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擲地有聲
第一百三十三章擲地有聲
蘭斯代爾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跟誰都談得來,在西貢交游廣闊,不管誰遇到什么事都喜歡來找他。
他曾引以為豪,認為已融入進越南,在這個城市有許多朋友,并且非常信賴他。然而,從開始宣傳全民公投到現在,他卻被那些朋友搞得焦頭爛額。
吳廷琰剛西貢出任總理時,他為敦促各界人士支持新政府做出過許多承諾。結果吳廷琰任人唯親,不愿意與各派人士分享權力,那些承諾一個都沒兌現。
他描繪的“民主之花”成了笑話就算了,總統顧問吳廷瑈的一些作為,更令人無法接受。
昨天夜里,他接待了一批訪客,全是政府官員的家屬。
她們說她們的丈夫被一幫武裝人員深更半夜沖進家里抓走了,那些人聲稱是“特種部隊”的。
那些官員他全認識,過去一年來給他提供過不少幫助。
蘭斯代爾不能坐視不理,今天一早去獨立宮找吳廷琰,想了解生了什么事情。吳廷琰讓他稍等,過了2o分鐘回來了,有點尷尬地告訴他抓錯了人,馬上放。
接到人之后才知道抓捕行動是吳廷瑈指揮的,因為那些官員不愿意加入吳廷瑈的人民勞動黨,所以采取這種行動來恐嚇。
政見不同就抓人,這Tmd算什么事?
要不是南越需要一個穩定政局才能抵御住北越威脅,他真想跟柯林斯大使一樣建議華府換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剛安撫好那些老朋友回到駐地,又迎來幾個老朋友的家屬。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如喪考妣,用法語哭訴道:“上校先生,我丈夫被抓了,那些人穿軍服,說他們是平東工業村保安隊的,給我留下這張拘捕令,我找過警察局找過內政部,他們都幫不上忙。現在只有您能救我丈夫,求您了!”
“我丈夫也被抓了,這是拘捕令,上校先生。我丈夫被抓走時讓我來找您,說只有您才能救他。”
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又有6個老朋友被抓。
看著一張張落款為平東工業村保安隊、頭頓工業村保安隊或薄寮工業村保安隊的逮捕令,蘭斯代爾暗想李為民做事比吳廷瑈靠譜一些,至少留下一張拘捕令。并在拘捕令上注明拘捕理由,甚至還給出好幾條法律依據。
這不是政治迫害,這是經濟案件。
情況不一樣,蘭斯代爾不能像剛才一樣跑過去要人,放下拘捕令異常嚴肅地問:“夫人,您丈夫是否像這上面說的一樣與他人合作從事建筑業,并通過行賄等非法手段獲得平東工業村內的基建工程?”
女人不敢隱瞞,梨花帶雨地說:“是……是……是的先生,不過……不過給對方一點好處很正常,在越南生意都是這么做的。不能算犯罪。”
行賄不算犯罪算什么?
法盲一個,蘭斯代爾徹底服了,想了想之后側身問道:“夫人,您丈夫有沒有給頭頓工業村的采購人員行賄,有沒有與工業村內的采購人員合謀,以次充好、以少充多給工業村供應砂石料?”
“可……可能有,但我認為沒那么嚴重。”
工業村計劃是“密西根大學集團計劃”的一部分,生如此嚴重的貪腐事件,工投公司保安隊不處理,密西根州立大學政府研究署都會通過種種渠道給琰政府施壓。要求懲治**,確保工業村計劃順利實施。
李干得沒錯,生這樣的事就應該毫不手軟、絕不留情。
蘭斯代爾聳聳了肩,一臉歉意地說:“女士們。很遺憾,對此我真無能為力,愛莫能助。如果我是你們,我會立即去找一位律師。”
與此同時,吳廷俶大主教從永隆教區火急火燎趕到獨立宮。
說抓人就抓人,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他一走進總統辦公室就氣呼呼地問:“三弟,為民到底想做什么?他是嫌我們的支持者多,還是想把工業村變成一個獨立王國?”
剛剛打走蘭斯代爾,吳廷琰正心煩意亂,放下文件不解地問:“二哥怎么來了,為民又怎么了?”
吳廷俶把小紅帽往沙上一扔,氣急敗壞地說:“他把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一些支持者全抓了,我再不來就要出大亂子!”
“為民抓我們的人?”
“你不知道?”
“他正在從香港回西貢的飛機上,接弟妹一起回來的,怎么可能去抓人。”
“他有保安隊,用不著自己動手,下個命令就行了。”
吳廷俶把秘書奉上的咖啡往邊上一推,咬牙切齒地說:“從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我介紹過來的支持者已抓了46個,有人民勞動黨黨員,有教會兄弟。連**軍官都不想放過。讓那個什么保安隊下最后通牒,要求支持我們的軍官主動去工業村投案,他眼里還有總統還有政府嗎?”
想起前幾天陳世國單獨匯報的那件事,吳廷琰終于反應過來,一邊招呼他坐下,一邊苦笑著說:“二哥,這不關為民的事,我同意的,陳世國負責具體行動,為民知情,但沒參與。”
“為什么?”
他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因為再不抓國家工業永遠展不起來,工業村計劃就完了!”
陳麗春回來了,冷若冰霜,跟他一樣窩著一肚子火,正好可以借題揮。
李為民朝吳廷琰和剛跟進來的吳廷瑈微微點了下頭,正準備開口打招呼,她就聲色俱厲地怒斥道:“一幫膽大包天、貪得無厭的敗類,內外勾結、以權謀私、行賄受賄、侵占公款、中飽私囊,已造成兩千多萬損失,這么下去,工投公司用不著幾年就會破產,不但要抓,而且要殺,殺一儆百……”
母老虎一回來就飆,獨立宮內所有工作人員,來匯報工作的各部官員、總參謀部軍官,全躡手躡腳跑到樓梯口聽,想知道里面生了什么。
指桑罵槐,吳廷俶懵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吳廷琰則大吃一驚,將信將疑地問:“為民,損失這么嚴重?”
“琰先生,這只是直接經濟損失,不包括間接損失,并且只是現在掌握到的,工投公司審計督察部、保安部和巡回法庭的法官正在深挖。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所造成的損失可能會過3ooo萬皮阿斯特,觸目驚心啊!”
毫無疑問的共和國第一大案,吳廷俶這才意識到他所信任的那幫家伙到底惹下多大禍。
為民在飛機上的那些擔憂非常有道理。
被軟禁三個多月,陳麗春不想就這么偃旗息鼓,叉著腰義憤填膺地說:“**就像傳染病,現在是工投公司,如果不治就會傳染到政府,傳染到軍隊。一旦積重難返,想治都治不了,想剎都剎不住,就會出現不反腐亡黨,一反腐亡國的局面!”
現學現賣,李為民暗贊了一個。
不過說起**,工投公司不是傳染源,而是被傳染者。事實上政府和軍隊的**,遠比工投公司嚴重。至于工投公司的損失,確實有那么多,只是一直在秘密控制中,像養豬一樣等養肥了再殺。
看著吳廷俶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接過話茬:“琰先生,主教大人,瑈先生,三位是抱著必死之心來拯救這個國家,我李為民何嘗不是?為展國家工業,促進國家經濟,解決人民就業,我傾家蕩產,起工投公司。
如果工投公司是一家普通公司,就算將來垮臺破產,換個地方我一樣能夠東山再起。再說錢算什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了就沒了,只要有手有腳,不會餓死,真算不上什么。
但工投公司不是一家普通公司,所從事的是投資最多,見效最慢,最不賺錢的基礎設施建設與開。為籌集更多資金,迄今已在國內外融資近億美元。換言之,我這個董事長背著近億美元債務,每天要支付多少利息都不敢去想,因為想了就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從去年回國到現在,他一直在外面奔波,吳廷琰豈能不知道他有多難。
李為民深吸了一口氣,擲地有聲地說:“我不是欠某一個人的債,也不是十個人,一百個人或一千個人,而是有數以十萬計債主。他們遍及全世界幾十個國家和地區,其中甚至包括梵蒂岡教廷。
如果公司跨了,我會第一時間把槍口塞進自己嘴巴。因為不給自己一個痛快,不把責任攬下來,那些債主會把我生吞活剝了,而且會連累到公司同事。所以工投公司活,我活!工投公司死,我死!
身價性命全壓上去了,為了展國家工業,為了對公司負責,對股東負責,對債權人負責,對在工業村內工作的幾十萬工人負責,不管前面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我都將一往無前,義無反顧,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鏗鏘有力,震耳欲聾,感人至深。
最了解他的黃氏麗柳和來自華青會越青會的十幾個總統府秘書,在外面情不自禁鼓起掌來。
陳麗春豈能錯過這個機會,一邊跟著拼命鼓掌,一邊叫囂道:“為民,我支持你,為了國家工業,為了工投公司,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吳廷琰深受感動,與吳廷瑈對視一眼,側身道:“二哥,為民沒錯,為民很不容易,我們必須支持,只能支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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