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星工場

240 時間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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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健坐回馬札和監視器前,面對著十幾人的攝制團隊有點手足無措,此前他在影視方面的經驗多是制片人、出品人方面的,更為宏觀,主要的工作集中在拍攝前與殺青后,這一次沒有制片主任的,自己上馬,不得不面對許多從沒考慮過的問題。

而且這個MV的腳本,已經是授權宛蔑暗“致敬”原版《活著》了,總體上自己心里非常有數,拍起來都這么麻煩。

“Yoo。”一位發型炫酷的口罩小伙兒出現在呂健身后,張沁藝低調降臨。

“來了。”呂健連忙招呼他走向立交橋中央,看著他的新造型笑道,“染回黑色了?”

“都唱了《龍的傳人》了,不好意思再用黃毛造型。”張沁藝摘下口罩和墨鏡扔給助理,“這個MV有很多人義務客串的?”

“嗯,請了八九個朋友,你的這部分就在這里,對著口型哼副歌頭兩句就好。”

“Noproblem。”張沁藝做了個OK的手勢,“轉行可是很辛苦的。”

“所以先來兩部MV,看自己受不受得了。行了,來一段我看看。”

張沁藝瞬間擺出唱歌的造型,聲情并茂,說來就來:“慌慌張張匆匆忙忙”

“OK,就這樣,拍兩段。”呂健一路小跑坐回了自己的監視器前,“action!”

馬不停蹄,邊學邊做,專業拍攝可不僅是鏡頭的推拉搖移那么簡單,這更是一整套成熟的流程,導演這根弦若是松了,所有人就會跟著一起得過且過,最終出來不倫不類的東西。可呂健這種新手導演若是抓的太緊了,就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無法按計劃完成任務。

當天拍攝最后拖到11點,仍然只完成了任務的2/3,這就導致整體要延期一天,所有工作人員開支都要再多一天。這事兒可是一包就得包一天,不是按時上鐘的,有些團隊第二天有別的任務,還要讓制片主任重新約人,還好只是個MV,若是大劇這一天的開支就動輒數十萬。

多數人已經任務結束,有些人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深夜,呂健隨剪輯助理來到他和他師父的工作室,一座商住兩用的公寓,Loft式的大廳內擺了七八臺工作站,還有供導演審片的超大顯示器和無數的煙頭。

助理小鄧才19歲,又矮又瘦,但特別愛笑,一天到晚都在笑,他上了一年專科就出來拜師傅了,包吃住在這里,每月給多少錢看他師父心情,不過小伙兒并不在乎,學手藝么,不能要的太多,雖然所有剪輯技術都是公開的,但想快速提高擁有獨門絕藝,拜師仍是不二之選。

小鄧先后打開了兩個工作站和硬盤服務器,這才給呂健倒水落座。

“呂導你不用跟來的。”小鄧至今仍受寵若驚,從沒有導演會關注他的工作,“我這活兒沒什么技術性,就是整理素材。”

“沒事兒,我得知道現在的技術流程。”

小鄧就此接通硬盤展示給呂健:“這是我們這一天,三臺機器拍攝的素材,總共得有幾百段,真正能用上的其實也就幾十段,但我們還不敢肯定哪些會用,哪些不會,所以就都要歸檔。”

他說著又取出雙肩背中的本子亮給呂健:“這個是今天場記的記錄,每一場戲都有編號,對應拍攝計劃和分鏡,這就是每個鏡頭,每段素材的ID,后期剪輯的時候,師父需要哪段,就得能瞬間拎出哪段。”

“像是圖書館的分類檢索?”

“對的,像圖書館。”小鄧興奮地講解道,“我的工作就是為圖書記編目,也就是為素材編號,然后把它們分類整理,有的剪輯室喜歡按照機位歸檔,有的喜歡按照場景、時間,我師父的習慣是場景。”

他說著開始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操作,用呂健沒什么印象的軟件快速粗覽素材,然后對照著場記的文檔唰唰編號,最終歸整到他師父習慣的目錄中。

呂健指著屏幕問道:“我看有好多你不用看,直接就歸檔?”

“嗯,我是跟組剪輯,拍攝的時候心里已經有數了,還遞了攝像大哥不少煙,他們也會順手幫我做點邊邊角角的整理。”

“果然遞煙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我們剪輯是最終團隊,素材到了我們這里都沒有補救手段了,演員都去上別的戲了,攝像打死也不回電話,場記劇務也都一問三不知,這些擦屁股的活兒,全得我們想辦法。”小鄧像是很久沒說話了,侃侃而談,“技術來的太快,還有很多攝像師不適應數字拍攝,我有的時候也要當DIT,就是數字影像技術,給攝像師當小工,把他們不會也懶得學的工作給做了。”

他自顧自說了半天,再轉望呂健,后者已經仰在椅子上睡著了。

“靠,喊著說要跟來學習的。”小鄧搖頭一嘆,也不好打擾他。

這就是完完全全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實際上大多數半路出家的導演,根本就無心來了解這些,他們只需要宏觀指揮,確認賣點做出賣相就夠了,但這也造成對電影制作本身的理解膚淺,無法深度駕馭電影,作品類型也主要集中在“青春片”與“言情片”范疇內,不過這也足夠電影賣座了。

而真正優秀的電影,導演無一不是浸淫劇組多年的老油條,每個人該做什么,做沒做到位都了然于心,每個團隊都要拼盡全力達到導演的要求,導演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將心中的想法,將天馬行空的分鏡還原成一部電影。

只是,老油條不是一天煉成的,韋德以MV導演身份亮相,也是磨了幾年才到那種地步,呂健的路還長。

這樣的高壓工作學習持續了足足一周半,外界的撕嗶沒有分毫打擾到呂健的修行,他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直至最后撲倒在沙發上。

“可他媽算完了……”

“呵呵。”禿頂剪輯師倒是很輕松地轉了轉胳膊,“想不到吧,總共不過40分鐘MV,要搞這么久,你這其實已經算快的了。”

“質量呢?實話實說。”呂健問道。

“就MV和而言,很不錯了,尤其是分鏡,畫的非常到位,你是美術專業出身的吧?”剪輯師喝著茶問道。

“分鏡是別人做的,他的確非常善于臨摹。”

小鄧遞了瓶礦泉水給呂健:“這個質量,今年拿獎是沒問題了。”

“對對對,我剛要說。”剪輯師也附和道,“星工場今年的表現,怕是要包攬……我數數……最佳單曲、最佳專輯、最佳詞、曲、制作人、最佳MV剪輯哈哈……算了,全包了吧。”

“這么一說。”呂健起身接過礦泉水,“到年底了啊。”

剪輯師點頭道:“是啊,頒獎都在這會兒,可別光顧著工作,忘記跑委員會了。”

“年底了啊。”呂健又嘆了一遍。

“年底咋了?”小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