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1954

第八十八章 第五步兵師防區

正文第八十八章第五步兵師防區

工投公司發展研究中心有幾位經濟學家,副董事長陳世國兼任研究中心主管,接到電報,同研究員們研究了一夜,結果無解。

一是越南國家銀行和外匯管理局掌握在法國人手里,新政府無法對金融尤其貨幣政策進行有效干預;二來穩定物價就是穩定民心,就算新政府能夠及時接管國家銀行和外匯管理局,也不敢輕易下調皮阿斯特兌換美元牌價。

至于msu政府研究署顧問專家們提出的加大減免稅收力度,籌集資金對工業村內企業進行補貼等建議,更不可行。

首先稅費已經減免到不能再減免的程度,其次要考慮到工投債券未來的償付問題。發行新債券償付舊債券是一個辦法,但這種拆東墻補西墻的方式太不靠譜太不安全,所以工投公司未來五年內必須有盈利。

msu提出的問題,陳世國等經濟學家給出的結論,讓李為民很是頭疼。

送走衛斯理-費舍等不速之客,他沒再去海防難民營掙聲望,把自己關在別墅里再次回憶南越經濟狀況,再次論證工業村計劃的可行性。

無論國內還是越南,后世關于南越經濟發展的資料極少,只知道曾畸形繁榮過一段時間,至于怎么繁榮的以及當時的貨幣政策,他一無所知。

但可以肯定衛斯理-費舍能夠看到這一點,就意味著美國佬不可能對皮阿斯特被嚴重高估視而不見,一定會采取一系列措施,比如像蘇聯一樣施行事實上的雙規制,官方牌價是官方牌價,實際匯率是實際匯率,一直過渡到皮阿斯特回歸到正常價值。

想到這些,他豁然開朗。

msu之所以提出這些問題,完全是先入為主,把南越當成一個正常國家。事實上南越一點都不正常,連軍隊國家化和軍閥問題都沒解決,現在談這些太超前。

同時,他們是以南越發展不起來有競爭力的工業為前提,不相信沒什么工業基礎的南越能夠有日本那樣的創造力,就像后世他們不相信中國能在短短二十年內發展起來一樣。

有國際社會同情,有源源不斷的經濟援助,有礦產資源,有廉價勞動力,有華人資本,有東南亞這么龐大的市場,再加上有他這個先知先覺的掌舵人,工投公司憑什么發展不起來?

歸根結底,所需要的只是一個穩定的發展環境。

工業村全建在相對安全的地區,富國島重工業基地更是遠離西貢,只要看好自己的門、管好自己的人,只要該站隊時站好隊,完全可以經營十幾年。

要知道在后世那么混亂的情況下,在西堤那么動蕩的地區,仍能發展出一批獨資甚至合資企業,比如越南紡織廠、越美紡織廠、東亞紡織廠、聯芳紡織廠、成功紡織廠、振亞針織廠、合成針織廠、同奈堿氯公司、大同公司、匯城機械公司等等。

現在考慮那些,完全是杞人憂天。

李為民不再為此頭疼,一身輕松走出別墅,一連送走四批難民,又去河內難民營轉了一圈,9月6日中午從河內直接回到西貢,為接下來的海外融資做最后準備。

總理府已從嘉隆宮搬到前法國駐印度支那總督府諾羅敦宮,現在有了一個新名字,叫**宮。

官員幕僚依然那么忙,國防部長黎玉振依然在發火。

**陸續南撤,手下軍隊越來越多,阮文馨變本加厲,蠢蠢欲動,不把沒軍隊背景的吳廷琰放在眼里,處處刁難抗命。

別人想推翻政府自己當總理,一般會秘密籌劃,他恰恰相反,搞得滿城風雨、盡人皆知。大前天上午,居然派人占領西貢電臺,在電臺里大罵吳廷琰。

吳廷琰不甘示弱,用受他控制的電臺回罵,只要打開收音機,就可以聽到兩派在不同頻道上對罵。陳麗春儼然成為主持人,一個人能在電臺里罵一兩個小時,搞得像惡作劇一般。

隔空對罵不過癮,今天居然罵到了總理府。

一進大廳就聽見有人在吵架,走進國防部長辦公室,只見黎玉振站在辦公桌后面,一只手放在旁邊的一個抽屜里,一只手叉著腰。他對面站著三個軍官,上次同蘭斯代爾送倒霉警察一家去總參謀部時見過,全是g-6局(特別行動局)的頭頭。

太肆無忌憚了,三人居然端著沖鋒槍對準國防部長。

已經進來了不能扭頭就走,李為民急忙按下其中一個軍官的槍:“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走火怎么辦,先把槍放下。”

“李先生,這不關你的事。”

“我來了就關我的事,給個面子,跟振部長談完我就去總參謀部見馨將軍。”

李為民打破僵局,勸說他們離開,三個膽大包天的家伙比較給面子,一邊做著鬼臉,一邊背起槍走出辦公室。

黎玉振把手從抽屜里拿出來,側頭一看,原來里面放著把手槍,他氣呼呼地說:“阮文馨準備派他們來逮捕我,不過他們是自投羅網,我正準備逮捕他們。”

“是嗎?”

“你來了,破壞了我的逮捕行動。”

人家三桿沖鋒槍,你一把小手槍,你還逮捕人家,李為民被搞得啼笑皆非,幫他關上抽屜道:“部長先生,死人是不會去逮捕別人的,很幸運你還活著。”

黎玉振事實上已嚇出一身冷汗,一邊招呼他坐下,一邊故作鎮定地說:“總理去城外看望難民,要到傍晚才能回來。”

“瑈先生和瑾先生呢?”

“瑈先生也去了,瑾先生一周前去了順化,他要在那邊照看皇城。”

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排排座,分分果。

他們在儂人安置中做的小動作,給李為民提了個醒,該爭的時候必須要爭,不然他們真會把人當軟柿子捏。

工投公司接受三個代表政府的董事,前段時間接受越南紅十字會主席的任命,某種意義上就是一種妥協,已經變向代表著一百多萬華人,不能總一味妥協,必須在條件允許下發出自己的聲音,確定一個底限。

李為民順手帶上房門,慢條斯理地說:“振部長,第五步兵師已補充完兵員,將于后天下午搭乘法**艦抵達西貢。在這么敏感的時期,他們進駐市區不太合適。如果鄭明世將軍那邊沒談好,我可以讓張英貴將軍等幾天再率部啟程。”

說得是第五步兵師南撤的事,談得卻是第五步兵師的歸屬。

黎玉振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心照不宣地說:“鄭明世那邊沒談妥,第五步兵師現在南撤確實不合適,搞不好會逼阮文馨狗急跳墻,看來只能暫緩幾天。”

“軍餉呢,遠征軍已經不再提供軍餉了,讓他們在海防吃什么喝什么?”

“政府情況你比我更清楚,恐怕現階段只能自籌。”

“自籌,怎么籌?”

“民先生,你是難民救助聯席會議主席,掌管那么多資金和糧食,稍微想想辦法就能解決。”

“我掌管的是人道主義物資,是要接受國際社會監督的。”

第五步兵師同阮文馨的情況不一樣,屬于內部矛盾,并且是自己先挑起來的。如果不要求安排兩三萬儂人去西寧省,第五步兵師官兵現在已經是難民,根本不用政府操心。

黎玉振顯然早預料到他會來興師問罪,從柜子里翻出一份地圖,用鉆筆在地圖上劃了一個圈,抬頭道:“民先生,國防部打算把這一片劃為第五步兵師防區,三萬儂族難民和三萬天主教難民抵達后就安置在防區內。等政府解決完阮文馨問題,等第二筆美援到賬,就會以正規師標準下發軍餉。在軍官任命等問題上,國防部會充分聽取乃至征求第五步兵師意見。”

這不是讓張英貴當軍閥嗎,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拿起放大鏡仔仔細細看了一下,赫然發現第五步兵防區在兩塊界碑之間。換言之,即將要駐守的是一塊爭議領土。如果把兩塊界碑連成一條線,那么第五步兵師防區有一大半應該屬于柬埔寨。

這幫家伙,自己家問題沒解決,倒打起別人家主意,難怪后世越南共和國經常入侵柬埔寨,甚至出了一個“鸚鵡嘴的巴頓”。統一之后的越南民主共和國更過分,想把柬埔寨一口吞了。

到底是戰斗民族,李為民徹底服了,放下放大鏡問:“振部長,怎么不把整個鸚鵡嘴地區劃為第五步兵師防區?”

“最近處距首都僅50公里,為民,你不覺得太近太危險嗎?”

從地圖上看,原法屬印度支那變成了兩個**國家和兩個意識形態不同的越南政權。事實上對越盟而言是一體的,他們屬于同一個組織。日內瓦協定公布前,柬埔寨和老撾都有越盟游擊隊活動,或許他們根本沒遵守協定北撤。

李為民沉思了片刻,淡淡地問:“為首都安全計,在這里安置難民駐守軍隊無可厚非,但為什么是儂人,為什么是第五步兵師?”

“儂族自治區是北部唯一沒被越盟滲透的地區,只有派第五步兵師去政府才放心。”

李為民沉默不語,黎玉振補充道:“第五步兵師駐扎過去之后,國防部會優先補給優先裝備,難民安置方面同樣會優先考慮。總之,只要能夠站穩腳跟,政府會盡可能有求必應。”

為了首都西大門不至于洞開,李為民相信他們會不遺余力,可想了想之后還是搖頭道:“振部長,這么一來會引起外交糾紛的。”

“外交是總理和武文牧部長的事,我們只需要考慮國防。”

西部邊界線長達一千多公里,北越長途跋涉往南滲透,不會傻到去啃一塊硬骨頭,吃一兩次虧之后肯定會選擇繞道。北越大軍揮師南下,那就意味著不得不戰,不存在給誰當炮灰的問題。

想到這些,李為民毅然答應道:“既然振部長全想好了,我可以去做第五步兵師工作,但幾個優先不能言而無信,不然我沒法向官兵和難民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