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繩專挑細處斷,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年輕的時候,聽到父母說,愁死了,愁死了,或許會覺得父母有點沒本事,甚至有點厭煩。
等到懂這句話的時候,土已經過腰了。
現代醫學的研究,情緒是真的會影響生命健康狀態的。
早些年茶素有個不正經的醫生,不是說個人生活不正經。
而是有點不太像正常人,魔都當年來支邊的知識分子,長得白凈白凈的,一口魔都普通話,在當年的茶素還是很受年輕姑娘待見的。可惜,這個貨,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輩子沒結婚,每個月拿到工資就把大部分錢郵走,然后吃的簡單穿的不講究,就過了這么一輩子。
從青年到老年,從待見到不待見,總覺得他是另類。
這個貨,搞研究也另類。當年就研究人類毛發史!當時的環境這玩意就一無是處。
后來,人死了以后,很多醫美的專家四處找他的這個毛發史的收稿,因為他當時就說過,脫發不光是洗發水影響的,還有情緒。當然了,他對于情緒的研究也最后不了了之了,但在他的手稿里,明確說明,含有月桂醇硫酸酯鈉的洗發水,不管多貴,長期用會出現負面效果!
而生病其實也是一樣的,很多家庭,壓力比較大,人的情緒就和弓弦一樣,長期緊繃,時間長了無外乎兩種情況,直接斷了,另一種就是雖然沒斷但已經報廢。
特別是普通家庭,壓力大,無外乎就是金錢方面的事情。然后連鎖反應就出來了,住宅環境,飲食條件,就明顯會出現問題。一般情況下,幼兒在肝臟這一方面,很少見腫瘤,因為凋謝組織甚至在幼兒身上還沒發育出來呢。
人的生老病死,其實往往是因為凋謝系統在調控。
抽煙喝酒,生氣吵架,就會加速這一系統的發展,說人話就是更
容易變老。
可張凡到魔都的時候,見到的患兒,讓張凡的心忍不住的抽動了一下。
按說張凡現在好歹也算是在這個行當里面見多識廣了,但他總會見到一些患者,心里說不出的一種難受。
或許這就是醫生永遠要保持的一個狀態,但現代生活的壓力,讓很多很多醫生已經麻木了,張凡其實一直希望他們能脫離麻木。
不是張凡對于醫生有多憐憫,而是張凡對患者憐憫,只有醫生心態好了,患者才會得到好的治療。
不然一個房貸壓的都不舉的醫生,遇上不管什么情況的患者,他絕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摁在地上把回扣高的藥給打進去再說,有效無效先不說,回扣先到手了再說,這也就是有房貸的醫生是最可怕的。
張凡抵達魔都的時候,師伯還在上手術。
說實話,這一代的老頭實在無趣。
就說盧老頭和吳老頭吧,下象棋會倒是也會,知道憋腿的馬不能跳,什么斗地主了打麻將了,都沒什么興趣。
也就玩個橋牌,可這玩意不知道是曲高和寡,還是什么原因,反正張凡這一代會玩這個的不太多。
而吳老頭他們這一代,有時候偶爾會打個橋牌,可惜牌搭子越來越少,最后也只能上手術了。
老頭不在,不過老頭的助理帶著醫院的主任還有行政人員倒是很正規的接待了張凡。
按說張凡現在的級別其實和吳老頭差不多,吳老頭可以隨意,但其他人不行。
「不用麻煩大家了,都挺忙,我和師哥去看看患者。」
張凡客氣的打發了要隨行的助理和醫院的其他領導,就和兩個大師哥還有在魔都的幾個師哥去看患者了。
當年裘派醫生,南下的比較多,特別是后來老頭選的接班人出了問
題,直接就加速了在三鎮的落敗。
說實話,當年老爺子英雄了一輩子,接班人的選擇上出了問題,反正鬧的不太光彩。
要不是有個吳老頭,后來者或許也就不知道有這個老頭了。
「你們茶素這兩年是越來越牛了啊,你現在到底是不是普外的人了啊。」
唐師哥不太滿意的問著張凡。
目前按照裘派第三代來說,唐師哥是老大,不光年紀大,手藝也不錯。如果沒有張凡,說起裘派現在領軍的新一代應該是唐老大。可惜,張凡橫空出世了。
張凡沒有敷衍,而是認真的想了想,對著師哥說道:「其實普外這一塊,我一直沒有放下,但總覺的普外我的作用就是錦上添花。畢竟各位師哥還是當打之年,有我沒我,其實關系不大,反而是腦外和心胸外科,我現在關注的比較多。」
老唐聽完,也沒說話,不過眉頭皺的像是刀砍的一樣。
盧老頭的大弟子周師哥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怪不得我怎么請老師都不來魔都,原來是盯著你啊,你小子怎么忽悠老頭的,不光幫著給你帶學生,現在你都要翻墻了,還什么話都不說。」
周師哥覺得氣氛有點嚴肅,這才打諢插科的說了兩句。
要不是知道張凡的為人,他肯定覺得張凡這在裝逼。
有你沒你一個樣,尼瑪現在為啥請你來魔都,請你來吃席啊!還沒說兩句,一群人就到了科室。
科室里的醫生看到張凡他們后,全部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問好的問好,握手的握手。
張凡看了一眼老唐,老唐笑著給大家說了一句:「各位該忙什么忙什么,別管我們幾個,我們來看看這次要做手術的小患者就行了,誰帶我們去看看,在幾床。」
科室里的主任趕緊說道:「我帶著各位專家過去,患兒來了三天了,情況不是很好,惡心嘔吐的厲害,納差(飲食差)、血色素低,營養方面是個大問題!」
老唐刻意的像讓張凡走在前面,可張凡不經意的輕輕在老唐后背上推了一把,老唐不得不走在前面。
雖然說讓大家各忙各的,但張凡他們出了辦公室后,科室的醫生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跟著來了。
這不光是一種禮儀,還是一個學習的機會,說不定能學到點什么呢。
而且,不光普外的過來了,甚至兒外的、重癥的都趕了過來。醫療這個玩意,特別是外科,有些技巧,書本上根本沒有,靠自已悟,一輩子都未必能悟透。
這也是為啥名師能出高徒,師父要是個糊糊,弟子反正想優秀很難。
說爛醫院出個國手,尼瑪也就了!
當張凡他們走到病房門口,方東的普外主任快速的推開了門。病房的里的夫妻,慌亂的放下手里的餅子然后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甚至雙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打招呼。
「別緊張,別緊張,我們是這次孩子手術的醫生,過來檢查一下。我姓張,你叫我張醫生就行了。」
張凡和藹的笑了笑,當過小販的笑容,比老唐一臉刀砍一樣的皺紋親和了很多。
張凡瞅了一眼,桌子上的蛋白粉,再看了看夫妻兩人的穿著,估計這個蛋白粉都是科室給援助的。
說良心話,有些藥物不貴,可有些藥物這尼瑪貴。
比如這個蛋白粉,說實話,這個科技含量很高嗎?
可價格真的貴,也不知道為什么。
張凡轉頭看到小孩的時候,心里咯噔一下。
四歲的小女孩,就像是一個四歲的孕婦一樣,躺在床上,肚子大的甚至感覺孩子只有肚子。
真的是這種奇怪的感覺,而且眼神里面根本沒有靈動感,反而像是八九十歲那種馬上要死的衰敗的眼神。
看什么都不好奇,看到一群醫生,她的眼神里好像也沒有見到一樣。
孩子的眼神應該是水靈靈如同珍珠一樣的,比如張之博,那個眼睛靈活的,一看就能讓人感覺到一種神采。
張凡對著家屬輕輕的說了一句:「你們先出去吧,我給孩子做個查體,放心,只是檢查一下。」
孩子父母趕緊點著頭的出了門,孩子媽媽走到門口的時候,想說什么,可惜被孩子爸爸給拽了出去。
小患者的肚子上,青色的血管如同蜘蛛網一樣,怪異而圓滾滾的肚皮就像是原始部落刺青的臉一樣。
「難受不難受?」張凡站在病床前就沒有客氣了。
他沒說讓別人上手查體一下。
其他方面可以讓,進入病房,只要是他主刀,他從來不會在這個方面客氣。
一邊輕輕的查體,一邊輕輕的詢問。
孩子有時候點點頭,有時候搖搖頭。
四歲大的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甚至觸摸肝臟的時候,疼痛的她只是皺了皺眉頭,淚水雖然再眼眶里面,可就是沒有流出來,甚至一聲都沒有吭。
半個小時的查體結束后,張凡還沒有說話,孩子先說話了,「叔叔,能不能不治療了,家里沒錢了,房子買了,弟弟沒有住的地方了。」
一句話,差點讓站在旁邊的張凡當場流淚。
如果是個成年人,張凡都不會這么難受,她才是個四歲的孩子啊,懂事的讓人心疼。
這尼瑪為什么讓一個精靈般的孩子,患這么殘酷的疾病呢!張凡哽咽的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說實話,張凡這種性格,其實干不了大事。
因為心不硬,有人說過,能干大事的人都是心硬如鐵的人,但張凡寧愿心軟一點,也不愿意成為能干大事的人。
畢竟這個世界,總是需要心軟的人去干心軟的事情。
醫療,就是這樣,手可以黑,但心真的不能硬,不能冷。檢查完畢出了病房門,張凡讓老唐帶著其他人去了辦公室,他借口去衛生間。
等沒人的時候,張凡偷偷回來,在小姑娘的枕頭邊上放了點錢,有多少他也不知道,就是邵華給裝的。
有了孩子后的張凡,面對小孩的時候,真的又一種為人父母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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