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使崔明的癖好和毛病,實在令眾人很是無語,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于冬筍上人、丁冉和董大而言,無非是增廣了見識而已,人家喜歡什么,真管不著,只要他樂不思庸就好。
為了滿足崔明的嗜好,盡可能讓他在翠林山莊多留幾日,三人還要時不時在山莊中露面,甚而需要偶爾“回家”,這個時候,崔明總要在“家中”擺宴,和夫家冬筍上人、七舅姥爺董大一起把酒言歡。
丁冉則扮作管家,和崔明的家仆混作一處,從側面了解這位楚使。
冬筍上人本來對凝香談不上什么情,戲演得深了,莫名其妙就代入了角色,聽崔明和凝香同房時,不知怎么就感到或多或少的醋意。
老頭受不了這種感覺,幾次想要提議,干脆將凝香嫁給崔明算了,但提議被丁冉阻止,丁冉從崔氏家仆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一旦凝香沒有了夫君,那她對崔明來說,就不再是那個討人疼愛的凝香了,所以這戲還只能接著演。
這天,老頭實在受不了,跑來問丁冉:“上庸那邊如何了?我家申丹師還需要幾天?”
丁冉道:“午時張小坑剛從上庸回來,申丹師還在煉丹,不過他轉來了申丹師的話,說是不用再阻擋楚使了。”
冬筍上人疑惑道:“那是煉完了還是沒煉完?”
丁冉道:“或許是煉完了,咱們已經阻了楚使九天……掌柜的這帽子?”
冬筍上人將自己剛剛戴出來的帽子扯了下來,無奈道:“這楚使有病,說是自己昨天親手織的帽子,一定要送給我,不戴還不行。”
丁冉皺眉,接過帽子仔細驗看,也沒發現什么玄妙,不過是頂普普通通的帽子,就算顏色也毫無出奇之處,便還給冬筍上人:“既然讓戴,掌柜的便戴著吧……等到春夏時,入得林中,或許有隱匿行蹤之效。”
又過了兩日,凝香私底下傳來消息,說崔明要下山了,伺候了崔明這些時日,就算冬筍上人也早已疲倦不堪,不得不說董大和丁冉當真仗義,就這么認認真真陪了十天,全程沒有半分牢騷和抱怨,實在令老頭感動不已。
就在大家彈冠相慶時,凝香又傳來了第二條消息:若不是申斗克要親來驗丹,崔明還可以在翠林山莊再待上五、六天。
之前冬筍上人得到的消息是,只有一位楚使前來查驗貢品,并沒有申斗克,怎么崔明又說他要來了?
冬筍上人不敢耽擱,連夜趕回上庸,轉告吳升:“崔明說,申斗克要來上庸親自查驗貢品,所以他明日下山進城。”
吳升思索道:“不合往年規矩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申斗克既然親自前來驗丹,恐怕是有緣由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上人這件事做得很好,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不用我說,提前想好辦法,必須為上人點贊。”吳升豎起大拇指。
冬筍上人問:“不管他來做什么,咱們貢品準備妥當,不讓他挑出毛病來就好。居士的靈丹湊齊了?”
吳升道:“一千枚烏參丸,早湊齊了,剩下的靜寧丹和大黃丹,各家丹師也已經交貨,我驗過,沒問題。”
冬筍上人不放心:“我聽張小坑說,居士這幾日還在煉丹?”
吳升笑道:“這幾日煉的是左搏送來的那種有問題的烏參丸,倒讓上人擔心了。”
冬筍上人詫異:“怎么煉那個?有用?”
吳升非常肯定:“有用,有大用!”這種時效大幅度縮減的烏參丸,可以提供構建氣海星空所需的暗金色靈沙,煉制起來也比較容易,成本又低、時間又快,當真有大用,這些時日已經煉制了兩百余枚,吳升打算繼續囤積,到時候再構建幾個星團出來。
“這些天辛苦上人了,好生歇息歇息吧。”吳升寬慰他。
冬筍上人自得一笑:“就是麻煩了董大和丁冉,他們為了老夫生意都耽擱了,事后老夫想著要擺宴相謝。”
吳升知道他想干什么,反正這一遭又掙了百余金,手頭寬裕得很,大大方方掏出三金:“給他們分派了。”
冬筍上人喜道:“楚使給了老夫五金,給了董大兩金,再加上這三金,這一趟老夫可以交待得過去了,不然沒法面對董大和丁冉。”
吳升奇道:“楚使給你那么多錢?”
冬筍上人將來龍去脈講述一遍,聽得吳升一愣一愣:“這個叫崔明的那么有錢?”
冬筍上人道:“凝香說了,崔明是齊國臨淄豪族崔氏三子,因避難而流亡楚國,連楚君都不敢明著收留他,故此南下揚州,寄于左徒申斗克門下。雖說權勢不再,但底蘊猶存,有錢著呢。”
吳升沉吟片刻,又取了兩金出來:“待董大和丁冉豪爽些,咱可不能被一個流亡的公子哥比下去。”
冬筍上人高高興興接著爰金走了,董大的一幫兄弟、丁冉的一幫女娘,跟著出來忙活了近半個月,可不能讓人家白白受累,手頭上的八金足以安撫眾人,還有結余!
吳升則趕去了公子府邸,將這一消息盡快告知公子慶予。公子慶予招來元司馬,三人湊在一起琢磨了許久,也沒琢磨出申斗克想要干什么。
但不管怎樣,兩千枚靈丹、八十斤靈材以及稻米等物,都準備好了,不怕申斗克挑毛病,此刻也只能提高警惕,以不變應萬變。
吳升沒那么多精力關注這件事情,靈丹數目已經交清,送入司空府,剩下的茅貢交接轉送就是庸國卿大夫的事了,與他無關,他一門心思都沉浸在煉制藥效衰減版的烏參丸上,短短數日,又積攢了兩百余枚,將總數堆積到五百。
就在他打算將購入的靈材全部耗空,積攢出足夠多的衰減版烏參丸,一口氣在氣海中布滿星河的時候,有人悄然出現在了他的煉丹房前。
“申丹師,我是楚國副使崔明,貿然登門造訪,還請申丹師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