不是”,陳恪習慣性的一攤手道:“你覺著短時間內,有可能全權負責這個么?”
“不可能”,李維搖頭訕笑道:“這種差事,怕得掛三司使的銜了。”
“沒錯。但這件事,絕對不能交給別人負責,因為這是在走鋼絲,一開始沒定好規矩,很可能會把國家都毀了。所以我們不能急,但不是說,這些年里我們便無所事事,相反,我們要準備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這就是我在契約里,要求你們必須要聽我的安排,不得擅自行事的原因。”
“可以,我們有的是時間。”李維點點頭道:“那海上方面呢,你準備如何破局?”
“知道么,現在與你們初到大宋時已經不一樣了”,陳恪撫今憶昔道:“那時候,國家初定,海盜成患,為了便于剿匪,朝廷才不許民船下水。但在大宋建立起一支強大的海軍,將沿海海盜剿滅后,便開放了許多的口岸,并由各市舶司主持建造海船。”
“我前年在泉州時,見過那里檣櫓相連、云帆蔽日的景象。聽說泉州市舶司曾經接到命令,限定一年只準造六百艘船,但沒想到,他們一不小心就造了一千艘。這只是泉州一地,還有廣州、登州、明州這些港口,一年下水的海船,在三千艘以上,可只有一小部分,是阿拉伯人訂購的。”陳恪呷一口茶,笑道:“你覺著,要是阿拉伯人不許旁人的船下海,我們大宋的海商,還造那么多大船干啥?”
“老夫確實也聽說,阿拉伯人的壟斷被打破了。”李維攏著山羊胡道:“組一支小規模的船隊,應該不成問題吧。”
“這件事我不操心了,你們來。可以先跑跑船試試,讓可靠的人積累一下經驗。在這幾年里,我們要做好凈投入、不賺錢的準備……培養人才、儲備技術、偵查情報,這都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見效又特別慢。”
“這是自然。”李維點頭道:“但是資金從哪來?一方全出,還是合股?”
“合股。”陳恪早就胸有定計道:“我們不妨成立一個商號,初始資本十萬貫左右,我們各出一半,管理的人手也各出一半。”
“可以。”李維聽陳恪的口氣。拿出五萬貫,似乎只是小意思,暗道:‘看來這神仙的錢,遠不止明面上那點。’不過對方實力深不可測也好,這樣合作的前景,終于光明了不少。
“我在數年之后,會設法讓我或我的兄弟,到某個市舶司所在的城市做官。那才是我們加大投入的時候。”陳恪緩緩道:“當然這也需要時間。”
“嗯。我們在大宋朝廷,也有些門路,可以盡量幫助三郎和你的兄弟。把仕途走快一點。”李維點頭道。
“相信我,阿拉伯人已經快要退出了,屬于大宋海商的時代。就要來臨了,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陳恪點點頭道:“這關系到咱們第三步的開展。”
“是啊,要有強大的海上力量,才可能去圖謀一片海外領土。”李維興冇奮的舔舔嘴唇道:“想想就讓人期待。”
“這都是畫餅……”蘭必終于忍不住,潑一盆冷水道:“統統都是畫餅。”
“我們管著叫藍圖!”陳恪和李維倒成了一伙兒的:“只有提前規劃好了,遠景才能實現。”
“我已經后悔,主張和你締約了……”蘭必氣憤的瞪著陳恪道:“你不是彌賽亞,你是撒旦!”
“別管我是倆蛋還是仨蛋,我能給你帶來教堂、圣經和回家的路。”陳恪也不著惱。笑瞇瞇道。
在協約中規定,五年之內,陳恪必須為一賜樂業人,爭取到在汴京城建立教堂的權力。十年之內,他要帶回猶太教最新的經書。二十年內,他要為一賜樂業人回歸耶路撒冷掃平障礙。
看在這份沉甸甸的許諾的份上,蘭必只好閉嘴。
看著晚飯時間到了。為了穩住他。李維讓家人端上了蘭必最愛吃的‘沙克舒卡’和‘庫斯庫斯’,前者是把煮得很老的荷包蛋,放在用洋蔥、大蒜和大量藥草一起嫩煎的去皮西紅柿上面。后者則是用粗面粉做成的燉品,上面放一層肉糜和各種蔬菜。
陳恪對這種古怪的中東食品一點不感冒,便只禮貌性的嘗了嘗。好在副菜也不少……蒸鷹嘴豆,肉丸子。香腸,羊排骨和各種炒蔬菜,足以讓他飽腹。再說他的心思也不在吃飯上,兩人加緊時間,把合同最后的細節敲定。
終于在天黑以后,最后的文本擬出來了。陳恪鄭重的在兩份契約上簽字畫押,蘭必和李維,作為一賜樂業人的雙重領袖,也在上面簽字畫押。這份被后世無數次提起的‘彌賽亞契約’……這是其擁護者的稱呼,恨它的人稱之為‘魔鬼契約’……從這一天起,正式生效。
但因為協議是獨特的三段式,目前被激活的,僅僅是第一部分——陳恪必須在五年內,為一賜樂業人,爭取到在汴京城修建教堂的權力。作為對價,他將得到十二名會會計、精于管理的一賜樂業人,這些人將在五年內為他服務。至于五年后如何,卻要看合約的完成情況了。
陳恪嫌人數太少,李維卻一臉肉痛道:“我們一賜樂業人,可并非各個都是人才,還是庸人居多。一下給你五分之一的精英,還嫌少么?”陳恪才無話可說。
除此之外,雙方還約定在五年內,展開一系列的合作。除了海上貿易外,雙方還相約,合股開設錢莊等生意,至于細節,無須贅述。
總之,這是一份著眼未來的契約,在目前,雙方不過是小范圍的合作而已,也不會掀起什么大風浪。至于將來……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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