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代表團在啟程前做了大量準備,有劉家昌、陳世國等高層負責,抵達美國之后該做什么,該怎么做,不需要李為民操心。≥,
陳麗春父親陳文章和伯伯陳文杜率領的外交使團,有一些美國參議員和眾議援自發成立的“越南之友協會”幫著牽線搭橋,同樣不需要操心。
他的精力全集中在“乞丐團”,客機剛起飛就召集一干“乞丐”開會。
“神父,主教大人有回復嗎?”
“有。”
阮文清神父從舊皮包里掏出一份資料,不無興奮地介紹道:“主教大人與全美32個總教區全部溝通過,教會的兄弟姐妹非常愿意提供幫助。我們可以住教堂、教會學校和教會大學。
圣約翰大學、德保爾大學、西頓霍爾大學、迪尤肯大學、戴頓大學、圣托馬斯大學、舊金山大學、圣路易斯大學、馬凱特大學、喬治城大學和圣母大學不僅承諾給提供校車、免費食宿,還動員志愿者組織后援團,為我們提供一切便利。”
斯貝爾曼主教在美國天主教徒中的影響力不容置疑,有他幫忙,下飛機之后就可以白吃白住。
錢多,人傻,不想方設法多騙一點,真白活這一回。
李為民滿意的點點頭,循循善誘地說:“各位,我們此行代表的是‘難民救助聯席會議’,肩負著為上百萬難民募集善款的重任,下飛機之后的一言一行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不住酒店、不去餐館、不旅游觀光、不購買任何非必要的物品,更不要說奢侈品。怎么節儉怎么來,只有這樣才能打動別人,才能贏得同情。”
整個機艙中就媒體記者代表菲利普衣著最講究,出手最大方。十幾個隨行的難民代表和孩子,別說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出去消費,就算想出去消費也沒錢。
不是所有人都能獲得這個獨家采訪機會,菲利普意識到這是對他說的,連忙道:“先生們,作為募款團一員,我會守規矩的。并且看到那么多凄慘的難民,我現在連吃飯都有負疚感。”
有負疚感怎么不多捐點錢,表現得這么積極還不是想出人頭地。
打一個多月交道,李為民太了解眼前這位精明的美國佬了,煞有介事地說:“菲利普先生,您無疑是新聞界中難得一見的人道主義者,紅十字會的表彰不足以體現您為救助難民所作出的杰出貢獻,您那些照片和報道我全看過,真應該去角逐普利策獎。”
菲利普大言不慚地笑道:“主席先生,能呼吁更多人關注越南難民問題是我的責職,也是我的榮幸。”
“我相信我們接下來的合作,會一如既往的愉快。”
抵達美國之后會舉行一場接一場活動,據說許多國會議員和教會大人物會參加,可以作為媒體記者代表演講,可以利用這些寶貴機會展示在越南拍到的照片,可以借這個機會結識大人物。
菲利普越想越激動,咧著大嘴嘿嘿笑道:“當然,對此我深信不疑。”
經過三十多小時的空中顛簸,飛機終于安全降落在紐約紐華克國際機場。
商務代表團按計劃各奔東西,外交使團轉機去華盛頓,“乞丐團”兵分幾路,教會成員和難民代表被紐約總教區的神父接走了,接下來幾天會在各本堂教區現身說法,“裝可伶”募款。
紅十字、美國合作社等機構代表去找各自組織“哭窮”,越青會代表隨華青會代表在紐約總教區志愿者幫助下去曼哈頓唐人街募款,儂人其實就是越南華人,血濃于水,海外華人當然要幫海外華人。
李為民則帶著未婚妻和朱斯蒂娜轉機飛往加州,與提前抵達好萊塢的李氏影業后期制作團隊匯合。
有錢能使鬼推磨。
三十萬美元砸下去,好萊塢最好的電影剪輯和音樂人全集中在一間大倉庫里,緊鑼密鼓的進行最后制作。
周圍全是鋼結構攝影棚,據說許多大片全在這里拍攝的,大明星隨處可見,吳莉君從未像今天這么興奮過,一下車就拉著朱斯蒂娜在一個工作人員陪同下這兒看看那兒看看,試圖遇到偶像格里高利-派克。
難得這么高興,李為民自然由她們去瘋。
“李先生,我相信您是本世紀最杰出的音樂家,沒有之一!這不是一部電影紀錄片,而是一部史無前例的音樂劇,一場氣勢磅礴的聽覺盛宴。作為一個音樂人,我強烈建議您不用把它錄制到電影里,因為只有在音樂廳才能達到它應有的效果,才能演奏出那種磅礴的氣勢,才能體現其無與倫比的張力。”
剛剛介紹完,一個大胡子音樂制作總監就緊握著他手,迫不及待地提出他的觀點。
愛好音樂不是信口雌黃,后世從攢錢買音樂卡帶,到買cd,再到付費下載高音質mp3,賺的錢很大一部分砸在音響設備和資料上。
上高中時為贏得一女生的芳心,硬是用壓歲錢買了一把小提琴,并在一年內學會了,一有時間就跑到女生宿舍樓下拉《梁祝》。上大學時又遇到一才華橫溢的女生,為此專門報了個鋼琴班,同一幫小朋友一起學鋼琴。
好不容易學會演奏《致愛麗絲》,那姑娘突然不愛音樂了,愛上一個煤老板家的公子。連鋼琴都買不起,怎么跟人家開法拉利的競爭。
事實證明,在討女孩子歡心這個問題上,不僅要有才更要有財。
沒想到后世做的無用功重活之后用上了,李為民為紀錄片《自由之路》一連“創作”七段背景音樂,每段背景音樂配合一個小節。整部電影只有音樂和字幕沒解說,全靠極具沖擊力、震撼力的視覺效果和聽覺效果去打動人。
越南沒高水準的樂團,香港同樣沒有,所以才讓李氏影業團隊來美國想辦法。
眼前這位大胡子來自芝加哥交響樂團,他顯然被震撼到了,緊緊抓住他手不放,流露出一臉把這七段作品作為背景音樂太草率的表情。
剛才他指揮樂團演奏過一遍,每小節之間銜接得天衣無縫,他選用和臨時創作的過渡音樂無可挑剔,效果雖然不如后世原版,但在現有條件下能做到這樣非常不容易。
而他的提議也讓李為民眼前一亮,微笑著說:“拉斐爾先生,我想我們可以更深入地合作。比如剪輯兩個版本,一個版本錄音,七段音樂作為背景;另外一個版本不錄音,作為音樂會背景。”
拉斐爾-庫利貝克反應過來,滿是期待地問:“芝加哥交響樂團獨家演奏?”
“不僅獨家演奏,而且可以巡回演奏,甚至可以錄制唱片。您知道的,我之所以創作這幾首音樂,完全是為了讓更多人關注正在進行的‘自由之路’行動,關注上百萬急需幫助的越南難民,多一個人看到電影,多一個聽到音樂,就會多一個人關注,就能多募集一點善款。”
干什么都有競爭,有這么好這么多能開一場音樂會的原創音樂,芝加哥交響樂團如果不抓住機會,電影公映后紐約愛樂樂團、波士頓交響樂團、費城管弦樂團和圣路易交響樂團等對手肯定會趁虛而入。
拉斐爾很慶幸他們先找到自己,一臉認真地說:“李先生,演出所得和唱片銷售利潤,我們可以捐出一部分。”
“成交!”
對西方世界尤其對美國,《自由之路》絕對可以稱之為一部主旋律電影。在“越南之友協會”幫助下,仍在最后制作階段就先獲得可在全美上映的批準。唯一的問題是院線,那些電影院老板熱衷于放映賺錢的《羅馬假日》,不太愿意騰出檔期放映他們認為不太賺錢的《自由之路》。
跑了一天,一無所獲。
李氏影業總裁馮伯清很沮喪,回到旅館搖頭道:“李先生,我們聯系了三十多家影院,只有一家愿意安排時間給我們首映,其它都不看好票房,連午夜場都不愿意安排。”
紀錄片再好也沒法跟商業片競爭,意料之中的事,李為民若無其事地笑道:“沒搞前期宣傳,與那些院線沒打過交道,又趕上叫好又叫座的《羅馬假日》,不愿意給我們安排檔期很正常。”
“那怎么辦,投資那么多,不放映怎么收回成本?”
李為民早有準備,胸有成竹地笑道:“主教大人幫我們在華盛頓聯系了一家影院,首映式在那邊舉行。曼斯菲爾德參議員已經幫我們發出邀請函,屆時艾森豪威爾總統、杜勒斯國務卿和一些國會議員會去觀看。
首映完之后,芝加哥交響樂團會在百老匯舉辦《自由之路》音樂會,第一場免費,專門邀請紐約的有錢人和媒體記者。
把影響先搞起來,然后以紅十字會國際委員會委員、越南紅十字會主席兼‘難民救助聯系會議’執行主席身份開記者會。告訴全世界我們受到什么樣的漠視,如果各大影院不愿意上映,那只能購置放映機在各教區教堂放。
只接受捐贈不賣門票,法律上不存在問題,不構成不正當競爭,我看是電影院多還是教堂多。并且購置的放映機可以帶回越南,在各鄉村普及電影,不會造成資源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