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路坦途

313 拔出屠龍刀,然后被呵呵

手術失敗,導致的就是更加可怕的二次傷害。不僅沒有改善癥狀說不定還會加重病情,就是這么可怕的事情,所以說一旦某些事情加入一些不確定的因素,導致的就是事情難度成數量級的提升。所以這臺手術由不得老高和老王謹慎。

早年間的這種治療是對癥治療。就是強行調整脊柱錯誤的體位,術后并發癥超級多,因為是強行矯正,經常出現的就是假性關節,畸形復發,切口創傷巨大。后來隨著材料學的發展,出現了各式各樣的新型材料,醫生們才慢慢的攻克下來這個疾病。

可這種疾病說它多把,好多骨科醫生一輩子都遇不上。說少吧,它在青少年當中占比也不小,并且是女性占多數。而且這個手術沒辦法去量化。比如闌尾手術,就是髂骨到肚臍中外三分之一處,就算位置再奇葩,大不了口子切大一點,拉著盲腸一點點找,它遲早是能找到的。

正中、冠狀、矢狀,正中位好理解,冠狀位通俗的說就一塊玻璃板,面向和眼睛看的方向一致,然后從頭部直接切下來,這個方位就是冠狀位。矢狀位,就是弓箭射到臉上插進去后形成一個面。這個東西真的反人類,用文字解釋起來特別費事,所以這種專業詞語,必須用圖來解釋,然后去死記硬背。而脊柱手術,必須考慮這三個位置。只要有一個位置不合適,就能出現后遺癥,因為不符合生理位,導致的就是人體穩定性出問題的連鎖反應。

脊柱畸形,簡單的說,就是用棋子壘起來的柱體,其中的一個棋子或者多個棋子,方向擺錯了,然后導致整體形狀都改變。而矯形手術,就是把這擺放錯誤的棋子方向給擺正。但是還有一個非常非常困難的事情,孩子的發育是成長的,手術調整畸形位置后,如果位置或者方位不符合未來的生長趨勢,那么這個手術就是一臺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可這個手術就不行,要結合實際情況。醫生不同,對患者未來成長的認知不同,手術方式或者矯形手段就不同,比如老高認為這個孩子以后能長高到一米八,老王卻認為這個孩子未來能長高到三米。這就是一個直接沒有辦法去量化的事情,所以如果沒有個一個高手師傅去帶去教,想做下來這種手術,也就想想而已。

這種手術從一九一四年就有人開始做了。然后到目前為止,仍舊是大多數醫院做不了,大多數脊柱骨科的醫生不會做。可以想象一下,這種手術的難度。

其實這玩意簡單的很,比如你摸了一下漂亮美女的屁股,姑娘屁股上的肌肉把這個感覺傳給大腦,嗯!不舒服,大腦下命令,扇丫的,然后你被美女扇了一巴掌。或者,嗯!舒服,大腦下命令,親一口,然后你被親了一下。這些信息都是通過脊髓這個水管子傳輸的。

當棋子和棋子之間的乳膠墊子,被龐大的體重或者長期的不良姿勢擠壓,失去了回縮的彈性,然后就如同是稀爛的乳膠一樣突了出來,當突出到達脊髓的時候,這玩意雖然對上骨骼算是稀爛,但對上脊髓它就硬實多了,它就開始壓迫欺負脊髓,脊髓就開始發出委屈的聲音,然后你就開始腰疼腿麻,這就是所謂的腰椎間盤突出癥。當其中一個或者多個棋子移位以后,就是腰椎突出或者膨出,這個膨出也算畸形的一種,不過只是局部而已。

脊柱手術在骨科中算是頂端手術了,因為這個東西要考量的事情太多了。一般的骨折手術也就考慮平面問題,對接的嚴絲合縫不,是否符合生理位。而脊柱很麻煩的,最少要從三個方向三個坐標考慮。

脊柱融合后,脊柱的平衡由未融合的能活動的節段來保持而并非由融合處來保持以后的平衡。這些都能在動態的X線像來決定,所以這樣一做,端椎應該在各個方向都能活動,最重要是遠端,也就是說,遠端椎間隙在彎曲向中應能活動,遠端椎終板在彎曲像中是平行的,彎曲向的軸狀面應達到中立位置,以后絕對保證巴特將慢慢的把畸形改變過來。”

說到這里,就先說說這個脊柱。脊柱,是有曲線的。特別是身材苗條的女性,柔軟的腰肢如同楊柳一般,讓人有去摟抱的欲望,這個就是脊柱的功勞,它整體呈一個輕微的S型,一般最容易出問題的是頸椎和腰椎。

“對!”張凡肯定的回答道。

緊接著說道:“兩位主任,你們看。”

骨一科小會議室內,老高、老王還有張凡三個人坐在一起。怎么說呢,這兩人非常的奇怪,眾人面前,兩人算是水火不容,可就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老高和老王關系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差。最起碼老高還會給老王主動的添水,張凡看不懂,真的看不懂兩個老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不過他也沒那個心思去八卦。

“說說吧,你是怎么準備得。”老高對著張凡說道。

當你剛入社會的時候,懷揣著萬丈雄心想去奮斗想去拼搏的時候,碰到的卻是各種的拖拖拉拉,各種的潛規則,各種的束縛,各種的傾軋。然后你就覺得這個行業沒救了!所有的人都不如你,領導就是個蛋。

張凡起身打開觀片器,把巴特的所有影像檢查擺了上去。然后“卡”打開卡尺,如同拔出了屠龍刀一般,點著觀片器上的影像說道:“患兒側凸頂椎為椎體,我們要做的就是融合頂椎上、下各1個椎體,這里的Cobb角大于50°,手術當中把這個兩個上下椎體融合,然后端椎處的一個張開的椎間盤不需融合,以便上下節段對過枉的矯正進行代償,遠端椎體應當與骶椎平行,當兩者不一致時,選擇最長節段進行固定融合。

這兩處的脊柱活動度相對的大一點。而且特別是腰椎,直接就是身體的支柱,既要承重又要有活動度,所以經常有人脖子疼,腰疼。很少有人說背部脊柱疼的。一旦出現酸疼或者腰腿麻木,就必須重視。少坐、減肥少吃,多運動。

脊髓就如同水管子,或者信號傳輸線。肌肉受到的刺激反饋給大腦,大腦做出計算后再反饋給肌肉,然后肌肉再做出反應。或者大腦計算后直接下達命令給肌肉做出動作。

脊柱形狀是咋樣的呢,形象的比喻一下。就如同是用象棋的棋子摞起來的一個S狀的柱體。棋子與棋子中間有乳膠墊子,這個墊子就是腰椎間盤。然后,棋子的前后左右附著好幾根從上到下的橡皮筋,把這個棋子柱體給穩定住,這就是韌帶。而且這些棋子是分前后的,前面是光禿禿的,側面長著兩個翅膀叫橫突,后面長著尾巴叫棘突。棋子和棋子摞起來,然后尾巴和尾巴如同屋頂的瓦片一樣層層疊疊的羅列下來。

棋子和尾巴之間有一個窟窿眼兒,從上到下貫穿。兩對翅膀和棋子之間也有一個小一點的從上倒下貫穿下來的窟窿眼兒。棋子和尾巴之間的窟窿眼兒走行的就是大腦的延伸:脊髓。翅膀和棋子之間走行的就是從脊髓發出去如同絲線一樣的神經。人體的脊柱大概就是這樣一個結構。

“我準備選后入路,手術從后路對巴特的腰椎做一個預估性的矯正。”

“你的意思就是,軟性矯正?”老王問道。

張凡一通非常詳細且很有說服力的手術方案,讓兩位主任同時的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你在青鳥的時候遇上過這種手術嗎?”張凡說的太清晰明確了,老王沒辦法反駁,只能再去尋找其它讓自己放心的依據,同時老高也關注了過來。

“做過!”假話,特別是這種假話,說的多了,張凡都感覺自己說的是實話,他都快把自己弄成精神分裂了。

“要不”老王望了望老高,不確定的說道。

“主任,真的,一定沒有問題的。絕對做的好好的。”張凡為了確定兩人的心思不得不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

“做!”老高看了一眼張凡后,同意了。

“行,既然這樣,我們三個人共同的在手術方案上簽字吧,我是脊柱外科的主任,第一個名字就讓我簽吧。”

“病號是我們科室的。”老高不客氣的說道。

這時候的張凡,淚水都下來了。真的,他的運氣得有多好,才能遇上這么好的老師,這么保護他的老師。這里的第一,不是什么榮譽,不是什么利益。手術做好了,是應該的,做不好就得負責,就得負主要責任。

“我簽第一把。”張凡都帶著哭音了。

“呵呵!”兩老頭同時看了看他,發出了冷笑!赤裸裸的看不起!

然后等你在這個行業待上個四五年,才會慢慢體會到這里面蘊涵的道理。比如現在就是這樣,一臺手術,要討論要探討,然后讓兩個冤家坐到一起制定方案。拖沓嗎,非常拖沓,可這樣確實是常規的方式,不為別的,就一個原因:安全。畢竟天才是不常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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