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醫女

第100章 皇室殺機

素雪自然也明白這當中緣故,便也不多問,只道:“人都已經離開了,咱們沒得罪他,他也沒有過分為難素雪。趣讀/屋”

老太太聽完大為欣慰:“如此甚好,甚好。”

裴燁把幌子打得很漂亮,府里人都只以為是三小姐出去闖禍惹了京中權貴,還強取了人家的東西,眼下找上門來奪了回去,便離開了。

所以當六小姐婉悅問起蘭竹的時候,也只得到這樣的回答。

婉悅點點頭,讓蘭竹退下了。

自己則瞧著手中那幅已經繡好卻未能送出去的折枝玉蘭花錦囊,眼神迷離。

若只是個二小姐,她還是有機會的,從上回大太太在馬場去碰了一鼻子灰的事情便可以瞧出來,陳公子并沒有看上二小姐。

加之現在大房鬧成這個樣子,恐怕一時半會兒都回不來府里,二小姐和陳公子那兒的事,幾乎算是黃了。

翻過這個冬兒,再等上一年,她也能及笄了。

她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等及笄了,她就去求母親……

只是眼下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日了。

去了個二小姐,怎么又換成了三小姐?

婉悅攥緊手中的錦囊,臉色沉痛,三姐姐分明就已經有親事了,為何還要四處招惹?

她強忍哽咽,看著屋中那幾束安靜的百合,目光漸漸變得深沉。

裴燁出了江府,便立刻起身回京。

馬車慢悠悠地搖著,裴燁優哉游哉地坐在里面閉目養神。

同在馬車中的還有他的貼身侍從多福。行出了好一陣。多福終是忍不住開口道:“少爺。您就算要報恩,也不該拿那樣貴重的,那可是夫人留給您……”

“多嘴。”裴燁閉著眼冷冷打斷。

多福悻悻地瞅了裴燁一眼,又嘀咕道:“可是夫人要是問起來,小的可怎么回啊?”

“那是你的事,少來煩我,閉嘴。”裴燁輕蹙眉,依舊閉著眼。

多福只得噤聲。默默朝裴燁撅嘴。

馬車輕快地出了薊州,朝京里駛去,卻沒有直接回到裴府,而是先去了陳府。

裴家和陳家是世交,裴燁也是陳府的常客,陳家門房管事遠遠便認出了裴家的馬車,連忙迎進。

“來得正好,我這兒有一盤殘局,正愁尋不到人來對弈。”陳奕錦抖抖寬袖要拉裴燁坐下來。

豈料裴燁手腕一繞,不動聲色地擺脫了他的拉扯。兀自彈了彈衣裳,在側邊的石凳上坐下來。毫不客氣地端起翡翠瓷杯,飲了一口。

“喲,手腳越來越麻利了,比河里的魚都狡猾。”陳奕錦打趣地瞥他兩眼,也坐下來。

裴燁并不回答,端起臘梅圖紋的紫砂壺再斟一杯。

陳奕錦見他無心對弈,便只好又埋頭自個兒琢磨。

院落很幽靜,和風帶著點點寒意,吹散縷縷茶香。

“太子那邊兒在催了,可有查出些什么來?”半晌,裴燁終于放下手中翡翠瓷杯,開口問。

陳奕錦正手執一枚白子不知該往何處落子,聽到裴燁這一句,他蹙起眉,索性也不琢磨了,夾起白子扔回棋盒,抬起頭來正色道:“雖然起色不大,但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裴燁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講。

陳奕錦端起白瓷杯輕抿一口,緩緩道:“你上回在馬場遇襲,我命人將那些散落的箭支取了回來,明察暗訪地打聽那些箭支的來路,可別說,還真被我給查出來了。”

陳奕錦又酌一口,目光變得鄭重,繼續道:“本以為他們干這等謀逆之事,不敢太過張揚,卻不料,那些箭支居然出自京里最有名的鑄劍之地,御劍莊。”

聽到那三個字,裴燁端著瓷杯的手僵了僵,隨即發出一聲輕嗤。

御劍莊,是朝廷暗設在宮外的兵器所,能拿到御劍莊所鑄的箭支,可見對方也來頭不小。

陳奕錦看裴燁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便笑著問道:“怎么,你知道是誰了?”

裴燁沉默一陣,搖搖頭:“知道也相當于是不知道。”

查到了御劍莊去,其實幕后刺客的身份已經明擺著了。

能動得了御劍莊的箭支,且對太子懷有殺心的,朝野內外,只有岐南王一人。

這其實并不難猜到。

可猜到也是無用,一來岐南王剛立了戰功,在朝中勢力穩固,二來他們這兒拿不出確鑿證據,三來,岐南王的生母趙太后還健在,即使拿出了證據,僅憑太子如今的勢力,也扳不倒岐南王。

其實岐南王的野心,連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

岐南王排行十六,是先皇幼子,也是當朝圣上唯一的胞弟。輩分上,是當朝太子的十六王叔,可若算年齡,僅僅比太子年長五歲。

岐南王曾是先皇的寵子,十歲得以封王,弱冠之年深入南蠻之地,為鼓舞士氣,親自坐鎮指揮兵馬鏟除亂黨。

在皇上立太子的之前,趙太后便有意兄終弟及,輔佐岐南王登上帝位,畢竟岐南王是皇室中最年輕的王,也是先皇和趙太后最疼愛的幼子。

但任憑誰也不愿把江山拱手讓人,皇上一開始還不置可否,但漸漸地,就暗中培養勢力擺脫趙太后的牽制,立了太子。

趙太后為此與皇上翻了臉,皇上多番勸說仍是無用,最終是下了狠心,將趙太后軟禁在了萬壽宮。

那陣子剛巧民間鬧瘟疫,尤屬薊州最甚,皇上為了令百官信服新太子,特意將鎮壓薊州疫情一事全權交給了太子。

太子對此十分重視,又剛巧遇上勤勉供職的江同知,薊州的疫病竟很快被壓下去了。

百官見勢頭有變,又紛紛轉頭擁戴太子。

萬壽宮里的趙太后也好似一夜就想通了,表示愿意接受由這個皇孫將來繼位。

皇上皇后大喜,親去萬壽宮將趙太后接了出來。而岐南王也進宮來,當著皇上太后的面兒表明了自己無心帝位的立場。大歷皇室這才沒有因此而生出隔閡裂隙。

可世事往往不似表面上那樣太平安定,岐南王和趙太后的野心,似乎并沒有真正地消弭。

皇上清楚這一點,太子也知曉這一點,與岐南王是表面和氣,暗中較量。

太子畢竟在深宮長大,又崇尚禮學,刀劍都拿不穩當,論資歷,論城府,都沒法和戎馬戰場的岐南王相比。皇上在等,等到時機成熟,將岐南王和趙太后一黨連根拔起之后,再將皇位傳給太子。

就好比是一根長滿尖刺的樹枝,捏著自然扎手,皇上要將那些尖刺全都剔除干凈,再光滑锃亮地交到太子手里。

而眼下邊關戰事吃緊,還不是鏟除岐南王的時候,加之趙太后和岐南王又愿意表面言和,皇族之間便維持著一片和氣。

因此裴燁才說,知道了也相當于是不知道。

岐南王的事,皇上太子都心中有數,他們能做的,是以退為進,護好太子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陳奕錦自然也知曉這其中關竅,輕輕一嘆,看著那一盤殘局,道:“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裴燁斜下眼望了望那盤棋,不語。

陳奕錦無奈地開始收棋子,想起什么,瞥了裴燁一眼,似笑非笑地問:“可見著了?”

裴燁先是一愣,隨即臉色一冷,放下瓷杯起身便走。

陳奕錦心知留也留不住,只對著他的背影苦笑搖頭,轉頭示意管事去送客。

管事送完裴燁回頭來,又被陳奕錦叫住了。

“怎么一整日都不見老爺?”

以往這個時辰,陳老爺都該下衙歸來了才對。

管事低頭回道:“聽夫人說,老爺去會友人了,要遲些回來。”

“友人?又是哪兒來的友人?”

一提到這個,陳奕錦就反感地皺起眉,上回正是因為陳老爺去會了一位友人,回來就強拽著要他去和那個江家二小姐相看。

父親喜歡游歷山水結交朋友,這一點他這個做兒子自然是高興,可是交朋友險些把他的終身大事都交進去,這可讓人吃不消。

想想上回見到的那個江二小姐,他真是怕了。

因此又道:“母親也不知道嗎?你去問問。”

管事抬了抬臉,道:“少爺,小的聽說老爺就是去會見薊州那位友人,好像……還是為了少爺的事……”

說及此,管事也怯怯地低下了頭。

陳奕錦一聽,徒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長嘆一聲快步往正堂走去。他必須去穩住母親的陣腳,否則父親回來再逼他,他連個幫腔的都沒有了。

江大老爺約了陳老爺再談兒女之事,兩人雖一拍即合,可后輩那邊卻有些麻煩,一來陳家少爺不太合意,二來江家二小姐也被大太太拽回了娘家,一時半刻回不來。

因此這件事也就只得先放了放。

陳奕錦再次向母親表明了心意,陳夫人一向疼愛獨子,又從旁打聽了一番那江家姑娘,也不甚滿意。她是站在兒子這一邊的,她沒應下來,陳老爺也不好太過相逼。

結果陳老爺回來后并未再提及此事,陳奕錦暗自松一口氣。

而江府這邊,雪梅那件事也過去好些日了,始終沒有聽到關于捉住張大夫的消息傳來,素雪暗中派千柔出府去打聽打聽,這才知道,張大夫其實根本就沒有動過雪梅的墳墓。

雪梅的棺材是李管家親手置辦的,但是真正埋雪梅的,卻是張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