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海洋

一片浩瀚無垠的蔚藍海洋。

煦風中帶著腥咸的氣息。

大海微起波瀾，高空中不時有著海鷗劃過。

這是通往東方的黃金航線，自從地理大發現以來，每日都有數不清的船只沿著這條航線前往神秘的東方，帶來瓷器、香料、絲綢等等的特產，在港口傾卸，轉變成黃金白銀等小可愛。

大海是夢想的搖籃，擁有著數之不盡的寶藏。

在每個港口中，都有著幸運兒一夜暴富的故事流傳，激勵著更多的少年走上航海士的道路，但是他們不會知道，大海除了蘊藏著無與倫比的寶藏之外，也有著極其恐怖的危險。

大自然的風暴只是一方面，還有那巨大的水怪、海洋中棲息的族群，乃至某些不可描述的存在，一旦發怒，都會輕而易舉地掀翻船只，帶來災難。

當然，航路上最頻繁發生的危險，還是海盜。

他們追逐財富，熱衷朗姆酒與女人，在搶了一大筆之后，都會在專門的海盜港口中花天酒地，直到花干凈口袋里的最后一個銅格勒，再紅著眼，嗷嗷叫著，踏上新的狩獵旅程。

對于海上的男兒而言，生于海，死于海，都是命運的安排。

不過，海盜也并非什么美好的職業，與海商相比，他們同樣要承受來自大海的危險，甚至除此之外，還有專門的皇家海軍圍捕。

西方大陸之上，最強大的海洋國家——英斯曼，作為海上交易的最大受益者，對海盜行為深惡痛絕，專門為此立法，在海上如果發現任何海盜行為，不論海盜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就地處決。

在英斯曼的港口上，每天都可以看到懸掛著風干的海盜尸首，直到某一日圍剿海賊有了成果，再換上幾具新的。

海軍與海盜之間的斗爭，是這個大航海時代，人類遠洋航行中永遠對立并存的主題。

大航海時代！

基于地理大發現，偉大航海士麥克爾發現了前往東方的航線之后，諸多大陸國家都瘋狂了。

無數的人涌向海洋，冒著颶風、海嘯、巨怪、海盜等等的危險，探索新世界，一個又一個大陸被發現，越來越多的遠洋船只被建造出來，噸位與航速也在不斷進步。

源源不絕的財富涌入英斯曼，令這個島國變成了整個西方大陸上最為富有的國家。

而黃金與其它財富的刺激，更是令諸多擁有海岸線的國度蠢蠢欲動，接二連三地開啟了自己的航海事業。

這是最壞的年代，恐怖的海洋宛若無情的巨獸，吞噬者年輕的生命，地理大發現當中，飽含著殖民與罪惡。

這也是最好的時代，只要有著勇氣，以及一點微妙的運氣，不論財富、還是其它什么，都可以在大海中找到！

“真是美好的一天！”

唐納德三十多歲，白襯衫半敞著，露出濃密的胸毛。

作為一條老海狗，經驗豐富的航海士，他只是嗅了嗅海風，就知道今天是一個萬里無云的好天氣。

“按照這個速度，大概到了明天晚上，就能到達得倫克港，享受那里的火雞與朗姆酒了……”

唐納德揉了揉臉龐，因為長期沒有整理，已經生了堅硬的一叢絡腮胡，仿佛鋼針一樣。

他是這艘‘烈焰美人號’的領航士，地位很高。

一般而言，這時候的商船上，地位最高的就是船長，接下來就是大副，作為船長的副手，管理甲板上的事情與其它雜務。

領航士緊隨其后，能熟練地使用六分儀與星辰定位、計算洋流與航線的他們，有時候甚至比船長還重要一點。

接下來，就是沖鋒隊長，以及二副、三副。

這時候的海路一點都不平靜，完全有著遇到海盜的可能，一個能打的沖鋒隊長與足夠的武裝，就是關鍵時刻活命的保障！

若是海盜船與軍艦，則又有著炮手、火槍手等等專門戰斗人員的細分。

除此之外，還有隨船醫生、廚師、木匠、會計……這些人與最底層的水手一起，形成了一艘船上完整的人際鏈。

而唐納德本人在這次的貨物中，也是占有一定股份的。

精于航海貿易的他，已經估算出到了港口，將船只上貨物脫手之后，自己大致能獲得兩百五十枚以上金加隆的利潤，這些閃爍著金光的小寶貝，足夠他在英斯曼鄉下買上一幢別墅，還有上百個于勒的土地，從此退休，過上悠閑而富足的日子了。

與這個相比，數年的航行，還有其中數不清的危險，似乎也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唉……離開了這么多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樣，小亞瑟都已經會說話了吧？’

唐納德有些思念自己的妻子與兒子。

想到這里，他不由瞥向自己的咽喉下方。

在那里，一個奇異的金屬吊墜，被細麻繩穿著，散發出冷硬的光芒。

這是一個微型匕首的樣式，造型很是古怪，唐納德在一處海盜市場上，從一個瘋瘋癲癲的女巫手上將它買到了手。

‘它有著特殊的涵義，代表著一切兵器的主宰，你感受到了它的偉大，因此它屬于你了……’

當時女巫的話語，此時還縈繞在唐納德的耳邊。

不過，出于對女巫的尊重，他還是付出了三個銀納爾的價錢。

實際上，唐納德強烈懷疑這只是那個女巫的推銷手段。

誰知道他當初怎么會著了魔一樣的，將這個吊墜買了下來。

雖然經驗豐富的船長看了之后，覺得可能是某個東方信仰的教徽，又或者是邪神有關之物，勸他盡快拋棄或者交給其他牧師，但唐納德知曉，他不可能將這個價值三個銀納爾的東西拋棄的，除非他瘋了。

更何況，任何與信仰、神明、精魂有關的東西，都必須要慎重對待。

說不定，就有著神祗或者不知名的存在暗中注視著你，冒然拋棄吊墜，就會引來災難！

“來自東方……或許是某位兵器之主的教徽？”

想到這里，唐納德不由抓著吊墜，開始祈禱：“那矗立于冥冥中，不知名的偉岸存在啊……我以真誠的言語贊美你、以誠摯的信念崇拜你……希望你能給予我指引，讓我能順利完成這次的航行！”

作為一條老海狗，對于運氣與命運，都是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

即使現在大陸上很多國家還有著宗教禁令，但在最為開放文明的英斯曼，對于宗教界的態度卻是十分開明。

基本上，只要不是邪教，不宣揚末日與攻擊性的東西，那都可以獲得平等的對待與宣傳的機會。

唐納德雖然已經信奉了一位幸運女神，但這并不妨礙他在心里發虛的時候，向另外一位存在求援。

畢竟，雖然那些神棍們信誓旦旦地保證真神一定存在，但唐納德可一次都沒有感受到女神回應他的祈禱。

好吧，我們的這位唐納德先生，若是真正以信仰劃分，大概也就是偽信徒、泛信徒那一個級別。

但這次的祈禱，卻是明顯有些不同。

一股滾燙的灼熱感，從手掌上散發而出，令他不由驚疑一聲，盯著自己的吊墜。

這柄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怪刃，有著流暢的弧度與奇異的形態，仿佛可以從上面找到許多武器的痕跡。

此時，黑色的吊墜入手又是一片冰涼，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但冥冥中，一種巨大的危機感，卻是不斷刺激著唐納德的心扉，令他知曉，巨大的危險，即將來臨！

“該死……難道這真是神明的啟示？”

他扯了扯衣領，仿佛大馬猴一樣爬上桅桿的瞭望臺。

天氣很好，萬里無云，海面上也沒有薄霧，能見度很高。

唐納德望著一個方向。

在那里，一個黑點慢慢靠近，最后化為了一艘武裝商船的樣式。

對方在見到烈焰美人號之后，速度一下加快，氣勢洶洶地靠攏過來，并且，船身上沒有任何標識。

“戒備！”

唐納德不暇思索，立即大喊著，發出警報。

“怎么回事？”

甲板上一陣騷動，一個白人船長推開水手，走了出來。

“左側五海里，發現不明船只！”

唐納德咬牙道。

“嗯？”

船長拿過一個黃銅單筒望遠鏡，面色也變得肅穆起來：“沖鋒隊長，準備戰斗！其它水手，各自回到船艙里面，準備放槳！”

烈焰美人號上的水手頓時行動起來，唐納德面帶緊張之色，望著不斷靠近的武裝船。

越是靠近，他們越能看清楚那艘大船上的火炮，以及甲板上密密麻麻的人影，一種不安的氣氛頓時蔓延。

終于，對面船只上傳來一陣歡呼，一面黑色的旗幟被升起。

在旗幟之上，則是一個白色的骷髏頭圖案，下方還有兩根交叉的橫骨。

“是海盜船！”

最不愿的猜想成為現實，船長只能深吸口氣：“立即轉向！”

刷拉拉！

頓時，從烈焰美人號的船只兩側，數十根長槳探出，整齊劃一地搖撥著海面，令船只轉向，飛快逃離。

但是，伴隨著一聲號角，對面的船只同樣伸出長槳加速，宛若一頭猙獰的猛獸，正在飛撲獵食。

只是對比了一下，唐納德就閉上眼睛，知道以自己船只的航速，怎么也逃不過去。

“準備戰斗……全員！”

船長也知道這點，深吸口氣，發布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