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國開城投降了。
投降之前,國君慶予要斬少傅言丙、監馬尹庸思和左郎邢月,都不用宣布罪狀,所有人都知道為什么。
言丙是范衷的牽頭人,主導庸楚和議,庸思和邢月則上躥下跳,極力促成和約,早有風聲,這三人都收了范衷大量財物。
收財物不打緊,在慶予和眾大夫看來,楚使向庸國大夫行賄,反而說明了楚國誠意,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這也是大庸崛起的新氣象。但關鍵是收了財物,事情卻辦砸了,以致今日國滅,這就是大罪。
言丙、庸思和邢月想要反抗,卻哪里是殿中眾臣的對手,眾大夫們一擁而上,含恨出手,不用慶予下令處斬,當場被群毆致死,死得不能再死了。
庸國君臣將三個禍國殃民的大夫打死后,心氣兒終于順了過來,慶予當場簽署國書,向楚國投降。
國書交給崔明的那一刻,天下再無庸國。
投降令傳遍全城,城中一片大哭之聲,震天動地,在這哭聲之中,慶予乘車,攜庸國數十大夫出城,來到楚軍大營前,向昭元遞交君子劍、國印等物。
忽有一支兵馬沖出上庸,向楚軍大營旁繞行而去,卻是鎮守城墻的元司馬不愿歸降,率門客殺出,連兵卒都不帶,只有二三十名修士跟隨。
元司馬道:“惜乎申伍不知去向,時已年半,若他在,豈有今日之禍?”
刀白鳳道:“申大夫當年力諫,也未嘗有人愿聽啊。”
元司馬慚愧道:“也是,當年連我也沒有堅持……”
說話間,楚軍又追上來了,孫梁在后高呼:“偏將軍孫梁在此,元子讓,可敢與我一戰?”
若放在平日,元司馬必定要上去斗一斗的,奈何今日兵敗,自家這邊軍無戰心,楚軍追兵又數倍于己,哪里會停下來,催促馭手加快車速,拼命南逃。
七天前那場陣戰,元司馬及其麾下門客是當打的主力,慘敗而回,各自多多少少身上都帶了傷,這七天以來,又不眠不休值守于城樓上,早就傷痕累累、疲倦不堪,此刻連續奔逃出數十里,孫梁越追越近,眼見已至身后。
孫梁張弓搭箭,瞄準了前方的元司馬……
就在這時,楚軍車輪下忽然憑空長出許多樹木青藤,猝不及防之下,前排追擊的數駕戰車紛紛絆倒,后面緊跟著的戰車立刻撞了上來,頓時一陣人仰馬翻。
孫梁追在最前方,戰車同樣被絆倒翻車,但他身為大將,修為自不用提,在空中飛起,斜斜飄出數丈遠,毫發無傷。
一道真元箭驀然出現,直射孫梁。
這一箭來得極其突兀,好似憑空出現一般,孫梁人在空中無處躲閃,本命法器瞬間自腦后飛出,硬擋這道箭光。
那本命法器是塊飛蝗石,就在孫梁頭頂散成一片飛砂罩子。
箭光詭異的瞬間變了個方向,自飛砂防護最薄弱處鉆了進去。
孫梁頓時從空中栽落,結結實實砸在地上,臉色灰敗,萎靡不振,掙扎幾次都沒爬起來!
后續被逼停戰車的車士連忙趕過來,想要將孫梁扶起,冷不防旁邊的土地忽然隆起個土洞,一條分叉的奇特蛇尾,如同鉤子一般,將孫梁拽進地洞。
眾車士大驚,各出法器掘那土洞,想要把孫梁搶出來,但挖了沒幾下,就用不著了。
一條巨蛇破土而出,人立起來,高達三丈,蛇頸上坐著的,正是吳升。
吳升手一指,鉤蛇沖了過去,蛇尾橫掃,將一輛戰車掃飛出去,戰車上的三名車士還沒來得及下車,就隨戰車一起飛了出去,砸在后面幾輛戰車上,聲勢極其威猛。
吳升飛出法盾,替鉤蛇抵擋楚軍射來的箭矢、法器,箭矢、法器太多,無法盡數遮擋,漏了幾箭過來。
吳升先是有些擔心,繼而大喜,這些車士打出來的法器和箭矢,射在鉤蛇身上,有些直接被彈開,有些則只是刮破點皮,對鉤蛇傷害極其輕微,帶來的少許疼痛反而更激發了鉤蛇的兇性,蛇尾連續卷動,將一輛輛戰車掃倒。
若是正經陣戰,能有效聚合兵卒之力的戰車,沖擊力與煉神境不相上下,但此刻追擊之故,一沒兵卒,二中埋伏,便只能眼睜睜看著鉤蛇大殺四方。
見這些煉氣士的法器兵刃對狗蛇威脅不大,吳升更是放心,騎在蛇頸上,飛鴻劍、翠鐲、絕金繩四處亂飛,在楚軍之中掀起腥風血雨,如同絕世猛將一般。
元司馬見狀大喜,向門客道:“是申大夫,申大夫來救我們了,隨我殺”轉身駕車沖殺回來。
楚軍再也支撐不住,還在車上的駕車就跑,沒了車的撒開腳丫子急逃,上百名楚軍車士跑得到處都是,他們都是煉氣修士,跑得賊快,吳升和元司馬追殺不及,倒讓楚軍跑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